第二百七十七章:不夜雷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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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五行罡步”也是道教罡步的一種,張虛白將他拿來加以變化,正好配合六壬化神劍使用。

    五行罡步施展起來快慢由心進退自如,別看張虛白左漂右移卻轉眼便到司徒牧近前。

    要與張虛白過招,司徒牧心中早有準備,但見張虛白身形一閃便已到了自己身後仍是倍感驚駭,趕忙回身出拳。

    司徒牧隔空打出兩拳,張虛白身形一閃輕巧避過。

    司徒牧同樣施展身法刻意與張虛白拉開檔子不讓他近身。回想張虛白擊斃野辭康山那一掌,便是將劍氣由掌心渡入野辭康山體內,再化為劍形從四麵八方穿刺而出,如同萬劍穿心一般,豈有活命的道理。

    因此,在這法陣之中,隻要與張虛白保持距離,他的劍氣不能遠發便可萬無一失。

    但凡上乘身法都要靠內力支撐。張虛白身在法陣之中,僅靠雙腿勁力施展步法終究是大受限製,對付一般人還算綽綽有餘,但對付司徒牧這等頂尖高手卻是差遙遙不及。張虛白不論如何追攆,卻始終在陪著司徒牧兜圈子。

    司徒牧看出其中關鍵所在,打算利用身法優勢巧勝張虛白。

    司徒牧暗自調用真氣加快身法,逐漸與張虛白拉開距離,身形陡然一轉繞到張虛白身後,一口氣連發十幾個拳影,將張虛白閃躲之處全部封死。

    司徒牧也是幾十年的老江湖,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他早以掐算妥當,那法陣中的雷光奔走迅速,張虛白劍出四尺必被雷光擊潰。

    眼下他離著張虛白六尺開外,等同於有雷電護持,張虛白的劍氣休想近身。

    張虛白的劍法有近百年的修為,把握劍氣的尺寸已是妙到巔毫,若是容得拳影進到兩尺之內再發出劍氣一一消解絕非難事,而且真氣隨生隨用卸得一幹二淨,絲毫不受雷電侵擾。怎奈他與司徒牧有三劍之約,出劍之時需得惜劍如金。

    隻見張虛白雙手一合,掐個手訣,六指環抱,食指中指對著麵前重重拳影暴喝一聲,一道寬有一尺的巨大藍色劍氣爆發而出,破開重重拳影直奔司徒牧。

    法陣中的雷電萬試萬靈,劍氣劃過三尺距離,便有一道小指粗細的橙色閃電準確無誤地擊到劍氣之上。

    司徒牧的嘴角劃過鮮有的微笑,他估算得果然不錯,張虛白的劍氣果然出不去三尺。

    但隻是片刻,司徒牧的笑容便僵在臉上。那道藍劍氣被閃電擊中卻並未潰散,隻是由藍色變為了青色一路刺了過來。

    雖然緊接著又有不同顏色的閃電輪番擊中劍氣,但那道劍氣卻隻是藍、綠、紅、橙、金一路變換顏色,最後變作一寸寬窄的金色劍氣直奔司徒牧當胸刺來。

    這一路變化隻在電光火石之間,司徒牧大驚失色,連忙抽身閃躲,劍氣擦過他的肩膀帶起一抹血霧。

    此時,張虛白已從劍氣破開的拳影缺口處從容穿過,站在司徒牧六尺開外,卻不急著出手,口中隻是淡淡說道:“第一劍。”

    司徒牧驚疑不定地看著張虛白,腦中迅速回想著剛才的事情:“難道閃電對張虛白的劍氣不起作用?不對,他那劍氣上有貓膩。他那根本不是一劍,分明就是五劍齊出,利用五行相生之理層層相套。

    閃電破開外麵一層裏麵卻還有層,等到閃電將劍氣一層層破開,最後一道劍氣便已到了眼前。”

    但不論張虛白一口氣出了五劍還是一劍,司徒牧也無法和他理論,因為這規矩是人家定的,東西也在人家手裏,說翻了就沒有規矩了,豈不是更糟。

    因此,司徒牧也隻能硬著頭皮,想辦法按著張虛白的路子走下去。

    司徒牧剛才有驚無險地躲過那一劍,總算鬆了口氣,怎說也是挨過了一劍。俗話說萬事開頭難,司徒牧又在重新權衡著雙方的實力。

    司徒牧心道:“張虛白出劍之後,未免引雷上身必須立刻切斷與劍氣的聯係。劍氣沒有真氣的支撐便會自行潰散,方才這一劍堪擦過自己肩頭便已自行潰散。

    以此推斷,若要確保萬無一失,還要與張虛白拉開更大的檔子。”

    若論對真氣的把控和戰場經驗,張虛白遠在司徒牧之上,尤其這六壬化神劍與五行真氣乃是他自創的武功,經過近百年的磨礪已達到出神入化收發由心的境界。

    方才這一劍,乃是張虛白臨場應變應勢所創,投石問路而已,並未發揮全部威能。他沒有稱隙再次出手,仍是對司徒牧留有餘地,期望他知難而退。

    怎料,這司徒牧乃是個執拗之人,一條路走到黑的心思,不但沒有看到二人之間的差距,反而還在盤算著怎樣取勝。

    隻聽司徒牧雙手抱拳說道:“還請前輩出第二劍。”

    張虛白聽罷幾乎氣得笑出聲來,心道:“我若要出第二劍方才便出了,還要等你發話嗎?真是利欲蒙心之人,幾十年的道行連個形勢都看不通透。也罷,今日我便斷了你的念想。”。

    張虛白決心已定,左手掐個法決,右手劍決指天,乃是正正經經的六壬化神劍的起手式。

    此時的張虛白表情十分嚴肅,與之前逍遙灑脫的形象判若兩人,未曾調用絲毫真氣,隻是定定地站在那裏,便讓人感到一股強大的威壓之力。

    張虛白右手的劍決緩緩地指向了司徒牧。尚未出手,司徒牧便已從心底泛出一股莫名的恐慌,仿佛對麵是千軍萬馬手持長槍勁弩對著自己,頃刻間便會山洪海嘯般地洶湧而來。

    司徒牧的額頭鬢角熱汗淋漓,沒想到僅僅是被張虛白正視,便已是如此恐怖。做張虛白的敵人,真難!

    猛然間,張虛白雙目神光爆射,刹那間磅礴的真氣遊走全身,整個人就在司徒的眼前活生生地消失。

    同時,法陣中同時騰起五色雷光,數十道洶湧的電龍在法陣中翻騰不已,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林靈素的手筆果然不同凡響,這法陣遇強則強,潛力無限。

    司徒牧處身在這毀天滅地的力量之間,就像一隻在貓爪下瑟瑟發抖的老鼠,幾乎放棄了抵抗,完全將命運交給了法陣。

    他腦中唯有一個荒誕的想法,這雷電能否追得上張虛白?

    隻是刹那間,張虛白便已在司徒牧麵前現了身。眨眼的功夫,張虛白便已侵到了司徒牧兩尺之內,司徒牧幾乎可以看清張虛白精光流動的瞳仁。

    司徒牧瞬間清醒過來,嚇得縱出兩仗多遠。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檢視全身,看看自己是不是已被對方的劍氣貫穿。還好,仔細查找一番,除了肩頭的劍傷再無傷口。

    司徒牧死中得活驚出一身冷汗,此時再看張虛白,仍是定定站在那裏,周遭電光流動金光閃爍,麵上怒不可遏。

    司徒牧正自狐疑,隻聽背後傳來鍾守離艱難的喊聲:“先生還講什麽三劍之約,我師父已然動了殺心,你根本抵擋不住!”。

    司徒牧尋聲望去,隻見鍾守離盤坐在那裏,麵前一攤符篆焚化後的灰燼,手掐“豪光決”艱難地維持著法術。

    鍾守離見司徒牧仍在狐疑不前,焦急地催促道:“你還不動手,他正在利用雷電破我的法術,我這‘八麵豪光鎖’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見鍾守離出手,司徒牧哪會遲疑片刻。什麽江湖規矩,什麽約定,麵對張虛白這斬鬼殺神的力量,什麽都不用講,能活下去就行。

    眼見張虛白便要破開八麵豪光鎖的束縛,司徒牧趕忙調用真氣抓住最後的機會,鬥大的拳影破空而去,直奔張虛白。

    但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猛然間,張虛白四周“嘭”地一聲爆響,似乎是陽鳴之聲,卻又比司徒牧的動靜大上許多,似乎有人燃響了一尊鐵炮,在空曠的大殿裏回蕩不覺,振聾發潰。

    緊接著又是一聲脆響,似乎是有人打碎了一個碩大的瓷盤。與此同時,鎖住張虛白的金色毫光瞬間潰散。

    失去束縛的張虛白立刻出手,一道五彩的劍氣電光繚繞打在迎麵而來的拳影上,拳影瞬間土崩瓦解。

    銳利的劍氣斬碎拳影,褪去光彩琉璃的外衣,金色的劍氣凝若實質,毫無滯留地射向司徒牧,後麵則是緊追不舍的閃電,劍鋒所指擋者脾倪。

    張虛白和林靈素誰能更勝一籌?到底是閃電先擊潰劍氣,還是劍氣先將司徒牧洞穿,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

    此刻,司徒牧隻能靜靜地等待著上天的答案。

    他的眼睛似乎走在了身體的前邊,決定生死的幾尺距離此刻似乎變得遙遠而漫長,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凝滯,眼見著鋒銳的劍氣一寸寸地接近,自己卻無法挪動身體。

    劍氣終究是走在了雷電的前麵,也不知是天命所致還是張虛白掐算無遺?總之,張虛白贏了。

    聽說,人死時,眼前的一切都會凝滯。那麽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司徒牧心中懷疑。

    不知上天是否有命,但此刻,能救人的隻有人。

    斜刺裏一顆明亮的火球當先一步擊在劍氣之上,又是鍾守離出手就了司徒牧一命。

    司徒牧與鍾守離對望一眼,若不是此人連番出手相救,恐怕自己已然命喪當場。此時此刻,二人隻能屏除異心同舟共濟,方可渡過難關。

    張虛白目光冰冷地望著眼前並肩而立的二人,一個是自己的徒弟,一個是多年前便已相識的晚輩。

    張虛白仰天長歎,今日這二人竟然聯手對付自己,為的卻隻是謀取私利,天道何存?

    張虛白今日要替天行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