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二章:鬼將披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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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博光找了一根粗大的枝丫落腳,蹲在樹枝上探著頭腦向樹下望去,正巧對上幹屍那張灰敗的鬼臉。
此時,幹屍正扭動著臉向樹上張望。那張灰敗幹瘦的臉上,兩片嘴唇已經長到了一起,萎縮的眼瞼讓兩顆灰蒙蒙的眼球顯得那麽突兀,原本鼻子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個黑色窟窿,稱它是“幹屍”,一點也不過分。
錢博光正對著幹屍醜陋的麵孔一陣咒罵,忽見那幹屍竟然以雙手交替插入樹幹,向著錢博光爬了上來。
沒成想,這個幹屍的執念竟然如此深重,錢博光可不想與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拚個你死我活。隻聽他焦急地向著曲幽蘭喊道:“有什麽辦法能讓這東西停下來。”
見到心上人被幹屍迫得山窮水盡,曲幽蘭心中早已是萬分焦急。但她的手段是以施毒為主,顯然對這幹屍不會起任何作用,隻能幹著急插不上手。
此時,曲幽蘭聽到錢博光求助,立刻答道:“向它口中滴入你的血,給它認主。”
錢博光低頭看了一眼正仰麵向上爬的幹屍,差點破口大罵,這東西哪來的嘴!?
無計可施,錢博光隻能縱身躍下樹枝。沒成想,經過幹屍身邊之時,那幹屍竟然從背上伸出觸手撈他。
幸好錢博光應變從速,及時抖出雙龍劍將觸手蕩開,才得以安全落地。沒想那觸手竟然也是皮肉堅厚,與雙劍交擊也未受損傷。回想起那隻小鹿被觸手吸幹的慘象,仍讓錢搏光心有餘悸。
錢薄光剛剛落地,幹屍也跟著飛撲下來。錢博光心念飛轉:“這東西既然沒有長嘴,也就不需要吃東西,內裏構造勢必與人不同。這東西已是半人半木的存在,隻靠那些觸手吸取養料。但若被那觸手插中,可不是吸去一兩滴血的事情。”
錢博光心念電轉之時,幹屍已然落到地上。隻見錢博光身形一動轉到幹屍身後,故意離著他後背極近,誘他伸出觸手抓捕自己。
那幹屍乃是依著本能行事,感覺錢博光繞到身後,果然伸出觸手撈他。錢博光見狀,趕忙倒縱仗許,與幹屍拉開檔子,同時抖出雙龍劍向那六條觸手纏去。
錢博光使了一招雙龍絞,金銀雙龍劍向擰麻繩一樣向六隻觸手絞纏過去。金銀雙劍,六隻觸手,死死地絞纏在了一起,不分彼此,變成了粗大的一整根,直挺挺難以彎轉曲折。
錢博光死死地頂住雙龍劍,無論幹屍如何扭動身體胡亂抓狂,依然隻能背對著錢博光,保持著一丈的距離。
淺薄此時錢博光已是騎虎難下,這幹屍力量奇大,根本無法掌控,他的觸手離著錢博光不足一尺距離。隻要幹屍脫困,錢博光隨時都會被觸手纏住。
錢博光一麵費力地挺著雙龍劍,一麵留心查看觸手。那觸手就像一隻隻巨大的蚯蚓,光滑黏 膩膽卻通體包裹麟甲,不停地扭動著,一直向著錢博光的方向奮力掙紮。
那觸手的頭部生著無數細小的觸須,看得錢博光一陣惡心,想必幹屍就是靠著這些觸須吸取精血。
此時,曲幽蘭已經站到了錢博光的身邊,幫著他把持雙龍劍。
錢博光卸下左腕的劍柄騰出一隻手來,在劍鋒上劃破手指,將幾滴鮮血滴到觸須之上。
那觸手表麵雖然光滑,但獻血滴到上麵,仿佛雨滴落到幹渴的土地上,眨眼便被吸得一幹二淨。
別看隻是一滴鮮血,但隻是片刻之後,幹屍便放棄了掙紮,呆呆地立在那裏。
錢博光收回雙龍劍,六根觸手也立刻縮回幹屍體內。收回觸手後,幹屍依舊呆呆地站在那裏,垂著雙臂舉頭望天,仿佛真成了一個木雕。
錢博光二人依舊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圍著幹屍轉了幾個圈子。轉圈時,二人都是屏氣凝神,稍有異動便會跳開,仿佛喘口大氣都怕將他驚醒了。
二人圍著幹屍轉了幾遭,那幹屍依然傻呆呆地站著,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錢博光稍覺放心,與曲幽蘭對望了一眼,對方的眼裏也滿是迷茫。
於是,錢博光試探著對幹屍吩咐道:“爬到樹上去。”
那幹屍聽到錢博光的命令突然有了動作,忽然將頭湊近錢博光,用灰蒙蒙的兩隻圓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是在確認自己的主人。
幹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將錢博光嚇得夠嗆,立刻倒縱而出凝神戒備。但見那幹屍並無其他動作,於是又用手指了指一旁老樹的樹冠,再次吩咐道:“爬上去。”
幹屍聽到吩咐,用臉上那個黑窟窿使勁聞了聞錢博光的味道,似乎確定了主人的身份,轉身走到樹下,手腳並用三兩下爬到樹頂。
接著,錢博光又吩咐道:“立刻跳下來。”
幹屍毫不遲疑,縱身躍到樹下。錢博光不再發出命令,幹屍就一動不動地站在原處。
此時定下神來,二人才意識到幹屍全身赤裸,羞得曲幽蘭麵紅耳赤。
可仔細打量才發現,幹屍下身空空如也,根本無法辨別男女。
錢博光脫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遞給幹屍,吩咐道:“穿上。”
幹屍接過大氅,卻仍舊直愣愣地站在那裏並沒有穿衣。初時,錢博光誤以為幹屍不聽他的命令。可他揉著下巴仔細想了想,衝著曲幽蘭問道:“你說,這個家夥的腦子還剩下多少。”
曲幽蘭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蠱王之前的幾個蠱人都能保留下很多心智,甚至有時候還會對抗主人的命令。但那些附身蠱隻是幹擾人的心智,並不會侵噬腦髓,與噬鞘無法相提並論。”
錢博光拿回大氅,慢慢地穿回身上,故意讓幹屍看得清楚明白,然後再脫下大氅遞回給幹屍。幹屍這才照著剛才的樣子,笨拙地將大氅穿到身上。
錢博光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還剩下一些,不過要慢慢教他。”
接著,錢博光又對幹屍說道:“今後,你的名字就叫‘鬼將’,你要幫我殺一個叫宋翊的人,聽明白了嗎。”
幹屍依舊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回應,也不知有沒有聽懂。
錢博光見狀搖了搖頭,說道:“看來還真有些麻煩,這家夥傻得可以,複雜一點的東西他就聽不明白。而且這家夥沒有嘴,根本無法交流。”
曲幽蘭卻在一旁說道:“噬鞘這種蠱蟲十分奇特,它在變作樹木的時候會拋棄一切不需要的東西。可能是因為根本就不需要吃飯和說話緣故,所以就將嘴巴給舍棄了。”
接下來,錢博光又對鬼將進行了一番調教和檢查。他發現鬼將的表皮幾乎就像樹皮一樣粗 硬,而且沒有心跳,估計就連心髒也被舍棄了,怪不得挨了錢博光一腳都不會有絲毫損傷。
經過一番調教,鬼將總算學會做一些簡單的事情。曲幽蘭問錢博光道:“下一步我們怎麽做?”
錢博光對鬼將這個忠實的手下十分滿意,不但聽話,而且戰力也強。若不然,自己也不會被他逼得四處逃竄。
錢博光回答曲幽蘭道:“幹什麽?當然是去殺宋翊那個小子。不過,在此之前,我先要試試它的手段。”
遵義軍營寨之中,知軍楊文貴坐在府中飲著悶酒,心中正為自己胞弟楊文廣的事情憤憤不平,忽見值夜校尉慌慌張張推門進來,便大聲嗬斥道:“慌個屁!規矩都忘了嗎?”
楊文貴素來凶殘,對自己的手下也不例外,動輒便已軍棍相罰。這校尉,那日領兵追拿宋翊未果,回到營寨便被楊文貴打掉了半條命。但此時事情緊要,卻也顧不得這些,大聲喊道:“稟將軍,有人趁夜偷營!”
如此大的事情,楊文貴也安穩不住,慌忙站穩起身來,瞪大了眼睛吼道:“什麽!?敵軍有多少人!”
那校尉爽脆地答道:“回稟將軍,一個人!”
楊文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愣了一陣,又向校尉問道:“一個人?”
那校尉斬釘截鐵地說道:“回稟將軍,的確是一個人。”
這次楊文貴聽得再明白不過,立刻暴怒道:“一個人!營寨中五百多人對付不了一個人,你們都是飯桶嗎!?”
那校尉委屈地說道:“將軍,確實對付不了。”
楊文貴罵了一聲:“廢物!”拿起腰刀便向外麵衝去,口中還不住罵道:“全都是飯桶,我就不信他長了三頭六臂,能對付五百人。”
此時,營寨中的兵丁全部頂盔貫甲,手持鋼刀長矛,將偷營之人團團圍住。
這人身形瘦小,但是膂力奇大,雙拳就似鐵錘一般,隔著劄甲就能將人打死。不多時,地上已是死傷一片。
那趁夜偷營之人長了一副鬼麵孔,看了便讓人膽顫心驚。正是鬼將奉了錢博光的命令,到這軍寨裏麵殺人。
鬼將根本沒有目標,他隻是在漫無目的的殺人,因為錢博光給他的命令,是殺光所有的人。
錢博光和曲幽蘭正站在遠處的樹上俯瞰著這裏發生的一切,認真地分析著鬼將的不足之處。
鬼將出手及其簡單,隻是本能地揮拳和抓撓人,但是他的力量奇大,一招便能致人於死地。
鬼將剛剛捏爆了一個兵丁的腦袋,緊跟便著有四五枝弩箭射中了他的身體。箭入三寸,但鬼將根本沒有流血,甚至不會感到疼痛。這就是他的缺點,隻會一往直前地殺戮,不會躲避危險。
鬼將身形一動,堅硬的手指迅速戳穿了幾個手持勁弩的兵丁,純粹的應激出手。
鬼將的身法和速度比不上一流高手,但對付這些普通軍兵戳戳有餘。錢博光對此也十分滿意,這種身法配上鬼將那不知疲累的身軀,足以追趕宋翊到天涯海角,將他逼得山窮水盡。
楊文貴持刀督戰,驅趕著兵丁上去廝殺,但他根本不知道對麵是怎樣一個怪物。對付鬼將,逃還是可以的,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要去追趕誰。若是一窩蜂地衝上去,隻能被他有條不紊地屠殺。楊文貴根本就是在讓手下去送死。
整整五百人,在楊文貴不遺餘力地敦促下,不到到半個時辰就幾乎死絕了。
最後幾個實在不願意送死,可也已經失去了逃跑的機會,他們轉身想跑的時候,全部被觸手追上吸幹,成為了鬼將新鮮的養料。
楊文貴此時才看清了鬼將的真麵目,因為鬼將已經向他走了過來,步伐堅定冷酷無情,無論對方如何求饒也不會有絲毫動容。
楊文貴跌坐在地上屎尿橫流,他想奮力地呐喊一聲,卻正巧被一根觸手插進了嘴裏,緊接著又是幾根插到身上。
經曆了一場惡戰,鬼將似乎已經饑渴難耐,隻是眨眼之間,便已吸走了楊文貴全身的精血。
直到殺光了所有人,鬼將才停下來站回到營寨中央。
錢博光帶著曲幽蘭來到鬼將身邊,他對鬼將的冷血無情與一絲不苟,十分滿意。
錢博光伸手拔去鬼將身上的弩箭。鬼將身上的傷口,就像弩箭釘在樹幹上留下的孔洞,既不會合攏也不會流血。
錢博光想了想,在場中找了一具甲胄完整的死屍,在死屍上扒下一整套劄甲幫鬼將穿上。身甲、披膊、吊腿、臂鞲,一樣不缺,總共五十餘斤。唯有鬼將這等巨力,才能穿著如此重甲仍然行動自如。
這套重甲穿在鬼將身上,連雙膝、手肘都能護住。如此一來,便能彌補鬼將不知自保的缺點。
錢博光打量著自己的傑作,不住點頭。原本那件大氅已經碎得稀爛,又扒下楊文貴的外罩大氅給鬼將穿上。
楊文貴生得又高又胖,大氅又作得寬鬆,正好將鬼將的一身劄甲罩了一個嚴實。未免顯眼,便沒有有戴上頭盔鈍項,隻用一張青布將鬼將的醜臉遮上。
安頓好一切,三人一同向北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