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雲巔絕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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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旁觀之人,就連公冶繁龍與禽天鵬二人都被驚呆了。他二人完全沒有感覺到掌心上傳來反噬之力,這說明二人合擊的無匹巨力,被中間這人全部承受了下來。
隻見二人雙掌之間站立著一個瘦小的老者,幹巴巴的皮膚褶皺縱橫,緊緊地貼在佝僂的身體上,氣色灰敗雙眼無神兩腮塌陷,仿佛一株掙紮了千年的朽木。
公冶繁龍與禽天鵬疑惑地收回了手掌,而老者卻依舊保持著掌分左右的姿勢一動不動,甚至那渾濁的雙眼都不曾眨上一下,就連胸口也沒了呼吸的起伏。仿佛輕輕一動,立刻就會化為齏粉煙消雲散。
此時的玉皇頂上,靜得針落有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靜靜地盯著這位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沒有人認識他,更沒有人明白他莫名其妙的舉動。除了一個人----宋翊。
宋翊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老頭,大口地吞了下口水,顫巍巍地說出兩個字:“九叔?”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宋翊,仿佛立刻就要透過他的心看到答案。而宋翊的眼中也滿是迷惑與不解,他不明白,九爺為何會以這種方式尋死?
就在大家都將目光聚集在宋翊身上之時,一隻山雀輕輕地落在了九爺的頭頂上。九爺並沒有因這隻山雀的到來而灰飛煙滅,反而是眨了一下眼。緊接著,他眼中的渾濁逐漸消退,迅速地明亮起來。
九爺深深地長歎一聲,如釋重負般地暢快。背後一聲突如其來的歎息聲,讓眾人頭皮發麻,引得眾的目光又回到了九爺身上。
在眾人驚疑的注視下,九爺竟然開始輕輕地舒展四肢,活動肩頸。緊接著,九爺擺出一副騎馬蹲襠的架勢,雙掌猛然一伸,口中暴喝一聲。
與此同時,九爺的全身上下上百多個要穴同時射出百道真氣,竟將他背後的一塊山石擊得粉碎。
公冶繁龍和禽天鵬分別凝氣化形抵擋九爺的真氣,才將身後眾人擋下。
隻聽九爺全身關節發出一連串地脆響,整個人應聲地長出半尺多高,之前幹癟的皮膚也逐漸地充盈起來,晶亮的雙眸神光暴射。
片刻之間,一個六十多歲的垂暮老者,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名四十出頭的精壯漢子。
就在眾人大感神奇之時,禽天鵬與公冶繁龍同時驚呼道:“蘇九霄!”
不錯!所謂“九爺”,正是隱姓埋名的武癡——蘇九霄。
相傳,蘇九霄乃是蘇東坡的私生子,常年避居南海九霄島,自稱九霄島主。常年修習內功之人,筋骨強健,益壽延年,蘇九霄看似四十出頭,實則已是年過半百之人。
蘇九霄很少踏足中原,他一旦在中原現身,那一定是武學上有了新的突破,來找頂尖高手驗證。
若要強行在四大高手之中分個上下高低,那蘇九霄肯定是最弱的一個。但他雖然屢戰屢敗,卻是屢敗不餒,讓禽天鵬與公冶繁龍大為頭痛。
因為,蘇九霄在中原能夠找到的頂尖高手,也就隻有禽天鵬與公冶繁龍二人而已。也不知,蘇九霄此次踏足中原意欲何為?
蘇九霄打量了禽天鵬與公冶繁龍兩眼,嘿嘿一笑說道:“兩位老友,見到老朽怎麽絲毫不喜呀?”
論武功,蘇九霄與禽天鵬所差不遠,禽天鵬若想勝他也要百招開外,十足一個剪不斷砍不爛的滾刀肉,見了他豈能歡喜?
禽天鵬皺著眉頭問道:“蘇九霄,你裝神弄鬼地幹什麽?”
蘇九霄卻道:“什麽叫裝神弄鬼?我這五六年足不出島,練的就是這個功夫。”
禽天鵬又問道:“我與這隻大長蟲在這裏比武,眼看就要將它斃了,你導什麽亂?!”
公冶繁龍見禽天鵬大言不慚卻也不去計較,隻是袍袖一甩冷哼一聲。
蘇九霄卻是哈哈大笑兩聲,說道:“多謝二位成全!我方才是借二位合擊之力解開我身上的‘百脈鎖’”。
禽天鵬奇道:“百脈鎖?天下間還有人所得住你?”
蘇九霄假做驚奇道:“這有什麽稀奇,你不也被人鎖了好幾載嗎?”
禽天鵬摸了摸身上的金縛衣一時語塞,緊接著便是一陣哈哈大笑,而後衝著公冶繁龍說道:“我這可是拜高人所賜,我一會兒還要好好地謝謝他給我這身寶甲呢!”說道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
蘇九霄卻道:“你那身寶甲是別人送的,我這百脈鎖可是自己鎖上的。”
“哦,自己將自己給鎖上?你還真是可以。”禽天鵬略有不信地說道。
蘇九霄卻嘿嘿一笑解釋道:“六年前,我與你交手百招落敗,讓我看到了自己內功上的差距。武功練到了咱們這個份上,剩下的便是比拚內力。若是內力上不能超越你,我也就不用再來中原挑戰了。
回到島上,我潛心修煉內功,但終究無法衝破關隘,很難再有所進境。於是,我反其道而行之,打算先將自己的真元壓縮到極限,再一點點的凝練。”
這蘇九霄還真是不負武癡之名,為了練功,什麽奇思妙想都有。
蘇九霄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先將全身真元收縮到一處,然後讓我那渾家從我全身百餘處要穴度入真氣,將真元走出氣海的各處通路阻死。讓真氣隻能在小範圍內打轉,或是從細小的經脈中出入,以保持基本生息。”
禽天鵬搓了搓下巴問道:“你那婆娘的功夫我知道,比你差著一個境界,就憑她那兩下子能鎖住你的真氣?”
早年間,蘇九霄到中原闖蕩都是同他的夫人一起。後來,蘇九霄越發癡迷武功,他夫人勸阻不住,才留在島上不再陪他發瘋。因此,禽天鵬對蘇九霄的夫人還是有一定的了解。
蘇九霄此時衝破百脈鎖,內功大進甚是得意,不厭其煩地解釋道:“憑她的內功若要一口氣將我的真元鎖住,那是萬萬不行的。若是集全身之力鎖住一條經脈還是可以的。”
禽天鵬接口道:“於是你就守住真元,讓她一條一條地鎖?”
蘇九霄衝著禽天鵬含笑點頭道:“說得不錯,傾她全身之力,一天不過鎖上一兩條。
待我全身經脈全部鎖死,真氣隻能在各大經脈中不停衝突、打轉。而且我不會刻意控製著真氣去單獨突破某一條經脈,而是讓真氣同時去衝突這百餘條被鎖的經脈,任由它自行生長尋找出路。
主脈受阻,真元受製,被迫從細小的經脈中不斷吸取天地之氣,凝煉自身。無論是氣海還是全身經脈,都在不斷發生變化,甚至自行串通了很多細小的別絡。
這種方法很是有效,通過五年的不斷凝練,我的真元已是今非昔比。但由於真元並非我自行修煉而成,我對它的掌控卻是越來越差,真元逐漸進入蟄伏狀態,別說用它同時衝開所有脈絡,就是調運真氣單獨衝開其中一條,也不能做到。
而且,我的經脈長期受阻,真氣流轉不暢。得不到真氣的滋養,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就連身形也逐漸萎縮佝僂,甚至還不如一名普通的花甲老人,逐漸現出風燭殘年之象。
因此,我隻能借助兩大高手合擊之時的無匹真氣助我喚醒真元,一口氣衝開百脈。”
蘇九霄一口氣道清原委,其本人對武學的癡狂與膽識,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禽天鵬沉吟半晌問道:“利用我二人合擊之力衝開百脈,虧你想得出來。如若你計算失策,又或稍有差池,你又當如何?”
蘇九霄笑道:“如何?不就是被你倆活活震死唄。”
蘇九霄談到自己的生死,仿佛在談論別人的事情一般。與武學相比,生死完全是無所謂的事情。
此時,蘇九霄上身的短褐已被俞穴中逼出的真氣射得千瘡百孔,他索性一把撕掉上衣,露出精健的筋肉,腰杆挺的筆直,完全沒有了之前瘦骨粼詡的老弱之像。
蘇九霄晶亮的雙目中神光流轉,指著公冶繁龍與禽天鵬道:“怎麽樣,你們兩個誰先上?或者,你們兩個一起上!”言語之間傲氣淩人,大有睥睨天下英雄之意。
蘇九霄敢在兩名曠世高手麵前口放狂言必定是有所依仗,禽天鵬那等性子怎能容得蘇九霄如此挑釁,當即跨上一步,衝著蘇九霄抱拳拱手道:“蘇兄,既然你興致這麽高,那我就陪你走上兩招,看看你這潛心五年的百脈鎖,能讓內功有何進境?”
蘇九霄年少時在中原投身學藝得名師指點,後遠避九霄島潛心修煉。武功大成之後,他便返回中原找各門派的高手印證武學心得,一套拳腳可謂博采眾家之長。隻輪拳腳功夫,禽天鵬難占上風。
二人交手幾十招,禽天鵬突然使出天鵬探海,真氣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鵬爪虛影向著蘇九霄抓了過去。
蘇九霄嘿笑一聲,左手食指虛空一點,一道淩厲的白色氣柱向著鵬爪虛影激射而去。鵬爪虛影同氣柱相碰,紛紛碎為齏粉。
蘇九霄竟然也學會了真氣化形的法門,而且與禽天鵬正麵硬拚也不落下風!
就在禽天鵬大感錯愕之時,蘇九霄十指齊出,十幾道氣柱同時向禽天鵬襲來。
禽天鵬不敢大意,趕忙施展絕世輕功避讓鋒芒。
禽天鵬腳下是一大塊的青石地麵,被那十道氣柱擊中,竟然碎裂得一塌糊塗。每一道氣柱的威能竟然都不遜色於天鵬探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