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雲巔絕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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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元等人本欲大展拳腳,卻被留在山下駐守,一個個唉聲歎氣,坐在青石上打磨著兵器。
李金元豎著耳朵聽著山上的動靜,卻是一無所獲。正在百無聊賴之際,卻聽山下一陣吵鬧夾雜著兵器交擊之聲。
眾人不知是何狀況,一個個從地上彈跳起來,刀劍出鞘弓弩上弦。那王漢勤也是武部之人,手底下自然也有幾分硬功夫,懷中取出兩柄短刀,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山下的動靜。
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沿著石徑闖上來十幾人,各個手持兵刃,在李金元等人五丈開外停住了腳步。看架勢,來者之中沒有一個是庸手。
王漢勤是武部知事,專司各堂口聯絡之職,對武部所轄殿員,多少也能認個臉熟。但這夥上山之人都是些生麵孔,王漢勤一個也不認識。
此處隻有王漢勤再殿中有職,負責統領諸人。於是,王漢勤向著對麵喊道:“敢問來者何人?”
對麵一名手持長劍的年輕人說道:“在下乃是江湖行會門下張靈軒,前來泰山賞景,還請諸位行個方便。”
江湖行會與群英殿現在是形同水火明爭暗鬥,各自都是心知肚明。王漢勤心中明鏡一般,這個張靈軒自然也不是來賞景的。
李金元本就覺著張靈軒眼熟,聽他報出名號才猛然想起絳州“百珍薈”的事情。
隻聽李金元冷笑一聲,說道:“好巧不巧,原來是你小子。”言罷,將大槍一抖便要一雪當日之仇。
張靈軒一看李金元手中大槍,同樣也想起了李金元,冷笑兩聲說道:“哦,原來是你這個手下敗將,上次小爺沒一劍賞你個痛快,今天一並給你補上。”
李金元也不示弱,說道:“狗崽子,上次險些被我大哥一掌震死,撿了條命卻不知好歹,還要追趕著來這裏送死!”
張靈軒帶人大鬧“百珍薈”反被宋翊一掌震到吐血,這件事實在丟人,今日在屬下麵前被李金元道破糗事,自然是惱羞成怒。
張靈軒幾乎恨到雙眼噴血,馬上便要衝上去將李金元碎屍萬段。
王漢勤倒是穩重得多,知道事情需要有個輕重緩急。他見兩幫人大戰一觸便發,立刻阻止道:“諸位都停手!”
接著,王漢勤又像張靈軒抱拳拱手道:“這位兄弟稍安勿躁,還請諸位在山下稍歇片刻,過個一時三刻再上山遊玩。”
群英殿來泰山的目的是圍殺耶律真秀,此時與江湖行會大打出手豈不壞了大事。王漢勤以大局為重,才忍一時之氣息事寧人。
張靈軒卻仿佛是刻意來找事的,說道:“這泰山又不是你們群英殿的,說不讓人上山就不讓人上山,你們群英殿是官府嗎?”
王漢勤見張靈軒答得如此強硬,於是將雙刀一橫,說道:“既然你知道我們群英殿,那便更好說話。實話告訴你,我們殿帥正在山上辦事,擅闖者格殺勿論。”
怎料那張靈軒卻不以為然,笑嘻嘻地說道:“巧得很,我們會長也在上麵!”
江湖行會的禽天鵬可是江湖上響當當的頭號人物,眾人哪個不曉?聽聞禽天鵬此時竟然也在玉皇頂,驚得李金元等人頓時一愣。
玉皇頂上,禽天鵬與公冶繁龍對麵而立。禽天鵬身後是緊隨而來的江湖行會七大主事,還有他的跟屁蟲李鐵應。
禽天鵬回到江湖行會,重新任賢選能,將原有的七大主事撤換了半數以上。現今的七大主事,全都是忠心耿耿武功高強,絕不會比玉皇頂上的群英殿陣容差。
禽天鵬嘿笑一聲調侃道:“公冶繁龍,你還真是可以呀。當初和皇城司一起算計我,用的也是一模一樣的辦法。難到你就不敢光明正大地打一場?”
公冶繁龍雙眼寒芒迸射,冷冷地盯視著禽天鵬,問道:“你來幹什麽?”
禽天鵬用他那淡黃色的眼珠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冷笑道:“這泰山又不是你們群英殿的,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公冶繁龍又說道:“哼!你終究還是和契丹人聯手了。”
禽天鵬不屑地哼笑一聲說道:“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下作?我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若在這裏欺人,我便在這裏助人。”
公冶繁龍狠狠問道:“這麽說,今天的事情你是非要插上一手了?”
禽天鵬哈哈一笑說道:“不插手。隻要你和耶律真秀公平比試,我就不插手。如果你的人要動手,這山上山下都有我的人。”
這個耶律真秀看似莽夫一個,其實心機頗深。他早就料到公冶繁龍無論如何都不會與自己單打獨鬥。既然其如此,倒不如光明正大地找個天下間最顯眼的地方約戰,以江湖行會和群英殿勢如水火的局麵,禽天鵬必然會來搞亂。
一個月,足夠他們雙方做好安排,也足夠耶律真秀恢複身體。
公冶繁龍眉頭一擰,恨不得將禽天鵬這個攪局的撕碎了。但禽天鵬有備而來,必定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雙方人馬再不濟也是勢均力敵。如果動起手來,不但人數上不占便宜,自己還要應付兩大高手的夾擊。
無奈,公冶繁龍隻能選擇獨自麵對耶律真秀。隻聽公冶繁龍沉聲吩咐道:“你們都退下。”
宋義等人遵從公冶繁龍的吩咐,全部退到一邊,卻沒有退下玉皇頂。
禽天鵬見狀也與八大主事退到了一邊,兩方人就這樣在玉皇頂上對峙著。
禽天鵬早就在人群中發現了宋翊,隔著眾人向宋翊擠了下眼,二人都知趣地心照不宣。
宋翊心道:“這禽天鵬真是夠狠,一棍子打在了公冶繁龍的七寸上,公冶繁龍騎虎難下,不知有多恨禽天鵬。以他二人的舊恨新愁,今日絕不會善罷甘休,早晚都要動起手來。
看來,這三大高手至少要有一人死在這玉皇頂上,一場血戰在所難免。此時的局麵,比之前預想的還要棘手。”
這邊,宋翊努力地思索著可能發生的各種結局,以及各種退身之計。那邊,公冶繁龍和耶律真秀已經動起手來。
起初,數年未見,兩大高手出招都是互相試探,不敢貿然用出全力。慢慢地,二人漸入佳境,便開始全力以赴。
若論招式精妙,自然是公冶繁龍更勝一籌,但耶律真秀憑著一身如鋼似鐵的筋肉,招勢橫衝直闖大開大合,反倒讓公冶繁龍無從下手。
耶律真秀皮堅如鐵,力道雄渾無匹,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打法來發揮自身的優勢。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萬鈞之力,一招一式都讓人不能小覷,哪怕是被他肩頭、後背碰上一下,都有可能大授損傷。
而他的一身銅皮鐵骨卻可以讓他隻攻不守毫無忌憚,看似招招拚命兩敗俱傷的打法實則穩賺不賠。
俗話講,一人拚命十人難敵。耶律真秀的打法實在讓公冶繁龍大為頭痛,無論自己的招式如何精妙,在耶律真秀這種打法之下也難保不傷。但若是與耶律真秀這條瘋狗碰個兩敗俱傷,難保禽天鵬不會坐收漁翁之利。
今日玉皇頂一戰,乃是響絕武林的巔峰之戰,甚至關乎群英殿數百年基業的存亡。公冶繁龍同時麵對兩名絕頂強敵,隻能使出壓箱底的絕招,速戰速決。
耶律真秀與公冶繁龍拳掌相對,二人各退數丈。耶律真秀忽然使出踏雲步,閃電般飛馳到公冶繁龍麵前,並指為刀直戳公冶繁龍的胸膛。
耶律真秀腳踏寸許大小的木屑也可在半空中騰身而起,更何況腳踏實地。若論身法迅捷,誰也快不過耶律真秀的踏雲步。但是,踏雲步雖快,卻缺少玄奧的變化。
公冶繁龍早就窺透了踏雲步的玄機。耶律真秀手出如刀,公冶繁龍立馬轉到耶律真秀身側,雙腳點地高高躍起。與此同時,公冶繁龍指尖金光閃動,一道金色氣劍直奔耶律真秀脖頸射去。
這道氣劍迅捷之極,完全出乎耶律真秀的預料之外。耶律真秀一麵抽身躲閃,一麵用小臂護住脖頸。
沒曾想,那道金色氣劍十分鋒銳,尤勝普通刀劍,擦過耶律真秀的小臂竟然劃出一道半寸深淺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橫流。就算他皮堅似鐵,也難以抵擋。
公冶繁龍尚未落地,於半空中又發一道氣劍,直奔耶律真秀的小腹。
禽天鵬見到公冶繁龍手發氣劍,忽然狂笑一聲閃身入場,右手凝氣化形,真氣聚攏成一隻金色鵬爪虛影,將公冶繁龍所發金色氣劍擋下。
隻聽禽天鵬口中說道:“當日我就是吃了你這氣劍的虧,今天便用擒龍功跟你一較高下。”
禽天鵬這套自創的擒龍功共有六式,掌法之中夾雜著拳法與擒拿手法,唯有最後一式“天鵬探爪”才是內力化形的招式。
內力化形極耗真氣,若非張虛白那等內功強到離譜的逆天高手,誰也不可能無限度地隨意使用。
更何況,內力化形並不一定就是最厲害的招式。正如冷麵佛雖然祭出“閻魔八方戒”,卻仍被耶律真秀以筋肉之力活活打死。
因此,禽天鵬、公冶繁龍二人在玉皇頂上,主要還是以拳腳招式肉搏。
禽天鵬被關在地牢之中三年,終日都在琢磨公冶繁龍的招式,心中假想著兩人交手的情形,如何破解招式,終究被他創出一套“擒龍功”來。
因此,二人剛一交手,公冶繁龍的“傲龍掌”便被禽天鵬處處克製。
禽天鵬手上得了便宜嘴上還要賣乖,一邊打一邊哈哈笑道:“我叫天鵬,你叫繁龍,咱們終究是死對頭。怎麽樣?我這隻金翅大鵬吃定了你這條廢龍。”
禽天鵬二人打得不可開交,耶律真秀卻在一旁觀戰,他抹去左臂上的殘血,傷口卻隻剩下一道淺淺的印痕。
真不知道耶律真秀是用何種方法來淬煉筋肉的,他小臂上盤措交纏的筋肉,竟然強行將傷口捏合在了一起。
耶律真秀虎視眈眈地旁觀著二人的對決,他並不是被公冶繁龍的氣劍所震懾而不敢出手,而是在等待著與勝出者決一雌雄。
眾人之中,宋翊也是思緒萬千。公冶繁龍淩空發出的金色氣劍與張虛白的白虎劍式如出一轍,就連運功時的手訣都是分毫不差。
白虎劍鋒銳無匹,宋翊曾在龍德太一宮親見張虛白施展白虎劍化解天威,那般震撼情形令宋翊記憶猶新,怎會不識得公冶繁龍的氣劍為何物。
但宋翊怎麽也想不通,公冶繁龍怎會和張虛白掛上關係?!
宋翊晃神的片刻,場上二人越鬥越烈,公冶繁龍連發數道氣劍,禽天鵬都以天鵬探爪接下。一股股真氣凝聚的虛影抵到一起,紛紛碎為齏粉,爆出一陣陣氣浪,吹得四周飛沙走石樹搖人晃。白虎劍雖然鋒銳,卻始終破不開鵬爪的堅韌。
時間一久,場上二人均是真火大起,什麽招式套路全都拋在了腦後,男人之間的對決就應該直來直去。
隻聽禽天鵬與公冶繁龍同時虎吼一聲,吼聲震得在場眾人耳鼓發痛,仿佛平地裏響起一個炸雷。
此時,二人均已將內力運到極致,同時雙掌蓄力衝著對方疾馳而去,勢必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兩大高手的較量眼見便要分出勝負,就連耶律真秀的眼中也是寒光迸現,準備向勝利者發出挑戰。
禽天鵬與公冶繁龍飛速接近,他們各自代表著天下間最強大的兩個門派,觀戰之人都幾乎忘了呼吸,這一掌與所有人都密切相關,決勝負、分生死亦定興衰。
就在這天下間最強的碰撞即將分曉之時,一道孤瘦的身影風馳電掣般竄到二人中間,掌分左右同時接住了這天下間最強的兩掌。
公冶繁龍與禽天鵬乃是天下間的絕頂高手,二人合擊之力何人能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