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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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行誅堂的一眾弟子將宋翊看成了什麽,行誅堂的瑣事便已足夠讓宋翊頭痛不已。
這日,李金元拿著賬簿找到宋翊,一見到宋翊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堂主,咱們這麽多人整天窩在山上,可是做吃山空呀!”
言罷,李金元將賬簿攤到宋翊麵前,說道:“請堂主過目。不過二十來天,算上采買各類用品以及日常消耗,咱們帶來的一百兩銀鋌就已經用去十之七八了。”
這個問題宋翊也想過,江湖上的各個門派都有自己的生財之道,否則無法維持生計。
小的門派可以幫人走鏢、護院,大的門派有自己的買賣、店鋪,更有些黑道幫會打劫客商走私貨物,總之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宋翊不想伸手找群英殿要錢,俗話講,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隻靠著群英殿養活不是個事兒。再說,萬一有一天,人家要是把你的糧給斷了呢?
宋翊將賬簿一推,笑著說道:“我還信不過你嗎?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了。”
李金元道:“群英殿的生意買賣遍布五湖四海,銀錢收入像流水一樣,如此才能支撐龐大的開銷。雖然咱們不能向群英殿一樣四方來財,可也不能讓這些人幹吃閑飯呀。”
宋翊問道:“你的意思是讓他們去幫人走鏢?”
李金元道:“那不行,一來進錢太慢,二來有辱咱們行誅堂的名號。”
宋翊知道李金元心中已有打算,便道:“說吧,別掖著藏著了。”
李金元正色道:“大城縣城內有個富戶,勾結官府強占良田、販賣私貨,攢下家財萬貫,平日裏欺男霸女無惡不做,我們何不代天行誅?”
李金元的意思就是,打著代天行誅的名號將這個富戶劫了打打牙祭,宋翊怎能聽不出來?
宋翊曾經入過宋江的夥,劫富濟貧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做過,就連襲慶府他都敢闖,何況區區縣城?
但今時不同往日,畢竟行誅堂不是流寇,怎能做那種不記後果的事情?
宋翊想了想回答道:“李監院,咱們行誅堂就在大城縣,搶了富戶能上哪去?橫豎不能收拾東西走人吧?行誅堂一個初來乍到的幫會,縣城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縣尉首先便會想到咱們頭上!”
李金元卻道:“早晚要闖出些名頭,咱還怕他區區一個縣尉不成?”
宋翊笑道:“那不是怕不怕的事情,咱守家在地的不能天天和官府糾纏不清吧?再說了,咱們是代天行誅,怎麽還能順帶打家劫舍呢?傳揚出去,有損咱們行誅堂的威名。你能不能想點拿得出手的事情?”
宋翊這麽一說,李金元自己也笑了,自語道:“也是,一來二去的那不成了綠林黑道了嗎?”
李金元憨笑了幾聲,說道:“堂主,我是想不出別的道了,還是你來吧,反正不能再呆著吃閑飯了。”
宋翊心知肚明,這個李金元安生不了兩天,多半是想出去闖蕩了。若是讓他管訓弟子還行,打理柴米油鹽、銀錢賬目之類的事情確實是難為他了。
於是,宋翊笑著說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自有安排。”
送走了李金元,宋翊卻是暗自為難,說是自有安排,實際上卻是素手無策。
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即使宋翊在高明,做生意也要本錢,橫豎不能下手去做那無本的買賣。
宋翊冥思苦想了兩天,眼看著賬上的銀錢越來越少,宋翊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宋江等人甘為流寇真是被逼無奈呀!正所謂,一文錢難道英雄漢呀。
就在宋翊差點就要動了打家劫舍的心思時,事情突然有了轉機。
宋翊吃過晚飯,正坐在房中發愁,忽見李金元走了進來,說道:“稟堂主,門外有個員外求見。”
宋翊奇道:“咱們新到此地,哪裏來的熟人?”
李金元回道:“此人自稱是文安縣的張員外,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
宋翊心中一陣嘀咕:“要說這文安縣與大城縣同屬霸州,離著行誅堂也不算遠,可是他張員外一個生意人,也犯不著來拜我的山頭呀?”
李金元見宋翊沉默不語,便問道:“堂主若是不便見他,那我就將他打發走了?”
宋翊卻道:“慢著,咱們行誅堂廣開門庭,還怕有人上門嗎?請他進來。”
不多時,李金元領進來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這人四十出頭年紀,寬鼻大眼滿臉肥肉,頜下五綹黑髯精整不亂,頭頂東坡巾,身穿錦緞長袍,足下一雙小頭皮履。走起路來晃晃蕩蕩,逢人便是滿臉堆笑,十足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商模樣。
那員外見了宋翊躬身施禮道:“在下張萬財,乃是文安縣人,家中幾代人都是做的布匹生意。今日得知宋堂主開幫立派,特此前來拜會。”
宋翊躬身回禮道:“有勞員外前來,快快請坐。”
二人分賓主落座,張員外向兩個從人遞了個眼色。那兩個從人會意,提著一隻兩尺長的木匣放到桌麵之上,轉身便退了出去。看樣子木匣極沉,裝的應是些黃白之物。
張員外伸手打開木匣,果然是滿滿當當的一匣子銀鋌。
卻聽張員外說道:“貴堂初開,區區百兩銀鋌權當賀禮,不成敬意。”
宋翊心中冷哼一聲,暗道:“提什麽賀禮,商人都是唯利是圖,他能無緣無故送我百兩白銀?禮下於人必有所圖,等著瞧吧。”
宋翊知道這張員外定是心中有事,於是與張員外客氣兩句,這匣白銀也不說收,也不說不收,東拉西扯盡與張員外講些閑話,談的多是些風土人情之類的事情。
二人喝著熱茶聊了一陣,話題逐漸扯到了文安縣的吏治上。宋翊本來是想從張員外那裏打聽一下文安縣衙的情況,沒成想這個張員外卻忽然愁上眉梢,搖頭苦歎。
此前二人攀談,張員外總是滿麵春風,笑容可掬,此時忽然變得滿麵愁雲。
宋翊心中暗笑:“好了,戲肉終於來了。”
果然,隻聽那張員外歎息一聲說道:“唉,這文安縣的官員,辦些小事倒還說得過去,就是擒盜捉匪保境安民的事情做不來。這文安縣有一股盜匪,專做打家劫舍的營生,其實不過二十幾人,文安縣尉卻硬是擒拿不住。”
說道此時,張員外忽然雙眼一亮,望著宋翊忽然好似幡然醒悟,口中說道:“哎呀,我這不是放著現成的真神不拜嗎?宋堂主乃是天下第一豪俠,若是堂主仗義出手,賊寇定然束手就擒!”
宋翊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口中卻冷笑一聲,拍著匣子問道:“哦?這麽說,這些銀子便是張員外帶來的買命錢了?”
張員外聽罷雙手連擺,口中說道:“不不,這就是我帶來的見麵禮,與擒拿盜匪的事情毫無瓜葛。若是堂主肯仗義出手保境安民,我等文安縣的商家定然籌集重資以謝。”
宋翊心中明鏡一般:“你這定然是已經算計好的事情,我拿了你的定銀豈能有麵皮回絕你,傳揚出去豈不丟盡了臉麵?”
於是,宋翊將匣子推到張員外麵前,說道:“張員外,這銀子你拿回去。代天誅惡以安黎庶,是我行誅堂份內的事情,這夥賊人若真如你所說,不取分文我也會除之,若不是如此,你就是給我座金山我也不會出手。”
宋翊的意思是,先要辨明事情的真偽再做決斷,不可輕信人言。
張員外卻道:“堂主哪裏話?這銀子乃是我獻上的賀禮,您先收下,這可不是什麽買命錢。”
行誅堂正是缺錢的時候,宋翊也是個透亮人,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自然也不會過分推辭。
二人又閑談了一陣,張員外便起身告辭。李金元送走了張員外,急匆匆回來找宋翊,直言問道:“堂主,張元外這活計咱們到底接不接?”
宋翊同張員外談話之時,李金元一直坐在一邊旁聽。今時不同往日,李金元是行誅堂的監院,而宋翊是行誅堂的堂主。上下有別,李金元當然不能隨便插話,以免讓外人恥笑行誅堂沒有規矩。
更何況,宋翊有言在先,李金元若是多言多語,立刻會被趕回群英殿。
李金元本是個直性漢子,如此摁著性子聽了一晚,早已憋得幾乎吐血,待得送走了張員外,立刻便來找宋翊計較。
宋翊見李金元急得抓耳撓腮的模樣,嘿嘿一笑說道:“咱們豈能偏聽這個張員外一人之言?明天你先去打探一下這夥盜匪的底細,若果真如張元外所言,咱們再做打算。”
這種事情李金元倒是樂得去做,應了一聲轉身便走。宋翊卻笑著將他叫了回來,說道:“別急著走,把這匣銀子拿去。”
李金元這才想起銀子的事情,轉身回來笑著把銀子端了下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