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五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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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且叫杜平去請留大夫,眼下急也沒有用,都不是大夫,無法知曉沈老太爺的身體狀況。羅氏與杜且的看法是一樣的,但她認為關於沈老太爺的身後事也要有一個準備。二人達到一致,杜且命人加旺屋內的炭火,羅氏安撫驚慌的沈容。

    大約過了半炷香,留大夫匆匆趕來,對沈老太爺的昏睡有些不解,把過脈之後,仍是搖頭,“不對,雖說寒冬容易昏睡,但脈象虛浮,恐怕……”

    陳三出海後,伺候沈老太爺的人是從留大夫的醫館派來的人手,他把那藥童叫來,問過湯藥的情況,可都與平時無異。

    留大夫又問了沈老太爺的吃食,杜且喚來婉娘。這是她陪嫁的廚娘,自打她嫁進來後,沈老太爺的日常飲食都由婉娘操持。可以說,沈老太爺能日益好轉,有留大夫湯藥之功,婉娘的膳食調理也功不可沒。

    可沈老太爺終日昏睡,進食自然也是少得可憐,除了流食之外,基本吃不下任何東西。

    婉娘向來有記錄日常膳食安排的習慣,把她的日誌交給杜且。杜且與留大夫快速翻閱,並未發現任何不妥。

    “沈老太爺的食量太少……”留大夫搖頭,不得不遺憾地說:“他能堅持至今日,已是十分難得。隻是,恐怕時日無多了……”

    “可這年也該熬過去。”杜且與羅氏相視一眼,就算是大限將至,好歹也要再撐幾天。

    留大夫拿的診金不少,出了這樣的事,他不敢回去。於是,他重新開了藥方,讓藥童回去取藥,順便跟家人說一聲,便在沈家暫且住下。

    杜且望著藥童一路小跑而去的身影,若有所思,朝伺立一旁的春桃使了個眼色,春桃悄然退了出去。

    杜且撇向還未撤向的藥碗,說:“留大夫,翁翁的藥還有幾副,你要不要看一看?”

    留大夫臉色皆白,“大娘子,你這是懷疑老夫?”

    “留大夫多心了,翁翁年老多病,蒙您照顧才能殘喘至今。你也說,脈象異常,若不是吃食上的,那可能是方子被人動了手腳。”杜且隻能往壞的方麵去想,若非留大夫一再詢問沈老太爺的膳食,她也不會有其他的想法,“您也看到,翁翁的屋子是不熏香的,若是有的話,我也要查個究竟。”

    留大夫這才稍稍放心,“老朽這就去看。”

    杜且沒有跟著他,與羅氏一道走到院中。沈容立在廊下,一直望著屋中,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羅氏安慰他兩句,也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

    婆媳二人避開沈容,走到沒風的角落裏,羅氏臉色凝重,“你為何說是有人要害老爺子?”

    “我方才也說,留大夫一直在詢問翁翁的膳食,但他並沒有親自查看膳食的準備,因為他也知道婉娘是我帶來的人。而後,他又開了新的方子,但他卻讓藥童回去抓藥,這是以前沒有的。”

    “他以前如何?”羅氏久未在家中,對留大夫不太了解。

    杜且說:“他會讓杜平或是陳三持方子去醫館取,即便是他先回醫館,也不會讓他的人送藥過來。”

    羅氏若有所思,“是藥童?”

    “我已經讓人跟著那藥童。”

    “看來,你已經有了結論,說來聽聽。”

    “沈五湖在門外喊了數日,也不見其更進一步,說明他是有忌憚的。他最怕的人,就是翁翁。他自詡沈家族長,可翁翁高他輩份,他不能擅入。而且多年來,他覬覦長房的家產,時常暗中下套,阿娘應該也領教過。”杜且冷靜分析,“據我所知,沈五湖在私舶私貨一事上,並非一兩天。但現下劉能身死,他原本想憑借南外宗之名行私貨之實,但這條路也被堵死了。他若是想要繼續以私舶私貨斂財,擁有自己的商舶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以他現下的家底,隻怕連一艘福船都買不起。是以,他隻有一條路……”杜且沒有再往下說,點到即止。

    羅氏在沈家的時間比杜且長,自然心領神會,“看來你把他逼急了。”

    “可沒想到,他竟然會對翁翁下手……”

    “現下還不是下定論的時候。”羅氏提醒她,“若是他真的下手了,不可能沒有痕跡,這也是一舉鏟除沈五湖最好的機會。”

    杜且愣了半刻,這怎麽可以……

    “你翁翁一定希望自己死得有價值。”羅氏看了一眼還在廊下徘徊的沈容,麵色平靜,“沈家兩房多年不睦,也該有個了結。”

    杜且隻能是靜觀其變,她雖然與沈老太爺的關係並不親厚,但在沈家這些年,沈老太爺對她並不差。若是讓她主動把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推出去,她於心不忍。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引蛇出洞最好的辦法。

    春桃去而複返,對杜且一番耳語。杜且很坦然地對羅氏說道:“棄之在前堂等我,我就不陪阿娘了,阿娘還是看著點沈容,別讓他知道太多。”

    羅氏玩味地看著她,“你與棄之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沈五湖還帶人捉你的奸,現下棄之還敢公然登門?”

    “越是偷偷摸摸,越是心裏有鬼,我與棄之問心無愧,堂堂正正地拜訪又有何不可?”杜且沒有什麽不敢說的,“我一個寡婦,門前是非多,阿娘以前想必也經曆過。”

    羅氏的瞳仁倏地收縮,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沒有再往下說,徑自走向沈容。

    棄之立在前堂階前,負手而立,發綰於頂,身上披了一件墨色大氅,本就清瘦的人更顯單薄。

    他是來沈五湖近日的舉動而來。

    “沈五湖不可能沒有目的,他是商人,不會幹這等耗損財力,卻沒有結果的事情。”棄之努力斟酌語句,“他在轉移你的注意力。他的目的是沈家,甚至可以說他想要沈家的船塢。把你趕出沈家未果,他會想出更歹毒的辦法。因為這是他現下唯一的出路。”

    杜且並不驚訝棄之與她的想法一致,“那你認為,他會怎麽做?”

    “護院都在前門守著,沈家的後門空虛,你也該注意一下。”棄之欲言又止,“不能被沈五湖牽著鼻子走,靜觀其變,並不是什麽都不做。”

    杜且突然問道:“你新置的宅子在何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