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餘錚下樓，一眼便看見了在餐桌旁坐著的餘秦，餘奕，以及安鳶，三個人氣氛溫馨地坐在那裏吃早餐。

    餘奕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模樣，在餘錚麵前也不例外，好像還有些對這個同父異母哥哥的莫名崇拜，看見餘錚後，連忙抬頭揚起笑臉叫了聲“哥”。

    餘錚腳步微頓，淡淡點了點頭，看見安鳶朝他揚起的溫柔笑意，也禮貌地叫了聲“安姨”。

    之後便腳步不停地往外走去。

    “你幹什麽去！”

    餘秦重重地放下筷子，在盤子上磕出了清脆的聲響。

    “怎麽養得你連家教都沒有了，不懂叫聲爸？”

    餘錚停下腳步，平靜地叫了聲“爸”後，沒回答餘秦第一個問題，繼續朝門外走，動作快速地在門廳換鞋。

    還不等餘秦再說話，他就已經推開家門走出去，隻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關門聲。

    餘秦被餘錚這不理不會的態度惹得夠嗆，飯也沒心情吃了，眉頭皺著大聲道，“養個狗都比他親近。”

    安鳶聞言卻蹙了蹙眉，“小錚是親生兒子，怎麽能和狗相提並論，根本沒有可比性好不好。”

    一向溫柔似水的女人此時罕見的也嚴肅起來。

    “餘秦，你對小錚脾氣也真的太差了，動不動就吼，別說人家孩子怎麽樣，要是我，我也不會搭理你。”

    一旁的餘奕雖然不敢插話，但看見哥哥走了，也興致不高地戳著盤子裏的煎蛋。

    煎蛋被戳了個稀碎。

    “餘奕！飯是讓你吃的！不是讓你玩兒的！不想吃別吃，別糟蹋那點兒東西。”餘秦被安鳶反駁了，心情正糟，餘光掃見餘奕的行為，也不管他如何偏愛這個兒子了，直接大聲吼道。

    餘奕被嚇得一個激靈，直接失手把筷子扔到了地上，但坐著輪椅，又不方便撿，旁邊的保姆趕緊過來撿起，又給他換了雙筷子。

    “餘秦！你想罵罵我就行！你凶我兒子算什麽本事！”安鳶這下也急了，“你不知道他有心髒病不能被你嚇嗎！”

    但話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忙去看餘奕，隻見餘奕方才還乖巧的笑臉這下一下子黯淡了下來，抿著略顯蒼白的唇，指頭緊緊絞著，透著一絲無措與恐慌。

    “媽媽，沒事的…不要說了。”

    他的嗓音略顯嘶啞。

    安鳶明顯慌了，連忙起身跑到他身邊，“…好好好，媽不說了，是媽的錯，對不起對不起，小奕就當沒聽到，好不好？”

    餘奕不吭聲，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而一旁身為父親的餘秦卻沉默了，既沒起身安慰，但眸裏不掩愧疚與擔憂。

    隻是他麵子放不下，實在受不了去兒子麵前像安鳶一樣低聲下氣地承認錯誤。

    老子給兒子認錯，算是個什麽道理。

    接下來，餘奕便說了他沒胃口，想讓保姆推著他到院子裏轉轉，向來對他百依百順的安鳶隻好答應，目送著身形單薄的少年被推走，身側的拳不由攥緊。

    直到大門門鎖“哢噠”一聲關上。

    安鳶沉默著轉過頭，看見餘秦依舊在那兒事不關己地，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深吸一口氣，再也忍不住。

    “餘秦！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過分！”她眼眶都泛了些紅。

    “…我過分？”餘秦愣了片刻，也扔下筷子拍桌而起，“我這麽多年養著這個家，養著你養著他倆！我做得難道還不夠？”

    “是，你每次就會說這些！”安鳶怒極反笑，“是，你是養我們，可你有關心過我們嗎！有盡到作為一個父親最基本的責任嗎！天天對小錚發火，天天對小奕就像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有興趣就給點兒糖給點兒零花錢，沒興趣就嫌他礙眼，嫌他病花你錢，和養個寵物有什麽區別！”

    “你對我不好也就算了，但你能不能身為父親！對兩個兒子好一點！”

    往常溫柔的人一旦歇斯裏底起來，餘秦也被嚇了一跳。

    但隨之，就有了一種威嚴被侵犯的憤怒感，“我不關心你們能給你們錢？笑話！而且照顧他們不就是你這個女人的事兒，否則我娶你幹什麽，白吃我餘家的飯嗎！”

    “你當餘家女主人根本沒當年餘錚他媽萬分之一合格！老子瞎了眼了當時讓你這個不要臉的進門！”餘秦甚至爆了粗口。

    “……”

    而他話一出，像按下了什麽暫停鍵，偌大的客廳裏頓時靜了下來。

    一旁站著的幾個傭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個接一個的趕緊悄聲走開，這些主人家的私事可不是他們能聽的，況且是餘家這種大勢力家族，如果聽見了什麽不該聽的，到時候免不了要吃不了兜著走。

    安鳶聞言，瞳孔微縮，心髒幾乎窒了一瞬。

    她臉頰蒼白，淚水再也止不住，頃刻間便滑落臉頰，渾身顫抖起來。

    她沉默了幾秒。

    “…是，是我不要臉，”她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帶著無盡的悔恨。

    “我不要臉，當時在喬喬和你談戀愛時，偷偷喜歡上你，我不要臉，在喬喬和你結婚後我還是忍不住，沒和你保持應有的距離。”

    “我真是不要臉，”她一字一句，聲嘶力竭，“在當時你喝醉後強行把我弄上床時我沒用盡全身力氣反抗！我不要臉，在你讓我不要打胎時沒狠下心拒絕你！”

    “是啊，我確實不要臉…”

    安鳶疲憊地笑了起來，自言自語。

    “所以我後半輩子就得到報應了啊。”

    曾幾何時，少女時期天真爛漫的她也曾經期待過美好浪漫如同童話裏王子和公主的愛情。

    長大後卻才發現。

    他是王子，她卻不是公主。

    她隻是公主身邊的醜小鴨。

    仗著和公主的友情，有著莫名的自信，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變成白天鵝，會受到王子的青睞。

    卻沒意識到，她就算是隻再美麗的白天鵝，王子也隻會喜歡人類，愛上公主，才不會搭理她這隻醜鵝，甚至就算她越來越優秀，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