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這天一早，拉著妻子，去接了外甥女和她的兩個孩子以及孩子的奶奶，六點半上了高速——後來說明我們的預判是正確的，很快高速路便擁堵不堪，各種段子開始出現，同時還有各大景區。畢竟，喜歡熱鬧的國人在疫情逼迫下十個月沒有出來透氣放風了。

    85歲的母親放下手中的活計，隨我們一起去大姐家看望她，樂嗬嗬的大姐很快就傷心哭了起來，恨自己不中用，不能孝敬母親，卻要母親來看望她並且每次來都給她一點兒零花錢。拉母親、妻子去集市上買了些土特產，接到二姐的電話，她還是那種挑釁的語氣質問我把母親拉走也不告訴她。我說，我們很快回去。

    二姐和大外甥女在門口等候，我和妻子都叫了她聲二姐，她竟然不答應。妻子就進家忙活午飯了，我想多和二姐說幾句話，留她吃飯，邀請她後天回來給母親過生日，她愛理不理地放下給母親的過節禮品，說了聲不來，就走了。

    母親知道我愛吃茄盒，所以就早早地忙活開來。而我上次回來帶給她的魚，才從冰箱裏拿出來化凍。我再次告訴她要抓緊吃新鮮的，我這次回來又給你買了新鮮的魚。可是，一輩子節儉的母親是舍不得獨自享用家中美味的——在她眼裏，這都是美味。

    陪母親喝了一聽一公斤的進口黑啤，又喝了一聽一斤的。母親說，這酒有勁兒，還好喝。這些年，她胳膊發麻，自從每天喝一瓶啤酒後，竟然好了；腿發酸抽筋，自從每天喝兩袋牛奶後也好了！我想，啤酒含有的氨基酸和牛奶中的鈣質對母親的身體肯定有些好處，所以，牛奶、啤酒就成了這個農村老太太的日常必備品。

    下午和妻子去村邊花生地裏邊撿花生，兩個小時就撿滿了各自的塑料袋子。同時發現大腿疼痛不已——要知道一顆花生一個下蹲，這樣蹲起多少次啊！母親看到我們的勞動收獲，感覺頗為驚訝，她前些年的秋天都要去地裏撿花生，從來沒有這麽多。如今，她卻行動不便，很難再去地裏勞動了。

    晚上母親炒的是自己種的芹菜，也是我喜歡的。如今院子裏韭菜、大蔥、茄子、豆角、芸豆等，都是母親精心打理的。幾顆苦瓜爬滿了牆頭，掛在了窗外，成了一景。她吃不了，最喜歡的就是孩子們來看她，拉走她的菜——人人需要被認可，享受存在的價值，母親也是如此。

    次日拉母親趕集，妻子乘坐長途車返回次日上班。雖然還有十幾天退休了，可是向來嚴格要求自己的她總是覺得休息多一天也不落忍。

    母親看好了一雙皮鞋，輕快鬆軟，可是對價格感覺太高。五十塊錢！我衝著賣鞋的比劃了一下三個手指，他心領神會，說三十元。於是，掃碼五十付款，又去買了兩件高領內衣，母親說脖子有些猴子，難看。多麽要好的老太太啊！雖然一個人居住，卻非常講究衛生，家裏總是幹幹淨淨的。

    陰曆8月17日，是母親生日。好多年我們隻是回來過中秋，卻沒有給母親過生日了。八十二歲的舅舅和舅媽說騎三輪電動車過來，我說不行，我去拉你們。萬一您騎電動車有個三長兩短，我的表弟們能輕饒了我嗎？

    拉著母親先去看望88歲的大姨。她老人家的鄰居在門口洗衣服，說還不一定起床呢！推開鏽破了的鐵門，沿著雜草長滿了的小院中央一條一尺寬的小路，來到房門口，油膩破舊的房門虛掩著，透出陣陣惡臭味道。母親一邊喊著大姐，一邊難過地推門進去，大姨灰頭土臉、頭發雜亂地迎了出來。據鄰居說，她的孩子們還是不管她，前幾天說要去養老院，卻打不成出資意見。養兒如此，真不如不養啊！可是，老人的心態很好，吃的再不好也很滿意。臨別，我地給他四百塊錢，她痛快地接過去，卻說不要這麽多。

    去鄰村拉了舅舅舅媽，來到家裏。大姐夫自己來了，母親又叫我們去接大姐和外甥女等。於是，大姐夫拉輪椅，我拉人，一家人濟濟一堂。我點了四份硬菜從村頭飯店裏。母親舅舅們邊吃邊喝邊聊，很高興。

    下午送走了大姐一家，又送回了舅舅舅媽，休息了一會，我就開車去了縣城，幾個同學有的已經到達了。有的同學三十多年沒有見麵，卻一眼就認出了彼此。畢竟，大家變化不是很大。點菜的時候，發現價格分三個檔次，有市場價、會員價、超級會員價，會員價的菜品六折，超級會員三折，某同學提供了一個手機號，超級會員，我手機記錄的時候發現，他老婆是我初中同學！於是，加了微信。

    本來同學說好住他家裏，但是我還是會自己家了。

    次日和母親一起摘了很多青椒、苦瓜、茄子、豆角，中午吃了母親做的打鹵麵，很好的味道。下午接了外甥女回來，同時裝滿了大姐夫給的葡萄地瓜。春天的一場冰雹，把葡萄打成了光杆，後來又長了第二茬，甜度還好，隻是品相不好看，而且穗兒比較少。

    接近高速路終點出口五公裏開始擁堵，我立刻選擇下高速，走國道，順利回家。給朋友、親戚送了葡萄後，把大姐夫給的那隻大公雞化凍，明天燉個蘑菇雞，給住院的大舅哥送去。

    大舅哥是中秋節前一天腦梗去的醫院，明天舅子媳婦生日，他出院。於是把燉好的雞送到了他們家裏。據說，中午大舅哥吃的很好。

    沒曾想，次日一早大舅哥又去了醫院，這次是心梗，昏迷。經過電擊和呼吸機等一係列搶救，恢複了心跳，但是幾乎沒有了意識。

    舅媳婦生日這天，我們多事在醫院度過的。晚上，我們輪流在車裏休息，白天很熱，晚上很冷。

    次日，好多親友來看望大舅哥，但是，明顯感覺他的胸腔、腹腔同時起伏幅度很大，臉色也有些轉暗，我們感覺他快不行了。

    10月7日這天中午，我和妻子去附近小吃店吃了午餐，給舅媳婦和妻侄打包後回醫院路上，妻侄來電話說大舅哥不好，叫我們快回來。等趕到急救室，床位已經挪走，我們立刻趕到太平間，聽到了舅媳婦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一起給大舅哥床上壽衣，包括昨天我和妻子剛買的外套、禮帽。工作人員告訴我們不要係扣子，這是風俗，還有穿衣服的技巧——隔行如隔山啊。至於泥盆、燒紙、被褥等等，處處都是坑啊，不過現在也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

    連襟和大姨子已經忙碌多少天了，回去休息了一個上午。接到電話，去嶽母家拿來戶口本、大舅哥的假肢、拐杖等等，趕了過來。殯儀館的車子4點來，我要在這之前辦理好死亡證明，下班前再去趟派出所銷戶，以備明天火化。

    通知親友，恕告不周。定好明天的火化時間以及告別儀式的堂所，大家分頭準備：我去壽衣店買挽帳等等，老家的三個表弟急急開車過來，晚上還要一起吃飯……

    次日火化，非常順利。骨灰寄存，待日後擇機再說。最傷心的就是舅子媳婦，其次是嶽母，白發送黑發，肥胖的嶽母臉部明顯瘦了很多……

    這天是妻侄生日。大舅哥走的日子，避開了妻子和哦日的生日，正好又是節假日，大家都免去了上班請假的麻煩，可謂用心良苦或者機緣巧合吧。

    送別老家表弟們的午宴，我特意要求內向的妻侄坐在主位，告訴他，從今往後你就是一家之長了，希望你迅速成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