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巷外，寒風瑟瑟。

    兩人相對而站。

    伍冬說的話比寒風還冷：“謝衛回來了，小染的病更嚴重了。”

    裴重雲的眼裏掩不住驚愕。

    “…怎麽會。”

    伍冬看著他的神色，氣急敗壞：“你不是說你知道嗎?你詐我?!”

    伍冬和裴重雲、謝衛都是大學舍友，對樂隊的事也清楚一點，心情並不比裴重雲好受。

    “我他媽還是從別人那裏知道的，一開始我還不信，給阿衛打了通電話才發現是真的，阿衛讓我別告訴你，還說讓你們別去找他。他怕賀染見到你們情緒會受不住，我想這都是什麽事啊，一掛電話我就準備去醫院了，誰想還是被你知道了……”

    “他們在哪家醫院?”

    伍冬苦下臉：“你這不是為難我麽?阿衛都說叫你別去了。”

    裴重雲懶得和他廢話，提拉著人往車庫走。

    後麵傳來一道聲響：“等等，我也要去!”

    裴重雲見沈綺虞匆忙跑出來，皺眉問道：“你怎麽出來了?”

    他冷靜了下，摸她的頭：“乖乖等我回來，嗯?”

    沈綺虞鼻尖一酸，堅持道：“我剛剛聽到你們說話了，我也要去。”

    她想去看看賀染。

    那個善良愛笑的女孩。

    裴重雲薄唇抿緊，沒說話。

    伍冬在兩人中轉了轉視線，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從何問起，低歎一聲。

    唉，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去醫院的路上，一路無言。

    這次去醫院的心境截止不同。問了護士房間號後，沈綺虞步伐沉重的上樓，心裏存有幾分忐忑。

    伍冬性子急，一下走在前麵。

    但無論步伐快慢，走到病房門前時，幾個人都猶豫地站定。

    裴重雲看向伍冬：“敲門啊。”

    伍冬無語還有點慫：“你們怎麽不敲!”

    沈綺虞眨眨眼睛，倒是直白：“我不敢。”

    “………”

    他們莫名其妙地在門口推阻，忽然，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

    三人話語一靜，抬眸望去。

    幾年未見，青年較從前更添成熟俊朗，氣質沉冷，眼皮掀起望過來時，一雙瞳色很淺，眉宇低耷，似乎有一股化不開的愁。

    以前陽光肆意，如今慵懶頹喪。

    謝衛見到他們也是一怔，目光流轉片刻，直直盯向伍冬，興師問罪般的淩厲。

    伍冬瑟縮了一下。

    “好久不見。”裴重雲神色自若，不忘添了一把火：“聽伍冬說你在這裏，我們就過來看看。”

    伍冬：“………”

    要死啊你!

    謝衛一言難盡半響，似是被氣笑了：“伍冬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不是跟你說過……”

    沈綺虞從裴重雲背後探出身子，囁嚅下嘴唇：“謝衛哥，你是不是生氣了？”

    謝衛一怔，所有的話都哽到喉嚨裏，眯了眯眼，才認出來人是誰：“綺虞?”

    ……現在好了，誰都知道了是吧。

    伍冬真是個大喇叭!

    就在謝衛眼神冷得想打人時，房內傳來一聲氣弱的輕咳。

    謝衛臉色一變，轉身回去，幾人順勢進門，連忙跟上。

    靠在病床上的女孩臉色蒼白，唇色淡淡，長發剪短了很多，原本清瘦的身體更加纖細，輕輕咳個嗽也會淚光閃閃。

    似是沒想到會有其他人來，賀染驚訝的抿起唇。

    “小染，剛才怎麽咳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謝衛著急的問。

    “我沒事。”賀染認出來人，眼角一彎，還是以前愛笑的模樣。

    “阿雲，伍冬。”賀染頓了頓，準確無誤叫出名字：“綺虞。”

    “你們怎麽來啦？”

    小姑娘忽覺鼻子一酸：“染染姐。”

    這一刻，沈綺虞忽然認識到，她和他們兩人一樣。

    離開過，但一直被人記得。

    伍冬也崩不住情緒，一個大男人耷拉下眼眉，要哭不哭的嚎：“嗚嗚嗚小染，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啊！不是要治好了嗎？！哥好心疼你啊嗚嗚嗚……”

    “………”

    謝衛低咒一聲，踢了他一腳：“滾出去丟臉，別在這哭。”

    伍冬哭喪著臉：“我知道，但我他媽就是忍不住嗚嗚嗚嗚嗚嗚!!”

    眾人無語。

    賀染撲哧一聲笑出來。

    病房內的氣氛好像緩和一點了。

    “回來後有什麽打算?”裴重雲似乎並不在意兩人一聲不吭回來的事情，隻關心他們以後的想法。

    謝衛坐在床邊，打開抽屜拆藥片的動作一頓，便聽賀染忽然來了一句：“我想出院，然後去玩。”

    謝衛謔然回頭望她，薄唇抿緊：“小染，不行，你還要養病。”

    他頓了頓，語氣緩和下來：“等我們病好了再去好嗎？”

    女孩的眼眸黯淡下來：“可是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想——”

    謝衛最聽不得這種話，把藥片放到她手裏：“不準亂說，會好的，乖乖吃藥。”

    賀染苦澀的皺了眉，深吸一口氣，隨後對他笑道：“好。”

    就那麽一段話，其他人還有什麽不懂的。

    伍冬嘴巴微張，一臉悲痛欲絕的難以置信，眼淚又要出來了。

    裴重雲眉心跳了跳，一把將伍冬拉過來，下顎微抬，對謝衛說：“出去抽根煙?”

    謝衛猶豫了下，點頭。

    病房裏突然變得安靜。

    賀染咽下難吃的藥，向小姑娘招手笑道：“綺虞，好久沒見你了，過來聊聊吧。”

    沈綺虞依言走過去。

    “怎麽眼睛還紅了？”賀染問。

    小姑娘下意識擦擦眼睛，聲音一噎一噎的：“可能是進沙子了，難受。”

    賀染便不再問了。

    女孩轉了轉眼睛，話鋒另起：“你和阿雲在一起了?”

    沈綺虞：“……你怎麽知道?”

    賀染眯眼笑，一副看破的表情：“他牽著你的手進來的，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樣。”

    “你別告訴我你還把他當哥哥吧?”

    她一直都沒有把他當哥哥!

    沈綺虞眨眨眼睛，有點害羞的承認：“……嗯，是在一起了。”

    賀染可開心，恭喜兩人之餘不忘說道：“如果他以後欺負你了，你盡管說出來!大家都會幫你的。”

    一開始沈綺虞沒琢磨出其中意思，點點頭，待賀染喃喃說道：“我可能見不到你們結婚的那一天吧，有點遺憾呢。”

    沈綺虞呼吸微滯，啞了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染染姐，你的病，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了嗎？”

    小姑娘心裏難受的百般滋味。

    有沒有誰，能救救你。<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