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鬲山是仙境一點都不過分，午後的鬲山更是別有趣味，杜大家曾有讚東嶽：“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之說，小禹子覺得用在鬲山上一點也不過分。

    眼中欣賞著美景，心裏自然就愜意無比。

    小禹子吃飽了自然也不著急，漫步在山道上居然還能有時間翻開書看看。仔細嗅嗅身上殘留的花囡身上的香味，小禹子一時間大感滿足，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到了廟裏，小禹子的精力就被書吸引住了。勉強給師傅弄好了飯，就躲到房裏看書去了，連老道士在院裏大罵飯糊了也沒聽到。

    看了一夜書，回味著其中的精彩之處，小禹子魂不守舍地跟著師傅做過了早課。

    鬲廟就他們兩個道士，早課也簡單，師徒二人念了一段不知道什麽經的經文，再打了幾套叫不出名字的拳腳，就算完了。

    今天，廟裏迎來了四個客人，就是昨天的那四名學生。這幾個人明顯不是驢友一族。沿途對那些迷人的景色根本提不起興趣，上了山就進了廟裏。

    小禹子正坐在大殿前麵的台階上看書，一夜沒睡，這小子的精神頭極好，根本就不覺得疲倦。

    見他在看書，那個叫瘋子的女孩先是仔細打量了他幾眼，終於拿定了主意，走到他身旁坐下，柔聲問道：“小弟弟看的什麽書？”

    小禹子沒想到她會跟自己說話，楞了一下，說道：“看的書。”

    瘋子無語，老娘不知道你在看書？強忍住心中的鬱悶，歪頭掃了一眼，不由驚訝出聲：“你，你在看《心靈哲學》？看得懂麽？”

    小禹子不屑地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瘋子不再說話了，這部書說難還真不難，隻要是識字的都能看，但是想要看懂可就難了，這些作品中更多的是那些作家的心靈感悟，人生真諦，一直被作為大學的教材。

    一個十來歲的小屁孩兒，真能看得懂？看著這小家夥臉上不時露出的會心笑容，就知道他真能看懂。

    瘋子的興趣來了，根本就無視三個同伴的招呼，就坐在旁邊陪著小禹子看書。

    另外兩個男生互相看了一眼，不由起了調戲一下他的想法。

    倆人商量了一下，來到前麵說道：“小弟弟，你看這個東西怎麽樣？”

    說著就把手裏的指南針拿了出來。

    小禹子一看，這個指南針極為別致，外層是黑色的金屬，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所製，給人一種厚重古樸之感，裏麵是金色的指針，銀色的底盤。以他的見識，這東西有點年頭了。

    “哥哥們跟你打個賭，你要是贏了，這個小玩具就送你了如何？”

    “呃，好啊好啊！”小禹子急忙答應。

    瘋子明顯不滿了，剛要開口說話，另一個女孩抓住了她的肩膀，瘋子隻好閉口不言，但還是責怪地看了她一眼。

    “那咱們就比比這個吧。”一個男生說著，就從地上撚起了一根草，“看誰扔的遠。”

    “啊？”小禹子驚訝道，“這，不好吧。”

    “沒事沒事，隻要你贏了，這個東西可就是你的了。”那男生笑道，明顯一副引誘小紅帽的神態。

    “我是怕你輸了不認賬。”小禹子說道。

    “哈哈！”那個男生沒想到這小子會說出這句話，先是一愣，接著笑了起來，這小夥還真可愛。

    “那，我先來？”小禹子說道。

    “好，你先來。”那個男生大度地把草交給了他。小禹子對他的印象立刻好了不少。

    小禹子看了看手裏的茅草，皺眉想了想，說道：“等等。”說完，就跑進屋裏去了。

    四人齊齊站在院裏等著，想不透這小子為什麽往屋裏跑。

    不久，小禹子又跑了出來，把手裏的東西往四人麵前一亮，四人齊齊瞪大了眼睛。

    隻見他手裏拿了一架紙飛機，明顯是硬紙疊成的，那節茅草被做成了尾巴釘在機尾處。

    “輸了可別不認賬啊。”小禹子說著，就向廟門走去。

    四人暗笑一聲，原本還以為這小子會拿顆石頭纏住茅草再扔呢。沒想到弄了一架紙飛機出來，這能扔得遠？

    廟門外，小禹子站在台階上，四人跟在旁邊。

    隻見他口中念念有詞，手指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再對著紙飛機吹了口氣，找好角度，手腕一震，就扔了出去。

    隻見那架紙飛機“嗖”的一聲，徑直向前飛去，順著山風，飄飄蕩蕩向山下飛了出去。

    “啪嗒”，四人明顯感覺自己的下巴掉了一地，互相看了一眼，這也行？

    小禹子搓了搓手，看向了那個男生。

    “嘖嘖，厲害。”那個男生苦笑道，“願賭服輸，給你。”說著就把那個指南針遞了過來。

    小禹子當然不客氣，伸手就接了過來，順手揣進衣兜裏。

    那家夥明顯不滿了：“你就這樣隨便把它放進兜裏？”

    “啊？咋的啦？”小禹子有點不明白了，“不就是個指南針麽？”

    瘋子三人一陣大笑，這小子在扮豬吃虎。

    那男生摸了摸後腦勺，也笑了：“天天打雁，被雁啄了眼。嗬嗬。”

    瘋子很罕見地笑了幾聲，說道：“林大少，看你還欺負小孩子？”說著伸手摟向小禹子，問道：“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

    小禹子不著痕跡地躲了一下，脫離她了魔爪，天真無邪地笑道：“我叫小禹子。”

    “嗯，小雨子？”瘋子低聲重複道，微微歎了口氣，情緒轉而有點低落。

    “呃，各位施主上山，可有所求？”老道士出來了。

    “道長有禮。”四人趕緊對老道士鞠了一躬。道教畢竟是大華國教，人們對出家人還是比較尊重的。

    老道士笑道：“免禮免禮，今日貴客臨門，老道未能遠迎，還請見諒。”

    瘋子和那個林大少互相看了一眼，神色中明顯充滿了尊重，趕緊按照禮數應對。

    老道士出來了，小禹子自然就不願意在前麵了，把四人交給了師傅接待，他自己抱著書去了後麵。

    他不知道的是，瘋子的目光一直跟著他，直到他轉過牆角，方才收回了目光。

    老道士帶著四人遊逛了一圈，便到大殿內坐了。

    林大少給兩外兩個人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出了大殿，裏麵隻留下他和瘋子。

    林大少起身，作揖，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對老道士磕了九個響頭，瘋子在旁邊也跟著跪下行禮。

    老道士見到兩人的做派，不由苦笑連連。

    林大少磕過了頭，方才抬頭，直身跪著不敢起身。

    老道士終於說道：“罷了罷了，你先起來吧，通天王一向可好？”

    林大少笑著答道：“家父身體安好，隻是記掛著道長，時常寢食難安。”

    “嗬嗬，小子會說話。”老道士笑道，“比你那個悶葫蘆父親可強多了。”

    林大少絲毫沒覺得老道士這句話是對父親的不敬，恭敬答道：“是，父親還是如此少言寡語。”

    老道士苦笑道：“見到你小子，就知道你那個便宜老爹有麻煩事找我。好了，說吧，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你這位林家的嫡係長子來這裏找我？”

    林大少明顯有點困窘，還是說道：“家父說想要請您下山保護一個人。”

    老道士聞言，眉頭皺了起來，半晌才說道：“什麽人需要老道出馬？難道你父親麾下的龍組、鷹組也應付不來？”

    “呃，”林大少明顯在找措辭，猶豫了一下說道，“是這樣的，龍組和鷹組的兄弟們另有任務。父親說數年後很有可能是我大華前所未有的機遇，而且需要保護的這個人正是禹皇陛下的小公主，此事至關重要，很可能會關係到大華的國運。”

    “嗯。”老道士沉思起來。

    良久，老道士方才說道：“當年，你父親上山求老道推演國運，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看來，你父親是真有點撐不住了，也罷，老道就應了這件事，隻不過……”

    林大少聽到前麵先是一喜，又聽到老道士說了個不過，不由心中一涼。

    “不過，老道年事已高，實在經不起折騰了，就讓徒弟代我走一趟吧！”

    “啊？您老說的是，是那個……”林大少遲疑道。

    “嗯，就是你們剛才戲弄的那個小子。”老道士笑道。

    “啊？”林大少和瘋子沒料到事情全被老道士看在眼裏，不由有點不好意思。

    瘋子還是有點不放心，說道：“道長，小雨子才多大？能行麽？”她自然知道這次的敵人可能是誰，不由問出了聲。

    老道士麵色嚴肅，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是姓禹的吧？小公主？你是長公主吧？你的玄天劍法練得如何了？”

    瘋子聳然一驚，身份被猜出來倒沒什麽，隻是沒料到老道士會問出劍法的問題，當下有點扭捏。

    老道士微微一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是佛家的道理。你一個小女娃娃，不曆凡塵，如何能在劍之一道有所提升？須知，進得去，出得來，方是正道。”

    瘋子忽然覺得眼前一亮，縈繞在心頭多時的迷霧貌似有了變化，眼神也逐漸明朗起來。

    “女娃娃，一門心思修煉雖是正道，但那隻是劍法的成長，心境如何提升？你那個古靈精怪的老媽沒教你？當年她也是被阻擋在這個地方，直到後來嫁給了你老爹。心境的突破在於頓悟，你的契機，嗯，就在這小子身上。”老道士指著林大少說道。

    沉思良久，再抬頭，瘋子起身拜謝道：“多謝道長指點。”整個人的氣勢完全不同了，少了些生冷，多了些柔情，看向林大少的目光也充滿了情意。

    林大少也感激地看著老道士。

    “老道知道你們擔心什麽？不過，這小子已經可以出師了，而且理論上的東西，老道也沒有新東西再教給他。至於身手，嗬嗬，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老道士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後院，老道士麵對著小禹子，他可是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子的，油鹽不進，難纏啊。每年帶他下山曆練，哪一次不是用盡了心思？

    把事情給小禹子一說，果然，小家夥不願意。山上的生活多好，自由自在的，下什麽山啊？

    老道士瞬間悲愴無比，你小子吃老子的還習慣了是吧。老子養了你十幾年，現在有點事你就推諉，還懂不懂敬老尊賢了？

    一急之下，老子都出口了。

    小禹子早就熟悉老道士的嘴臉了，根本就不理會他。任憑老道士把山下的生活說得天花亂墜，就是不動心。

    最終，老道士無奈，隻好說你不下山，老子今天就撞死在山門前，讓你小子背上個欺師滅祖的罪名，才算是把寶貝徒弟趕了出來。

    被逼無奈的小禹子走到房門口，回身對老道士說道：“幾天？”

    老道士怒道：“五年。”

    小禹子一滯，豎起了三根手指，說道：“三年，三年後老子就回來。”

    老道士無奈道：“好，三年就三年。”心中卻暗喜道，還玩不過你小子？就知道你會講價錢。

    領著小禹子來到前殿，正式給他們互相介紹。

    原來，這位林大少就是現在的中州通天王林天的長子。

    那個瘋子的身份更不簡單，正是當今皇族的長公主。禹皇共得二女，長女因為癡迷於練劍不意於外物，被人家稱為“劍瘋子”。要不是這次的事情和妹妹有關，相信她也是不會出門的。而且她的性情向來冷淡，這還是幸虧跟了青梅竹馬的林大少出來才正常了點。

    小禹子的概念裏沒有這些東西，隻要人家不要回輸的東西，他就不在乎了。不卑不亢見了禮，又在老道士的千般叮囑下，方才收拾了個包袱。

    反正是自己覺什麽合適就拿什麽，直到師傅要吐血了，才住了手跟著四人下山。

    臨走的時候，小禹子還說：“師傅，你要記得照顧花二嬸一家啊，弟子知道你懶得動，要是她們有個三長兩短，我回來立刻把你開革出山門。”

    就這句話，把老道士氣了個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咣”的一聲撞到了門板上。

    四人看向小禹子的眼光也不同了，敢跟老道士用這樣語氣說話的，估計滿大華也就眼前這一位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