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尤其在北方，沒有別的調料，也沒有精鹽，大家吃的都是褐色顆粒狀的粗鹽。

    可就是這樣，有了新鮮兔子肉的加持，一鍋野菜粥還是煮的鮮香四溢，杜家兄弟兩個吃的讚不絕口。

    就連舒小秋自己也感歎，這個時代雖然物資緊缺，可是勝在食材天然，做出來的東西有食物天然的香氣，倒是比幾十年後太多的添加物不知道要好多少。

    雖然沒米，但肉更頂饑，一整鍋野菜粥下肚，杜家兄弟吃的意猶未盡，但也知道這一鍋野菜粥有一大半是下了他們的肚子，而且舒小秋盛粥的時候，大多數肉都分給他們兩個，淩軒和她自己都是湯多肉少，有幾塊也是骨頭。

    隻有舒小秋明白，她這種煮法，大多數的營養還是在湯裏，肉不過是用來解饞填肚子罷了。

    杜大力想想有些不好意思，一拍大腿說：“等我們打好窯洞，再幫你們把這些土清清。”

    這是過意不去了。

    舒小秋笑說：“土我還要留著擴院子，不用急著清理，倒是過幾天的門窗，還要勞煩大倉哥！”

    杜大倉點頭說：“沒問題！”應下門窗的事，又好奇的問，“你說擴院子？這裏嗎？”

    這道亂石坡上地方不寬，窯洞門口隻有不到一米寬的地方，走路不小心就會滾下去。

    舒小秋點頭：“我還沒有想好，不急！”

    杜大力好心的說：“這裏都是石頭，就算整出來，這些黃土沒養份，怕也種不出什麽。”

    舒小秋笑說：“種不種得出再說，院子大些總沒錯。”

    這倒也是！

    杜家兄弟兩個點頭。

    吃過粥，杜家兄弟接著打窯洞，舒小秋和淩軒去村外采柳條，路上簡略把遇到衛巧妮的事說一回，橫眼看著他，警告的說：“這個人，你離她遠點。”

    淩軒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衛雲妮是誰，奇怪的問：“我和她有什麽關係？”

    現在沒有，怕以後有！

    舒小秋肚子裏說。

    可是又不能和他說，衛雲妮本來會是他第一個老婆，她舒小秋是截胡，隻得胡攪蠻纏：“我就是看她不順眼，你不許理她，也不許看她。”

    “好！”淩軒順口答應。

    別說有了舒小秋，就是沒有，沒事他去看那個女人幹什麽？

    聽媳婦兒的沒錯！

    兩個人說著話，揀粗細適中的柳條采下來，遇到同村的幾個大嫂，看到兩人，立刻交頭接耳的議論。

    其中一個問：“小秋采柳條，是編筐還是做別的？”

    舒小秋說：“筐要做幾個，家裏也要做些箱籠。”

    山裏人家用的家具，都是就地取材，南方人用竹子，北方人大多用柳條。

    “做箱籠，這是有許多東西要放？”一個高個子的女人問，有好奇也有譏諷。

    誰不知道這個淩軒雖然是城裏人，可是一個人被趕來這山裏，真是家陡四壁，如今雖說娶了媳婦兒，可還欠著楊金鳳四十塊聘禮錢，那可不是個小數目。

    舒小秋隻是笑笑說：“橫豎備著，總比要用的時候沒有強！”不再多說，和淩軒慢慢走遠。

    看看離那些人遠一些，淩軒歎氣說：“她們瞧不起我，連帶你也被擠兌。”

    舒小秋嗤笑：“她們瞧不起我，難道我還能少塊肉？”

    上一世，她太過在意別人的眼光，才讓自己活的那麽艱難，這一世，這些無關的人，她不會在意。

    淩軒向她深望一眼，微微點頭。

    她和他不一樣，他是個外來人，而她是生在這裏長在這裏的，這些人也大多沾親帶故，怎麽她的態度這樣寡淡？

    可是再想想那半年她承受的一切，淩軒完全理解。

    采了兩大捆柳條，兩個人背著回去，路過打穀場，又把淩軒的窩棚拆了，硬柴和草簾子一並打捆。

    衛白老婆看到，趕著過來幫忙，向舒小秋笑著問：“還沒有盤炕，就住去窯洞？”像是早把中午的事忘了。

    舒小秋隨口應：“是啊，這窩棚也擠不下我們兩個，搬去窯洞，也好拾綴。”

    衛白老婆並不是真關心窯洞的事，聽她說了話，馬上問：“秋啊，你那兔子哪裏逮的，給嬸子說說？”

    舒小秋倒不瞞她，指指後山說：“那裏往深山走，我也是湊巧。”

    反正衛雲妮幾個是見過她的。

    衛白老婆嘴裏說：“可不就是巧，哪是誰都逮得著的？”心裏卻暗暗盤算，要怎麽也抓幾隻兔子來吃。

    舒小秋隨口應幾句，東西捆好，和淩軒仍然回窯洞來。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杜家兄弟正打算收工，看到兩人背這許多東西回來，到坡下接了他們，杜大力歎氣說：“這亂石坡可真是難走！”

    舒小秋玩笑：“難走好，難走不會進賊。”

    兩兄弟笑起來，替他們把東西放進窯洞，打個招呼回去。

    舒小秋送出來，衝著兩人背影喊：“和杜大娘說，明天我還請你們吃粥！”

    一整隻兔子都造沒了，明天也隻有野菜粥了！

    兩兄弟想著那半隻兔子，還是替她心疼，隨口答應。

    哪知道第二天，舒小秋再進山，野菜雖然沒背回多少，卻又拎了隻山雞回來。

    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不止杜家兄弟驚住，村子裏的人也都議論紛紛，看著舒小秋拎著半邊雞胸肉找舒遠望換走一塊新做的案板。

    楊金鳳氣的呼呼直喘，直等看到舒小秋走遠，才聽幾個女人悄悄說：“怎麽聽說，是她那條黑狗逮來的。”

    “我也聽到，說她邊走邊誇小黑，看到人就不說了。”

    黑狗抓來的？

    楊金鳳立刻拐腳追來，直到亂石坡下才趕上舒小秋，指著她身邊黑狗說：“原來說好，你出嫁是沒有嫁妝的，這狗是家裏的，你不能帶走！”

    來要狗的？

    狗答應嗎？

    舒小秋低頭看看黑狗。

    黑狗立刻叫兩聲，伏下身眥牙盯著楊金鳳。

    舒小秋搖頭說：“它不肯跟著你，你就是把它拖回去有什麽用？”

    楊金鳳冷笑：“那你就不用管了！”袖子一擼，就去抓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