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推一天，是為了把人叫齊。

    第二天，不止淩軒早早回來，一起來的還有景岩和景醫生景惠珍，連淩平原和池靈芝也一起過來。

    每次走買賣院子的程序，都有雙方的幾個朋友在，除了鄭前，傅文山並不知道另幾個人是誰，也沒有在意，仍然按原來的辦法.辦了手續，房契、地契交給舒小秋。

    舒小秋取了錢，又微笑說：“傅先生再留留，我這裏有一樣東西給傅先生瞧瞧。”說完，看看另幾個人。

    聽她說的神神秘秘的，傅文山向另幾個人謝過，先送他們出去，這才又轉回來問：“淩夫人要看什麽東西？”

    舒小秋看看屋子裏的人，輕聲說：“傅先生，我們懷疑……給公子看病的人有問題。”

    “什麽？”傅文山呼的一下站起來，一臉的震驚。

    屈自豪拍拍他的肩膀，勸他坐下，才又說：“我們隻是懷疑，並不能確定。”

    傅文山看看他，又向屋子裏另幾個人看看，搖頭說：“屈老師知道，這件事，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如果……如果他真的有問題，又怎麽能拖這麽多年？”

    舒小秋搖頭說：“或者他真的有些本事，隻是……我們說的，是傅先生被人騙了。”

    “怎麽講？”傅文山問。

    舒小秋說：“我想知道，在我之前，傅先生從哪裏籌藥資？”

    傅文山說：“之前說過，就是變賣家裏的古玩字畫。”

    “變賣古玩字畫的錢，足夠支撐？”舒小秋追問。

    這個時候的古玩字畫根本不值錢，名人遺跡，幾塊十幾塊的比比皆是，好一些的，也無非上百，卻又少之又少。

    傅文山想一想，點頭說：“每次總能撐一陣子。”

    舒小秋眼神微沉，慢慢的問：“那是說，開始賣院子之後，所需的藥量就突然增了？”

    傅文山一怔，跟著變了臉色，顫聲說：“你是說……是說……”

    舒小秋點頭，反問：“實在是太巧，對不對？”

    傅文山抖了抖唇，說不出話來。

    旁邊淩軒問：“傅先生，那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怎麽找到他的？”

    傅文山愣怔一會兒，才低聲說：“當時，京城所有的醫院都送過，能找的醫生也都找過，可是……可是沒有人能救他。就在我山窮水盡的時候，有人給我一個地址，說是一個中醫，早年就不看病了，隻救有緣人。”

    “有緣人？”舒小秋揚眉，心裏已經忍不住冷笑。

    什麽有緣人？

    有錢人才對。

    傅文山點頭，接著說：“當時我已經絕望，想著不防試試，就……就求上門去。他看了之後，就說能救，隻是病去如抽絲，不會太快。”

    如果他說馬上能好，你也不會信，他也怕你脫鉤。

    舒小秋心裏說。

    傅文山說：“本來，禹行早已經虛弱不堪，一天裏醒不足兩個小時，一劑藥下去，竟然就能撐著坐會兒。”

    “一劑藥？”景岩忍不住問，“是湯藥？”

    傅文山點頭，又跟著搖頭說：“說是秘方，在他那裏喝的是湯劑，後來都是製好的丸藥，每天化開一顆喝下去。”

    這樣可以防止別人從藥渣上窺探秘方。

    景岩揚眉，回頭看看景惠珍，低聲喊：“姑姑。”

    景惠珍問：“多久去看一次病？”

    傅文山說：“每個月十號，每次的藥也剛剛給夠一個月。”

    這也太奇怪了！

    舒小秋問：“一天不吃都不行？”

    傅文山立刻搖頭：“不，不能！”

    “這藥一定有問題！”景惠珍皺眉。

    “什……什麽……”傅文山變了臉色。

    舒小秋歎氣說：“傅先生，這位是二院的景醫生，這個是我的同學景岩，現在和淩軒一樣，是京大的醫科生，他們是醫藥世家，我特意請來的。”

    “醫……醫藥世家……”傅文山低聲重複，張了張嘴，低聲說，“也是醫藥世家？”

    舒小秋準確的捕捉到要點，立刻問：“怎麽，那位大夫也是醫藥世家？”

    傅文山遲疑的點一點頭說：“他……他姓柳，說是……說是祖上有人做過禦醫……”

    “什麽？”景岩呼的一下站起來，立刻轉頭去看景惠珍。

    景惠珍也是一臉震驚，確認的問：“傅先生是說柳？柳樹的柳？”

    “是！”傅文山點頭，立刻問，“景醫生認識？他……他真的是醫藥世家，對不對？那些藥……那些藥沒有問題，對不對？”

    問到最後一句，聲音已經顫抖，迫切的看著景惠珍，隻盼她能點一下頭，說一句那藥沒有問題。

    景惠珍微微搖頭，低聲說：“醫藥世家……或者是，隻是……隻是他們祖上不是禦醫，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這一次不止是傅文山，連舒小秋幾個人也忍不住追問。

    景惠珍看看傅文山，滿臉都是不忍，遲疑著說不出話來。

    舒小秋立刻轉身景岩問：“景岩，你也知道？”

    景岩點頭，看看景惠珍，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傅文山的臉已經變的慘白，咬牙說：“是什麽，你說吧，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白。”

    景岩沉默一會兒，慢慢的說：“如果真是我們知道的柳家，他們確實是醫藥世家，隻是……在三十多年前，他們家……他們家是……是幫著外人，用我們的百姓做實驗……”

    三十多年前，那豈不是……

    舒小秋說不出的震驚，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那可是全民族的苦難啊！

    傅文山整個人都僵住，隔了好一會兒，掙紮的問：“你……你說他們……他們家？總……總不會是全家吧？”

    景岩搖頭說：“有沒有不做的，我不知道，隻是聽我父親說過，當時最惡毒的一個，那時還不到三十歲，可是……可是死在他手上的同胞……”

    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

    傅文山臉色更是蒼白如紙，喃喃的說：“那個時候，不到三十歲，那現在……現在……”

    “現在，應該不到八十。”舒小秋接口。

    傅文山眼前一陣陣發黑，支撐著要站起來，卻腿一軟摔了回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