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徹沉默了片刻才道。

    “他並沒有和我小姨分手。”

    我死死地盯著他的臉，想從上麵看到撒謊的痕跡。

    咬著牙道，“我不信。”

    “小沫...他一直到把許家握在手中的時候，才和我小姨斷了徹底。”

    “不可能！”我大喊，“他怎麽可能會背著我媽做這種事情，他不是這樣的人，我媽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這麽做！”

    我緊緊抓住被子，用力到指甲差點陷進肉裏。許徹看到了，目露心疼，伸手握住我的手。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所以才一直沒說。可這些都是事實，我小姨...是自殺的。”

    我愣了一下。

    可依然拒絕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你有什麽證據......”

    他歎了口氣，“他們之間的事我小姨生前一直不願多談，所以我媽也隻知道個大概，不過我想你母親應該知曉的更多。”

    我抬起雙眼看他。

    他不閃不避，“小沫，我會找人治好你母親，到時候你可以親口問問她。”

    ......

    又過了幾天，我收到了醫生可以回家休養的通知。

    許徹這段時間一直和我同吃同住，寸步不離醫院病房。

    從那天長聊之後，我們默契地沒有再談起過相關的話題。吳宇輝每天過來一趟向他匯報工作，他除了抽一個小時應付公務，其餘時間都在陪我發呆。

    許伯母偶爾也會出現在我病房裏，她看我的目光和善了不少，不過依然沒有什麽可以和我暢聊的，經常是坐一會就走了，也從不談起隔壁的楊孟錦恢複的怎麽樣。

    我也從來不問。

    醫生通知可以出院之後，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劉姨。

    她一邊高興地幫我收拾個人物品，一邊笑道，“你的房間我都給你收拾好了，回家我再給你好好補補身體。”

    我有些疑惑，“我的房間？”

    她對上我的雙眼，似乎比我還要困惑，“許先生讓我把次臥收拾出來，從醫院接你回去...你還不知道？”

    我搖搖頭。

    許徹這時候從外麵進來，邊走邊交代身後的吳宇輝，“把這個合同再過一遍，裏麵還有些漏洞。”

    吳宇輝點頭稱是，接著匆匆離開。

    他抬頭，恰好對上我的視線。

    我立馬表明立場，“我要回自己家。”

    聞言，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側頭掃了一眼劉姨。

    劉姨的目光在我倆之間來回掃視了兩圈，最後歎了口氣，轉身走進浴室收拾其他東西，把空間留給我和他。

    他走到我床邊站定，正當我以為他會說些軟話讓我同意的時候，他一反常態地強硬。

    “不行，你一個人沒辦法照顧自己。”

    “我可以。”我也很倔強，“我可以讓暖暖過來照顧我。”

    “據我所知他倆現在還在外地，你如果不介意破壞他們難得的一次出遊，可以試試打擾她。”

    我一時無語。

    有時候他把我的心理拿捏的太準，讓我有種完全被看透的錯覺。

    我正猶豫之間，他已經坐在床沿邊，握起我的手。

    “聽話，你現在需要靜養，讓我來照顧你。”

    他寬大的手心傳來陣陣的溫暖，近乎蠱惑的語氣也讓我軟下了態度。

    我咬了下嘴唇，艱難道，“我不想和楊孟錦一起生活。”

    怕他又想要勸我，我說完這一句之後，又急忙補充道，“就算你們說我和她是姐妹，說我們家欠了她很多，那也都是你們的一麵之詞，我還沒有徹底搞懂之前，是什麽都不會相信的。”

    他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反駁我的說法。

    “我願意救她不代表原諒了她之前的所作所為。許徹，我知道她對你很重要，我不想為難你夾在我和她之間，所以你也別為難我非要和她住在一個屋簷下，可以嗎？”

    他的目光深不見底，淡淡地問我，“誰說要讓你們住一個屋簷下？”

    “難道不是嗎？”我有些傻眼。

    楊孟錦大病初愈肯定比我虛弱多了，他怕我沒人照顧，難道還能把更需要被照顧的楊孟錦丟下不管不成。

    他另一隻空閑的手，輕柔地撫上我的額頭，“小沫，你有沒有發現我母親的態度好了很多？”

    “那又怎樣？”和我們現在聊的話題有什麽關聯嗎？

    “檢查報告的事我事先並不知道。”他突然說道。

    “......”

    “我承認在知道你們的腎型匹配的時候也猶豫過，因為孟錦的身體...真的已經不能等了。一直沒說，也不讓孟錦和你說，就是因為後麵牽扯到的事情實在太多，我不想再看到受傷。我媽...孟錦這次住院她沒告訴我，她怕我不同意她的計劃。”

    他難得地有些語無倫次，我靜靜地聽著，沒有開口打斷他的話。

    “劉姨告訴我的時候，我最先想到竟然不是孟錦有救了，而是怕你聽完前因後果心裏難過糾結，怕你以為我是故意避開...小沫，真的很謝謝你願意救孟錦，可現在比起這個，我更在意的是你會不會因此再也不想見我。”

    他握著我的手湊近唇邊，薄唇在我手背落下一吻，“我不能離開你。”

    他的目光深情，語氣堅定。

    我不由喃喃問出那個一直困擾我的問題，“你為什麽不說，為什麽要一直等到現在...”

    “因為害怕。”他道，“因為不知道你知道真相之後會是什麽反應，所以才一拖再拖，直到我媽突然快刀斬亂麻...不過現在我反倒有些感謝她，要不是她我也不會把自己的心意看得那麽清楚。”

    他灼灼地看著我，“回來那一晚，我和我媽談了好久，我告訴她這一輩子我非你莫娶。要照顧好你，也要照顧你母親，把她治好。上一輩的恩怨已經磨掉了他們幾個人的一輩子，還搭上了我們的前半生，後麵的日子我想為自己活著。”

    我怔怔地看著他，“那，那她怎麽說。”

    “當時很生氣。不過後來她還經常來看你，看樣子應該是慢慢接受了。”

    “許徹...”我有些動容。

    “噓，你先聽我講完。”他不讓我插話，“孟錦對你的態度是因為她心裏很別扭，我不會要求你們一定要融洽相處，我媽也明白這一點，她會好好照顧孟錦的。”

    “也許之後她倆還是不能對你親親熱熱，也許你母親醒了之後會比我媽更加反對我們在一起...之後還有很多坎坷要過，但是隻要你今天不要放棄我，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我發誓再也不會有什麽秘密瞞著你。”

    “用剩下的一輩子去彌補，不管什麽困難都可以跨過去的。”

    這是他第二次講出這樣的話，我盯著他英俊的臉，淚水忽然就模糊了視線。

    “最後一次。”

    最後相信他一次，抱著真的能和他共度一輩子的期許。

    他伸手抹掉我臉龐的眼淚，俯身在我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再也不會讓你失望了。”

    窗外突然傳來幾聲清脆的蟬鳴，不知不覺間，夏天又要到了。

    （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