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魔域？”三小隻發出了共同的疑惑。
    元荊微笑道：“是的，第一次混魔域的至冬掃蕩即將開始了。”
    虞書恩正在主導亞修的精神修行，正在挽茵居閉關中，所以拜托元荊來到將晚湖畔少年居所帶來此消息。
    “那是個什麽地方？”三位少年發問，他們倒是不了解學院內還有如此區域存在。
    元荊認真道：“傳說，在上個紀元，河洛星域無比強大，疆域無邊無垠，在大秦天帝的執掌下，是整個東方的權利中心。但是紀元末尾，那場史無前例的巨大浩劫來臨之時，大秦國滅，天帝身隕。”
    顏許歎息，熟讀曆史的他自然是熟知這個家喻戶曉的故事。“那麽，這和混魔域有何關係呢？”
    “傳說，在那場紀元劫之中，爆發了數場天帝級別的大戰，其中有一場正在河洛星域，那場史詩級曠世之戰不僅導致大秦國滅，天帝隕落，更是將無邊河洛打得支離破碎，時序混亂，空間異變，而今的河洛，不過是當初蒙受劫難的幸存者們所找到的僅剩穩定的空間區域，而那些被打碎的可怕區域，便被稱為混魔域。”元荊提到輝煌的過往，不免感到唏噓
    幾位少年咂舌，導致天帝級別的隕落的，隻能是另外一位天帝，上個紀元末尾究竟發生了什麽？
    “原來如此，那麽我們是要進入混魔域麽？此等地方如此危險，為了什麽？”希夏問道。
    “風險越高，收益越大。”夜星熠嗅到了尋寶的味道。“想必是為了大秦遺產吧。”
    “尋寶啊……”希夏表情不太妙，可別忘了他們前兩次尋寶都遇到了些什麽。
    “通俗地來講確實如此，混魔域內蘊含著大量的秦帝國遺產，每一次都能遇到驚世駭俗之物。”元荊師兄叮囑道。“但至冬掃蕩要凶險得多，在混魔域內法則混亂，凶物橫生，大半個紀元的放任自流使得內裏產生無盡異變，而因為其中蘊含著極度混亂的法則和嫉妒不穩定的時空狀態，幾乎無法容納太強大的高手。”
    少年們麵麵相覷，理解了元荊師兄的意思。
    “意思是說，進入的修士，很長時間內要暴露在極大的風險之下麽？”夜星熠麵色悚然，這風險也太大了些。
    雖說培養人才要下狠手，但人才都死完了還培養個什麽勁。
    元荊頷首卻又搖頭：“不過可以放心的是，學院方隻允許修士在較邊緣的區域遊走，在那些區域院方還是力所能及的提供一些庇護，並且遇到的凶物也不會過於恐怖。”
    少年們微微放心了些。
    元荊師兄最後囑咐道：“至冬掃蕩非同小可，不過半月便會確定下來，你等且速閉關，進入棲霞之境！”
    “寫過師兄。”少年們應諾。
    ……
    熏火服務？
    項目提供人羚鬆……每日申時……位置……
    繪雲閣內，夜星熠法發現了這一項服務，擺在很邊緣的展櫃內。
    一次三百聖盾……多少？
    夜星熠蹙眉，這也太貴了，再加上其他成本，都快成高價買入低價賣出了……
    夜星熠看了看時間，決定前往熏火服務的地區，嚐試下是否有的談。
    ……
    夜星熠盡量簡明扼要的點名來意，但年輕人似乎並不是很感興趣。
    “不賣。”名叫羚鬆的幹瘦青年看都沒看夜星熠一眼。
    “並非買斷你的熏火，是想與你進行合作，我們……”夜星熠嚐試談判，或許可以進行合作。
    話未說完，青年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咳咳咳咳咳，免談，我很忙。”
    夜星熠還想嚐試，青年直接轉身接客去了，獨留他在原地淩亂。
    看著年輕人手捏法印，為其他來客提供熏火服務，夜星熠陷入了沉思。
    ……
    混魔域，這個被河洛人稱作修士之墳，卻又被無數人趨之若鶩的機遇之地。
    與之相關的懸賞遍布，夜星熠目不暇接，準備接取一些，希望能在即將到來的至冬掃蕩中賺得足夠的修行資金。
    在懸賞站內，人流湧動，不停有新的懸賞被張貼和接下，皆是因為接下來的混魔域之行。
    ……
    四人小居的前院門，此時已是芳草鮮美，靈韻棲霞。
    諸多藥草散發著各色美麗霞光，在柔和的陽光下盛放，噴塗著濃鬱的靈氣。
    顏許小心翼翼的用短刀取下藥草，留下根莖，經過半月的培育，已到了采摘的季節。
    不多時，少年來到了樓頂的鍛造台，在角落的位置，還有一個煉藥台。
    呼～
    沉寂許久的丹爐台，噴吐起熊熊烈焰。
    ……
    藏經閣某處。
    希夏盤坐著雙腿，提起細狼毫，膝上橫陳被打開的金邊卷軸，上書氣與風之術。
    在身畔，諸多經書與卷軸漂浮著，被清風托起。
    靈曦決、清風靈刃術、炁源心法……皆是不同的氣與風之術。
    少女沉思著，靈氣在她周深飛舞，組成一個個印節，演化成一道道寶印，靈光啪塔啪塔的閃爍。
    在那卷軸上，僅僅書寫了開篇，中部和結尾尚待創造。
    氣之刃、氣之旋……
    末了，少女提筆，在經卷中寫下，氣之凝。
    ……
    玄階三品丹藥，五行融靈丹。
    虞書恩敲著那石英盒中盛裝著的晶瑩剔透的五彩丹藥，散發著五種靈韻，玄妙無比，感到略有些驚訝。“這品質，已經接近玄階二品了罷……”
    玄階，被稱作半神藥，小修士之境竟然煉製出了如此丹藥，當真奇才也。
    師姐對眼前溫潤如玉的少年刮目相看了。
    “還有這個，聽聞阿修晉境消耗極大，我便用餘料兩煉製了數枚小還丹，希望可助其一臂之力。”顏許又遞上一個小木盒，內裏盛裝著數枚暗紅色的丹藥。“還請師姐在他出關時一並交與。”
    “好。”師姐微笑著接過。“辛苦你啦。”
    顏許羞澀的欠身，告退了，虞書恩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感歎這四位少年，遠不止那麽簡單。
    挽蔭居內，少年渾身被如水墨般的厚霧包裹，在其眉心處，玲瓏精巧的小人在不停變化，逐漸非人，好似神明，卻又如飛禽走獸，變幻莫測。
    那漆黑的紙包裹住少年的身體，不時散發出微小的金光那是黑字之上的符文，在映照亞修的法。
    無相。
    無形。
    變化莫測，極致混亂。
    混沌，自古以來是為強者的象征，與陰陽氣、天地母氣、太罡源氣等並稱為極道氣，是最強大的氣。
    這注定了擁有了混沌本源的亞修橫空出世是如此石破天驚。
    而極道氣的特點，便是極度難以掌握，而混沌氣，代表的更是極道氣中最極致的混亂。
    這同時也為亞修帶來了無盡的痛苦。
    靈透棲霞之境，一直如利劍一般，高懸在首，倘若混沌氣流入靈台之中，必是靈識粉碎暴斃而亡。
    ……
    “爹。”小小的亞修抱著壘得高高的經卷，已經看不見父親的身影。“混沌大道如此凶險，真的可以解決麽？”
    印象中，父親用溫和的大手，將擋住亞修雙眼的經卷拿開，麵龐上盡是無盡溫柔。“當然可以，靈透棲霞之險，亦或是其他各種修行之劫難，我都可以為你解決，但是，你要一輩子活在我的陰影之下麽？”
    “不要！我不要！”小小的亞修蹦的很高。“我要比爹更強，更厲害！”
    “這就對了，亞修，路是要自己走的。”
    ……
    路是要自己走的。
    轟！
    一股暖流朝上泳去，力量匯於眉心，那靈識靈域轟然洞開，倒映滿堂彩，那一股力量如霞光，如扭曲的光帶
    少年雙目炯炯有神，肉身肌理中埋藏著的千絲萬縷的靈氣從未如此清晰可感。
    呼——
    少年深深呼出一口濁氣，拍了拍身上落塵，起身推開修煉室的大門。
    身著綠羅裙，頭戴紅花環，常有香風隨，師姐皎潔美麗的麵龐上浮起溫和的笑容，讓亞修如沐春風。
    “入門了，不錯。”師姐感受著亞修更強大的精神之力，溫和笑道。“不過旬日，比我當初更快了。”
    亞修微微欠身，向師姐表達真誠的謝意。“此法當真玄妙，若非師姐指導有方，否則定然不可趕在。”
    師姐輕輕一笑，旋即又認真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而今隨進步神速，但方才入門，仍需努力。黑紙先帶著，勤看勤思，爭取精進。”
    “記住了，謝過師姐。”亞修爽朗一笑，不驕不躁。
    “去吧，你的小夥伴很想你。”師姐藕臂輕舉，拍了拍他的頭。
    ……
    轟隆隆。
    雷雲震天碎，威壓如萬鈞。
    “中原人，你所求為何。”嚴正源不曾參拜北匈九王，但下過功夫，牢記過九種特別的紋樣，一級其中蘊含的氣息，此乃青陽王之聲。
    “回青陽王，我為北匈未來而來！”嚴正源道。
    漫天的笑聲傳來，諸王聽聞著嚴正源的話語，給予毫不留情的嘲笑。
    一個中原人，不侍其主，遠道而來忙活起草原的未來。
    漫天的恥笑聲中，嚴正源也笑了，他高聲大笑旁若無人，諸王的笑聲停止了，滿懷著疑惑和慍怒。
    “你笑什麽？”來自碧巫的王冷冷問道。
    “吾笑爾等何其愚鈍。”
    “愚鈍，中原人何以教我等？”諸王沒有被激怒，隻是傲慢道。
    他們是驕傲的星空與草原之王，不介意在一個中原來使麵前展現寬容與大度。
    嚴正源又變回了平靜的姿態：“列國之劍橫於脖頸卻渾然不知，此非愚鈍，何為愚鈍。”
    諸王蹙眉，那青陽之王確是放聲大笑：“九大部落正值鼎盛，吾等共主更是不輸列國最強，如何便是淪落到與你姬周一列。”
    青陽部落，位於北匈三周最南，也就是毗鄰大周之北，與大周向來戰火頻繁，仇恨極深。
    “而今之勢，諸國合縱，劍指大周，汝不思破局，倒是擔憂起我等八竿子打不著的九大部落，倒更顯愚昧。”風夷之主反唇相譏，對於姬周，他們都沒有好臉色。
    兩個毗鄰無盡歲月的巨大勢力，本該是一衣帶水的關係，卻在無盡的攻伐中結下血仇。
    “更何況，列國會兵於姬周之南，正是我等南下掃蕩之機！”林胡之主發言了，意思簡單明了，趁火打劫，何等妙事。
    嚴正源冷靜反駁道：“倘若林胡之主當真如此看不清形勢，當列國兵鋒之指我大周之時，請發兵吧，親手將九大部落的墳墓掘好！”
    “大言不慚。”北匈共主發話了，端坐在最高處，那神秘的烈陽之王。“姬周當真有如此信心敵過諸國聯軍，還能有餘力收拾九大部族精兵，何必來此，尋求會盟……”
    說著，他肘支在扶手上撐著那充滿野性的臉，表情寫滿了玩味。“唔……我想你們是為了會盟而來的吧……”
    會盟？可笑！
    不落井下石都算是我等慈悲！
    癡人說夢！
    諸王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表達了不可思議，僅有少數王選擇了沉默。
    “且不論國仇家恨，姬周覆滅，北匈便少了南下的唯一屏障，百利而無一害，我等為何助爾？”實力僅次於烈陽部落的九蛇部落也發言了，沒有其他諸王的憤怒，一語中的。
    長久以來，星空與草原之民難以南下爭雄，其一是由於其自身的不團結，其二便是姬周這一橫亙在必經之路上的歎息之壁。
    而今形勢大變，北匈九大部落中的烈陽部落極其強大，斷崖式的領先於第二的九蛇，各部族紛紛表示臣服，一旦九大部落團結一致，那強大的力量匯聚，便使得草原與星空之民擁有了南下爭霸的實力。
    而第二個阻礙，便是大周皇朝這一眼中釘。
    所以說，對於而今大周皇朝空前的危機，北匈實際上是樂見其成的，甚至摩拳擦掌，要在諸國聯軍口中搶肉。
    嚴正源身後的特使們捏了一把汗，北匈的態度比想象的要強硬得多。
    “烈陽王不愧為北匈共主，我大周確為會盟而來。”嚴正源坦誠笑道，沒有絲毫遮掩。“正如殿下所言，我大周皇朝並無信心擋住列國聯軍的兵鋒，無論九大部落是否一同夾擊。”
    諸王愣住了，嚴正源的坦誠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包括身後一同前來的特使們。
    “甚至，諸國聯軍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並沒有那麽高。在那天，戰況應該是摧枯拉朽的，聯軍突破鶴望、青蘭，大破鎖陽關，橫掃洛陽！”嚴正源的話語無盡悲觀，他的頭緩緩低下，道出了每一個姬周人不願承認但心底已然明了的事實——姬周擋不住，或者說沒有任何一個國度能夠擋住，即使是而今被稱作河洛首霸的大夏皇朝。
    但嚴正源的言語輸出並沒有停下，語速逐漸局促有力。“於是在這場卑劣的，圍剿大周皇朝的不義之戰中，每個參與者都將瓜分大周的遺產，獲得那流盡大周將士獻血的八州之地，那魚死網破之後的皇朝底蘊，從此以後一個自紀元之初便存在的偉大皇朝就此覆滅，故事迎來了完結……”
    諸王麵麵相覷，有些發懵，烈陽王眉頭輕蹙，有些失望。
    這是在打感情牌麽，想要獲取九大部落的通氣，亦或者隻是在發泄滿腔的不忿，和對列國無恥行徑的控訴。
    浪費時間，虧他還特意召集起九大部族。
    “於是每個強盜都獲得了心滿意足的獎品，作鳥獸散……真的如此麽？”嚴正源猛的抬頭，話鋒一轉。“那是九大國度合縱聯軍，其中不乏強大於大周的國度，他們的領袖是河洛的首霸，那將是一隻無往不利的天軍。擊敗昔日的河洛首霸讓他們士氣空前高昂，他們占據著洛陽，但野心不會止於洛陽，那麽誰將成為他們下一個目標呢！？”
    他雙目環視在場九王，那目光令人不寒而栗，言語之中極盡嘲諷。“何等可笑，那砧板上的魚肉竟還在做著南下爭霸的春秋大夢。”
    在場諸王勃然大怒，嚴正源一番嬉笑怒罵無疑是當場狠狠掌摑了諸位王者。
    “放肆！”
    “話裏話外，不過一層意思。”青陽王怒道。“我北匈如此不堪一擊！”
    “諸位，唇亡齒寒。”嚴正源朗聲道。“大周皇朝覆滅，意味著中原北上的所有屏障一掃而空，北匈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