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帝王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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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勢宏大,用詞說不上華麗卻讓人能感覺到一陣撲麵而來的雄壯氣息。
    嶽鵬的臉色一變,意識到自己可能惹上了個硬茬子,不自覺的往遠處看去。
    “若夫淫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曜,山嶽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蕭允兒可不管其他人心中如何想,又繼續念誦陳安平所寫的詩詞。
    這一段詩詞出來之前作詩的舉子們都聽的傻了,這可不僅僅是辭藻華麗了,其中用典和遣詞造句十分的講究。
    即便是以舉子們的水平,他們自認為是嶽州城中最聰明才華橫溢的人,也肯定做不出來這種詩詞。
    “那位便是泉州府知州陳安平陳大人?”
    馬孝宗忍不住心潮翻湧,感慨道。
    “陳大人真乃當世奇才也!能親自見證大人的這篇詩詞,是我等的榮幸!”
    錢鍾亦是點了點頭,他對陳安平隻有佩服。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遊泳……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蘇縉在下方聽的是如癡如醉,他出身名門望族自然文學功底不差。
    但陳安平今日的表現竟然讓他不禁產生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嗟夫!予嚐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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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允兒念誦完所有的詩詞,現場瞬間安靜下來,稍後便響起了經久不覺的歡呼聲。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何等的雄心壯誌,何等的理想包袱?
    在場的舉子們有不少甚至流下淚水,激動的無以複加。
    陳安平將毛筆放下,然後從已經傻眼的小廝那兒取來九轉累絲金簪,輕輕為蕭允兒戴上。
    “娘子戴著正合適,真美。”
    陳安平與蕭允兒相視一笑,就在今日留下了以後將會在大魏流傳千古的《嶽陽樓記
    》。
    ……
    汴梁,養心殿。
    暮色西陲,昏黃的日光落在養心殿中,將平日裏肅穆的大殿染的多了一絲溫暖。
    元熙皇帝躺在軟榻上望著西邊的太陽,半眯著眼,也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忽然一陣風吹來元熙皇帝的眉頭皺起,楊漣在一旁忙問道。
    “可是風太大了?陛下是不是想回去?”
    元熙皇帝微微擺擺手,忍著頭痛的不適。
    “看看吧,這夕陽便與朕一樣,看一次少一次嘍。”
    楊漣眼眶一紅,有些哽咽的說道。
    “陛下說的是哪裏話?陛下您身體康健,老奴走了您還會好好的活著呢。”
    元熙皇帝聽到他的話笑了,笑得從未有過的溫和。
    “楊漣,你跟隨朕多少年了?”
    楊漣連想都沒有想,就回答出年頭。
    “老奴在陛下還是親王時便跟隨陛下,如今已經有三十五年了。”
    三十五年?
    元熙皇帝自己都不知道已經那麽久了,他招招手讓楊漣湊近些。
    “你說如果朕走了,張玉、田罡、胡善這三人能不能值得托付呢?”
    這……楊漣心中一驚,太子蕭焱的太子三師還未確定,看來陛下這是已經有了人選了。
    “三位大人都是國之棟梁,老奴不敢私下議論,不敢。”
    元熙皇帝白了楊漣一眼,對他和稀泥的態度不滿,不過也不生氣。
    “老四說要來這邊的,怎麽還不來啊?”
    楊漣朝外麵張望一眼,提醒元熙皇帝。
    “陛下您是忘了,太子殿下今日在東宮要處理陝西的政務,是要晚一些的。”
    “哦,朕想起來了。”
    元熙皇帝露出了然之色,喃喃道。
    “老四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身邊除了張懋之外,沒有和他年紀相仿的良臣益友。”
    元熙皇帝話音未落,就見蕭焱從外麵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
    “父皇,父皇!”
    蕭焱明顯十分興奮,連往日裏的威儀和規矩都顧不上。
    “這是怎麽了?瞧給你高興的。”
    元熙皇帝在楊漣的攙扶下從軟榻上坐起來,問道
    。
    “稟告父皇,兒臣剛收到一份奏報,乃是從嶽州府傳來的,有人在嶽陽城城頭賦詩《嶽陽樓記》,請父皇過目!”
    元熙皇帝也未在意,接過來仔細打量,越看神情越精彩。
    到了最後元熙皇帝竟然直接從軟榻上站了起來,仰麵大笑。
    “好!好!好個陳安平,好一個《嶽陽樓記》,楊漣!”
    楊漣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等候吩咐。
    “命國子監將這篇《嶽陽樓記》抄錄下來,就懸掛在國子監的入門處!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好!”
    元熙皇帝已經很久都未曾這樣開懷過了,他的年紀越來越大,人生暮年還承受著頭風的困擾。
    即便是帝王有著至高無上的權柄,也難免和普通人一樣遭受病痛折磨。
    陳安平的這篇詩詞讓元熙皇帝的頭疼都好了不少,有精神與蕭焱一邊並肩而行一邊說話。
    “父皇,您前些日子讓兒臣翻閱的賬冊兒臣已經查閱過,發現了一些問題。”
    元熙皇帝點了點頭,示意蕭焱繼續說。
    “以福建都司興化府為例,從十年前開始每年興化府上繳的稅糧都會少一些,但是兒臣查閱過了,興化府從十年前到去年為止每年都是風調雨順。”
    “這種情況不僅僅出現在興化府,其他各承宣布政使司下轄的府州縣大多如此,兒臣以為是有人在利用空印盤剝百姓中飽私囊。”
    元熙皇帝讚賞的拍拍兒子的肩膀。
    “不錯啊老四,有長進,那你覺得該如何處置這群貪官汙吏?”
    麵對元熙皇帝的問話,蕭焱沒有猶豫。
    “兒臣以為應對犯罪的大臣予以問責,查處,不查他們以後會更加肆無忌憚!”
    元熙皇帝的眉毛微微動了動,笑了。
    “朕亦是如此想的,那你認為該查處多少人?”
    這個問題一下子將蕭焱問住了,他張了張嘴沒說出來,這追責的界限掌控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老四,別怕。”
    元熙皇帝望著即將落下去的夕陽,語重心長的說道。
    “前麵的路父皇替你踏平了,這群貪官汙吏必須需要肅清,如此你才能安安穩穩接過咱大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