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魏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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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
    蕭焱能感受到元熙皇帝話裏的決心,他眼眶一熱眼淚不禁落下。
    “老四,咱爺倆私下裏你能流眼淚,可將來等你到了父皇的位置上,你可萬萬不能流淚啊。”
    蕭焱哽噎的點了點頭,想要控製住情緒。
    “兒臣知道。”
    元熙皇帝笑了,他拉著蕭焱的手指著皇城之外。
    “你不知道,平日裏站在太極殿裏的那些官員,一旦見了你的猶豫、你的仁慈,他們不會感激,隻會認為你軟弱!”
    元熙皇帝就像一位耐心的老師,為蕭焱說著朝廷與百官。
    “老四,你要永遠記住,大魏要依靠士子運轉,但你心裏必須時刻提防著這群士子。”
    蕭焱一時間無法消化這許多的信息,喃喃道。
    “英國公張老將軍,督察院田大人皆是國之棟梁,連他們也要提防麽?”
    元熙皇帝的回答很有趣,他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朕記得你小時候在宮中讀書,先生有半個月告病,讓你們自行背書習字。”
    蕭焱聞言露出追憶之色,笑了。
    “兒臣當然記得,結果那次除了二姐、三哥嚴格依照夫子所說背書,我和大哥、五弟、六妹都將此事忘得一幹二淨。”
    說說笑笑之間,蕭焱一下就明白了元熙皇帝的意思。
    “父皇是說,即便是良臣、忠臣也不能疏於監察,否則人心善變,需時時製衡查看才行。
    聰明!
    元熙皇帝見蕭焱如此聰慧深感欣慰,便將心中的一個想法說了出來。
    “朕欲重設檢校,你以為如何?”
    蕭焱的心頭猛地跳動一下,有些吃驚。
    大魏檢校在大魏太祖皇帝時期曾設立過,檢校職責在於“專主察聽在京大小衙門官吏不公不法,及風聞之事,無不奏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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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觀太祖一朝,檢校在朝堂內外掀起了無數腥風血雨。
    光是被檢校查出貪贓枉法的官員就不下三百多名,檢校下屬的詔獄令人聞風喪膽。
    彼時執掌大魏檢校的官員便是盧肇星,跟隨太祖皇帝起兵多年的護衛統領。
    有盧肇星的檢校在太祖皇帝一朝貪官汙吏
    人人自危,的確對吏治清明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可是當太祖皇帝病重直至薨逝之後,太宗皇帝繼位,盧肇星的下場十分淒慘。
    由於抓捕了太多的官員,朝中的百官沒有不對他忌憚萬分的,朝中官員乃至京畿之地的官員都上表對盧肇星發起彈劾。
    盧肇星於太宗天德二年秋被處斬,家產罰沒家人發配往北境。
    結果盧肇星的家人在前往北境的路上遭遇賊寇,滿門被滅。
    檢校亦隨著太祖皇帝的去世與盧肇星的死消失在大魏的曆史之上。
    “父皇,百官對檢校視若虎狼,這樣做恐怕會引起朝野震動!”
    蕭焱直言不諱的講出心中所想,卻聽元熙皇帝歎了口氣。
    “單單憑一個田罡是查不動整個大魏的空印的,趁著朕還有時間,此事非辦不可!”
    蕭焱沒有再說話,他預感到一場狂風暴雨,即將降臨大魏官場。
    可是由誰來做這個檢校的統領呢?有了盧肇星的前車之鑒,恐怕沒人敢主動擔任。
    在元熙皇帝和蕭焱身後,楊漣身邊的舒華將這些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的眼中閃過震驚和錯愕之色,然後低下頭暗暗做出了決定,富貴榮華就在一念之間。
    他舒華,必須要抓住!
    ……
    嶽陽城,夜。
    陳安平與蘇縉兩人尋了一家路邊的小酒肆,叫上幾個小菜兩壺嶽陽燒酒對飲,好不快意。
    “陳兄,我已經派人聯絡好,明日就可以重新上路前往汴梁。”
    陳安平昨日做《嶽陽樓記》名震嶽陽城,本想今天就離開嶽陽城,結果嶽州知州嶽琿非要請陳安平和蘇縉赴宴。
    盛情難卻之下陳安平和蘇縉隻好赴宴,在嶽琿府中盤桓半日。
    期間嶽琿還特意向陳安平推薦兒子嶽山,可憐天下父母心,嶽琿的心思兩人也能理解。
    陳安平屢立奇功,才二十四歲就做到了知州的位置,本次返回京城更是前途無量。
    嶽琿的兒子嶽山自由習武,又能讀書識字很有本事,不過在嶽州府這樣的地方沒有機會嶄露頭角。
    陳安平心中將這件事應下,承諾若是他日自己出了京城為官,自
    會征辟嶽山前往他任職的地方。
    得了陳安平的承諾嶽琿大喜,直喝的酩酊大醉。
    陳安平與蘇縉一邊聊著白日的趣事,一邊喝酒,忽聽路對麵傳來聲音。
    “閣下可是陳安平陳大人?”
    嗯?
    陳安平一轉頭,就見到兩個年輕人神情激動的走過來,還有些麵熟。
    “你們是……錢鍾和方孝宗?做的一首好詩詞。”
    陳安平對兩人的詩詞有印象,故而記得他倆。
    方孝宗頗有些不好意思,和錢鍾一起上前拜見。
    “讓陳大人見笑了,我們兩個怎麽敢在大人麵前談做的好詩詞?大人的《嶽陽樓記》如今滿城皆知。”
    蘇縉見他倆還站著,拍拍身邊座椅笑道。
    “相逢既是有緣,來,坐下喝一杯。”
    錢鍾和方孝宗都有些拘謹,陳安平朝他們揮揮手說起家常話。
    “今年冬天就要入京趕考,你們兩個可有信心?”
    方孝宗落座之後情緒舒緩,沉吟片刻說道。
    “我與錢兄為這次科舉搏力許久,我們定能一舉中榜!”
    哎呦?
    陳安平見方孝宗如此有信心,不禁豎起了大拇指。
    “孝宗好誌向!等你們入了京城如果我還在,便請你們去天下第一鍋喝酒!”
    方孝宗和錢鍾這兩人飽讀詩書,不過側重點有所不同。
    方孝宗長於政務,而錢鍾則擅長刑名,四人在一起相談甚歡,不知不覺間兩壺燒酒就見了底兒。
    “小二,再來四壺燒酒!”
    陳安平的隨和讓方孝宗和錢鍾兩人漸漸的敞開心扉,方孝宗喝的有些多滿麵通紅。
    “上天何其薄待錢兄?倘若錢兄家族不敗哪裏用得著受科舉的辛苦?”
    這話來的突然陳安平和蘇縉皆愣了一下。
    錢鍾露出無奈之色,說道。
    “方兄你又來了,每次喝酒都要將此事說一次是不是?”
    方孝宗越說越起勁。
    “我怎麽就不能說?你家先祖執掌檢校替太祖皇帝鏟除了多少奸佞貪官?卻落得那般下場,甚至殘餘的一脈後人都要靠改姓活著,大魏有負你們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