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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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辭別包子攤老板,於謙沿著禦街向前。
    小半個時辰之後於謙終於到了積英巷,在積英巷最前麵門臉闊氣的一座宅邸前站定。
    他微微仰起頭,就見著府門上的門匾書寫著兩個大字——陳府。
    於謙深吸一口氣叩響門環,咚,咚,咚!
    稍等片刻見無人回應,於謙再度拉起門環想要叩門,門在這時打開了。
    吱呀一聲從裏麵走出一個年歲不大的少年,十六七歲的年紀一身青衣,提著燈籠。
    少年上下打量於謙一番,問道。
    “你找誰?”
    於謙忙上前自報家門,說道。
    “在下於謙,乃是大魏奉天都司荊城縣人,敢問這裏是陳安平陳大人的府邸麽?”
    少年聞言心中一動,神色溫和了幾分。
    “你是我家大人的同鄉?你認識我家大人?是大人的親戚?”
    陳安平是荊城縣人,於謙也是來自荊城縣,馬仁九下意識的就認為他們是親戚?
    “不,我與陳大人隻有一麵之緣,不過……”
    於謙小心翼翼的從懷裏取出一副墨寶,上麵正是當初陳安平離開荊城縣時候留下的詩詞。
    “兩年前陳大人從荊城縣離任,我荊城父老鄉親前去相送,陳大人贈我墨寶,與我說過,若能來京城趕考可來拜會他。”
    於謙來到汴梁花了不少功夫才打聽到陳安平的住處,一路尋來。
    馬仁九跟著陳安平的日子久了,隻看一眼就認出那墨寶上的字跡確實是陳安平的。
    “既然是大人的故交,就請公子入府吧,我家大人去了宮中還未回來呢。”
    
    於謙連連擺手,白淨的麵皮泛紅。
    “我家中世代務農可擔不起‘公子’二字,你就叫我於謙就好。”
    馬仁九不禁笑了,說道。
    “那我叫你餘大哥吧。”
    兩人正在說話間忽聽不遠處一陣馬蹄聲傳來,還伴隨著一個漢子呼喝馬匹的聲音。
    馬仁九眼睛一亮,指著漸漸靠近的馬車。
    “大人回來了!”
    於謙回頭一看馬車已經緩緩停在了府門前,馮毅掀開車簾,一身白衣眉宇英氣的青年從車中走出來。
    他見到於謙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你是……於謙?”
    大人果真還記得我!於謙心中狂喜,順著石階往下走,一著急腳下空了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撲通!
    ……
    汴梁,鄭國公府。
    李景隴匆匆回來,一路上連一口水都未喝就來到了李綱的書房。
    嘭!
    他一把將房門推開,甚至連門都為敲,冷風呼呼的吹進來將燭火吹的晃動不停。
    嘖……李綱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將書卷往桌上一扔。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一點規矩都不講?”
    李景隴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對李綱行禮。
    “請父親恕罪,隻是這事實在緊急是從宮中傳來的消息!”
    李綱不急不緩的端起茶杯,隨口說道。
    “講講。”
    李景隴往前走了兩步壓低聲音。
    “宮中的消息說,陛下已經確定要重設檢校,並將親軍都尉府改稱錦衣衛!徹查近些年的空印之事!”
    他說著聲音都在顫抖,李家因著鄭國公的世襲侯爵和李皇後的關係,聲勢顯赫地位超然。
    大魏各地的官員誰不想和李家攀上關係?而每年因空印產生的油水,李家更是不知道從中吃了多少。
    “父親,您可得想想辦法啊!不然,不然我們李家真就要大禍臨頭了!”
    李綱並未有絲毫的驚慌,他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清茶,笑道。
    “陛下想要重設檢校的事情,胡相前些日子就來說過了,沒想到陛下的動作這麽快。”
    李景隴眨眨眼,問道。
    “父親您就不著急麽?陛下選定的錦衣衛指揮同知,是陳安平!那小子素來與我不對付啊。”
    李綱白了李景隴一眼,哼笑一聲。
    “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能翻起什麽風浪?為父早就派李武去通知各府州縣與我李家交好的官員了,讓他們今年給我老老實實的。”
    “等今年的天災過去,他們該如何貪墨為父都不管,唯有今年不能和往年一樣!誰敢違抗休怪我李家無情!”
    李綱的嗅覺敏銳,胡善來找他的當晚就做了籌劃,所以才不怕檢校。
    “父親原來早有謀劃!父親英明!”
    李景隴由衷的奉承了兩句,然後又想起一件事。
    “父親讓宮中那人打探
    的消息也有了著落,他說陛下最近用的藥藥量越來越大,上朝、與太子殿下說話的時候看上去沒事,不過……”
    李綱的眉毛挑了一下,神情終於有了變化。
    “不過什麽?”
    “陛下每逢夜間的時候都會咳嗽,咳嗽的非常厲害,常常半晚都睡不著覺,太醫院的禦醫去看了也隻能開一些滋補的湯藥不敢多說。”
    李景隴說完不禁心跳加快,他明白這件事意味著什麽,卻見李綱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回踱步。
    來回踱步好一會兒,李綱才停下來眉頭緊鎖,問道。
    “隨你和吳王一起演武的將士,你聯絡的如何了?”
    李景隴從衣袖間取出幾封信,說道。
    “都聯絡上了,他們都願意追隨吳王殿下!”
    李綱點了點頭心中稍安,末了又問了一句。
    “太子殿下那邊怎麽說?”
    說起太子蕭焱李景隴不禁苦笑一聲。
    “父親您還不知道麽?太子殿下與孩兒從小就不親近,孩兒借著前些日子去金池的機會探了探太子殿下的口風,結果不出您所料。”
    蕭焱的執政理念中對待官員與貪腐比元熙皇帝還要嚴苛,且思路清晰明了,不是一時興起說出來的。
    “父親,若是他日太子殿下真的登基繼承大統,孩兒怕咱們李家也免不了……”
    蕭鑠和蕭焱都是李皇後所出,在外人看來蕭焱應該和李家的關係非常親密,實則不然。
    蕭鑠在私下裏稱呼李綱為舅舅,和李景隴關係親密,但蕭焱卻和李綱李景隴關係淡薄很多。
    李景隴毫不懷疑,若是蕭焱成了皇帝,他日查到李家頭上蕭焱不會絲毫手軟。
    “命,這就是命!”
    李綱長歎一聲眼神裏充滿了擔憂和陰冷。
    “當初我與你姨母私下裏說過,不要留下這個禍患,不要留下,誰知她一時心軟竟然釀成今日的危局,悔之晚矣!”
    李景隴聽的雲山霧繞,禍患?誰知禍患?太子殿下?
    “父親您說什麽呢?太子殿下將來就算真查到咱們李家的頭上,還真能將咱李家抄家不成?說到底我們還是親戚。”
    李綱慘笑著閉上了眼睛,說道。
    “親戚?你知道他真正的身世是什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