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日趨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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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鳳心平氣和的向袁繼恩拱手告辭。
    呸。
    呸。
    京都的冬月,飄著小雪,這倒應了節氣。
    林間階上,披得一副薄紗,而路邊橋上,密集踏落的腳步,倒教路麵泥濘起來。
    鬥笠、竹杖,草鞋。
    一身古舊袈裟的安義寺慶後慢慢走向山門,兩名灑掃的知客僧望見,遠遠迎了上來。
    清水寺乃京都名寺,中土唐玄奘嫡傳。如今法相宗雖衰微,但京都裏仍不乏公卿供奉。安義寺慶後倒非來辯論佛法,而是與大僧正法恩有約。
    偏殿廊下,法恩寶相莊嚴,身後一字排開六名奉法弘之法善徒,低頭默誦經文。法恩悠閑的轉著念珠,緩慢而有規律的敲一下木魚。
    咚
    咚
    木魚聲頓住。
    殿外傳來腳步聲和知客僧引見的話語。
    “裏麵請。”法恩和尚起身合十。
    慶後和尚還禮後,赤足入內。
    “大僧正別來無恙。”
    “一副臭皮囊,無恙亦有恙。”
    慶後和尚聞言一笑,並不與法恩打偈語。他坦然安坐,直言道:“將軍欲東渡大洋,為大和尋一坦途。”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法恩和尚轉著念珠,閉目靜聽。
    “京都駐軍,也不必恢複。而住吉津也不必抵押,但敦賀港重建所需資財,須得平氏負擔六成。”
    念珠勻速撥動,無擾於外物。
    “作為交換,長穀川親王必須出家。”
    念珠一頓,又複轉動。
    “如果平氏肯支持鬆洲親王繼位,當立平氏女為後。”安義寺慶後沉聲說道。
    “生有何喜,死又何苦。”法恩睜眼歎道:“平氏與藤原氏公武合體二百年,這等挑撥,又是何必?”
    “平氏女為後,方見我家將軍誠意。”
    “於禮不合。”
    平、源本出自皇室,倘立平氏女為後,則屬內婚。況且,若平氏女得立為後,那源氏女亦立得。倒不如如今隻立藤原氏五家為後——藤原氏與源氏世仇已久。
    新田氏貞臨行前倒提過此事,以為高麗曾有此舊習,後為夏國破去。若果行此,平氏必為夏國所輕。
    “長穀川親王昏庸少智,非宜君天下。倘其赴高野山出家,將軍定東渡重洋,源平重結舊好。”慶後和尚另說道。
    “國君繼以嫡長,此禮法所鍾。大臣勸諫補闕,此綱常所束。君之過,臣之恥也。豈宜以下議上,以臣誹君?”
    “眾生平等。皆據業力五道流轉也。”慶後和尚合十:“長穀川親王何能免業力之苦?非修業持功德,又何談彼岸之樂?隻恐今日享樂愈甚,他日受苦愈甚,使其出家,消弭業障。”
    “陛下自有祖宗護持。先皇功德深重,自有消弭業障之法。”
    “先皇功德深重,正因其重百姓而輕己身。此甚得我佛真意。而長穀川親王何許人?先皇劣子耳,其頑劣不堪,雖夏國亦聞之。先皇功德豈不保百姓而全劣子?”
    法恩和尚搖頭道:“多說無益。平氏絕不肯讓鬆洲親王繼位。”
    慶後和尚聞言一喜。
    這次他前來京中交涉,便是因為西國密探傳來消息。長穀川親王繼位後多次胡作非為,導致太宰府“三山”與平氏關係日趨緊張。
    而藤原氏中的藤原政通與藤原持明兩家也對長穀川親王不滿,據說是因為長穀川親王把他們當仆傭呼喝。
    以嫡長子繼位的長穀川親王,絲毫沒有成為一國之君的覺悟。平氏已於日本西國改用正平年號,但東國幕府治下,則用舊年號。
    法恩和尚見慶後麵露喜色,便隻輕歎一聲,靜候下文。
    “社稷百姓不可輕,宜托付賢才。”
    念珠勻速撥動。
    “長穀川親王失於頑劣,而鬆洲親王則少曆練。”
    法恩加快撥動念珠,卻慢慢問道:“源將軍屬意何人?”
    “自然屬意鬆洲親王,可若鬆州親王不為平氏所喜,那將軍也認可其他賢君。”
    “知道了。”
    “退位讓賢,亦是禮法。”慶後和尚笑道:“大和舊例不講。亶父遷周,而泰伯讓賢,遂有岐山之興,開創八百年基業。今日本亦有此良機,豈非緣分。”
    “非緣所居,非分所有。”法恩閉目說道:“蓬萊洲未必是日本的岐山。”
    “知道了。”
    平城。
    這裏曾是高麗北界節度使治所。
    宣宗王運末期,因不滿文班改革侵削權柄、財賦,武班重臣鄭慶熙、崔承蔭,分別在開京與慶尚道發動叛亂,史稱“鄭崔兵亂”。
    後因叛軍內訌及諸國幹涉,鄭慶熙等挾持王運退走平城,負隅頑抗。
    鄭崔兵亂被平定後,平城原本的要塞設施全部毀損,也無重建之可能。高麗官府隨即在大同江入海口之北,興建西京平壤,當作關內門戶。
    而將清川江下遊原本用來抵禦遼軍南下的安北寨改擴,增築為安北城,成為北界都護府治所。
    如今的平城,倒比尋常市鎮還破敗些,倘不是大同江水運乃溝通朔方、浿西兩道的命脈,隻怕已無商人來此貿易。
    東城一片農田中間,有一處百尺見方的空地,邊角處各立一副哨樓。遠看倒以為是校場,實則是平城東市。遇到農忙人少時,駐軍倒是用作蹴鞠場。
    而它周圍就是聯排的佃戶居所,有的靠著田,有的挨著壟,還有的連著水井,那房子看起來最齊整。
    兩名軍兵在井沿閑坐,撥弄著積雪,間或抿一口酒。而另有兩個軍兵把著門戶,鬥笠上襯著雪,映得房簷也亮起來。可屋裏卻點著蠟,牆頭暖榻上溫著一壺酒。
    奇輪給哥哥奇轍斟滿,奇轍一言不發。
    “哥哥入京,正是良機。”奇輪複勸道。
    “再也休提。”
    奇輪聞言點頭道:“非是俺小氣。如今閔承元做領議政,倒可信賴。可陳安平與崔孝廬,皆非良善。那陳安平與任一中勾結……”
    “莫亂講。任學士方正君子。”
    “哥哥還信漢人?”
    奇轍瞪他一眼。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奇輪見哥哥麵有慍色,連忙改口:“不過朝廷以禮義為先,倒也非空言。前番朝廷水軍助戰,這才抵住北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