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漢文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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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兒子慢慢放鬆下來,他才笑問道:“你已滿十六,爵位、宅子,自有大臣們議好。你可有甚禮物想要?”
    “兒臣……”紀文逵小心的看一眼父親:“兒臣惟願父王身體安泰,社稷興旺。”
    “嗯。你自己呢?想要什麽?”
    “兒臣想要人才。”
    “人才?”紀函德笑道:“東宮屬官自會給你配齊。若想要勇武之士,便去親軍挑幾個中意的,常隨你就是。”
    “是。”
    “怎麽,不稱心?”紀函德笑眯眯:“說實話就是,為父不怪你。”
    “俺想招幾位漢文學士。”
    “行是行,但得先考考你。”
    紀文逵一聽要考校,便有些心虛,他漢文漢典學的並不好。要招漢文學士,乃是母親多次囑咐的。
    “總生熟女直節度使,你以為交給達盧古斡論的哪個兒子好一些?”
    “長子。”
    “可他已經受傷,辦不了差。”
    “那次子也行。”
    “為何不是三子?”
    “兒臣……兒臣覺得,那達盧古斡論的四個兒子,隻要不讓三子繼任,便都算合適。”
    《諸世大羅》
    “緣何?”
    “兒臣聽說那三子最是賢能。”
    “十萬大軍,拿不下一個小城?”陳安平笑道。
    帳中諸人皆麵色嚴肅,如伐宋大元帥趙維、副元帥李克簷則出列跪伏請罪。
    陳安平不置可否,環視帳中諸人。
    “臣等有罪。”
    五皇子李定傕也出列跪倒請罪。他隨駕出征,擔任驍果軍都督軍事,算是監軍。
    可這番攻打鳴沙,驍果軍絕少參預,倒是突襲撫羌城,接著圍攻蘭州很立功勞。
    雖然蘭州沒有攻克,但也回師時擊潰神銳六軍與振武三軍,斬獲不少首級、旗鼓。
    他一出列請罪,凡是參與圍攻鳴沙的諸人便再也耐不住,或甘心或不甘心,紛紛出列請罪。
    而一同圍攻蘭州的賈巴拉伊爾等將領,也紛紛出列請罪。
    帳中烏壓壓跪伏一片,仿佛強風吹過牆頭草。
    陳安平怒氣未消,又問道:“那守將陶與智何許人?”
    “即國朝舊將張忠元。”參知政事兼四方查訪司知事範知古答道。
    “起來回話。”陳安平眯著眼:“其緣何降敵,你可曉得?”
    “其不曉忠義,貪生怕死,故降。”
    “那其守鳴沙,緣何不降?”
    “臣……臣數勸降,其皆有應。”
    “混賬!”陳安平一拍座椅,範知古重新跪倒,其他人恨不得把頭埋在地裏。
    “簡直可惡。張忠元那是要投降嗎?那是耍你。不,那是欺朕無識人之明!”他怒氣勃發,將桌上的幾副奏折一把甩到趙維、李克簷身前。
    “七月便說要降,然後講任忠派人監視,不得輕動;八月又說要降,然後講將士思鄉,望仲秋後出降;九月還要降!爾等如稚子耶?”
    陳安平實在不甘心。他每日處理機務,於此等細節並未詳查。
    而且相比於十萬大軍圍攻的鳴沙,他更關心蘭州。鳴沙去年就降過一次,蘭州前番破城前可是堅守數十日。
    誰料九月趙維報來,道是大軍困阻於鳴沙。他細問原委,才知道前線諸將貪功省力,皆圖別人去攻鳴沙,而自己順流直取峽口,甚至興靈。
    而四方查訪司又參與其中,想要勸叛將張忠元反正。結果大軍虛耗四十餘日,未曾奪取小小鳴沙城。趙維固然請罪,但這種恥辱,又豈是他請罪就可以消除的。
    仿佛被人狠狠唾麵。
    不將其碎屍萬段,難道要唾麵自幹?
    陳安平隨即下令圍攻蘭州的驍果軍等部伍複歸,越過零波山前往應理。
    而宋軍也不甘示弱,一待蘭州解圍,便有諸軍攔截驍果軍,奈何皆不堪戰,為夏軍所擊破,反折二三千人馬。
    陳安平旋令主持熙、河防務,而將蘭州事交由羅會暫代。
    他下令以郭永瑞為主將,率禁軍六萬餘赴援鳴沙,同時又令孫居相為主將,率禁軍、廂軍四萬餘策應,而虎翼軍第三軍也依令往來巡邏蘭、會河段,爭奪大河控製權。
    從應理到鳴沙的幾十裏戰線,就這樣展開對峙。
    應理在北岸,而鳴沙在南岸。當虎翼軍第三軍重新掌握大河控製權之後,夏軍的渡河變得困難起來。
    而鳴沙城的圍困也得到緩解,大量補給優先運送到鳴沙,城中士氣大振。
    已渡河的夏軍忠武軍、廣武軍等部隊,也逐漸撤離。
    隨著十月末陝城氣溫驟降,陳安平因為擔心下雪受困,不得不整軍而退。
    應理城的城牆被拆毀,而通西堡、仙藥堡與平西堡三處要塞,則被夏軍夷平。
    雙林鎮百姓盡數遷走,屋舍付之一炬。當郭永瑞“收複”雙林鎮時,除了廢墟,便是殘骸。
    原本犀利的攻勢,卻因前線諸將爭功而毀於一旦,陳安平不能不懊惱,但他也深知法不責眾。
    倘若是二三將領如此,他便是都斬了,也多的是人讚他英明果決,賞罰分明。可如今看著黑壓壓一片人頭,但卻一個也斬不得。他看著跪伏的趙維,記起其昨天的密奏。
    陳安平終是歎口氣,沉聲問道:“那張忠元是何人引薦入仕?”
    “是蘇哈特、闊裏牙。”範知古硬著頭皮答道。
    “倒都是一路。”
    伏首諸人聽了各有心思,但卻沒有人接話。
    “這次東征,是誰簡拔闊裏牙、蘇哈特選入先鋒?”
    “是……是李中書。”範知古答道。
    無論蘇哈特、闊裏牙還是李克櫨,此時都不在帳中,極為合用。
    “非也。”趙維出聲答道:“乃臣所簡拔。”
    “哦?”陳安平看一眼趙維,又看一眼範知古。
    “李中書提名薦舉,趙元帥檢定將校。”範知古不敢隱瞞。
    “範愛勇何在?”
    “末將在。”
    “朕知你忠勇,又兼有長謀,陷撫羌城以你為首功。行中書省已議過,著你同知四方查訪司,且與範參政去帳外候旨。”
    範愛勇與範知古各自顫抖著應命。
    “元帥趙維,雖有舊功,難掩今過。宜罷去一應差事,歸京自省。”
    諸人聽得清楚,陳安平講了一個“宜”字,這便有從輕發落的可能。趙維主政中書省多年,無論皇子還是大臣,都有一份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