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你不能仗著我喜歡你就這麽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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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延開不接茬,撤回腿,翻了個身背對著她,沉默地散發著"已睡勿擾"的信號。

    杜施將腿伸過去,用腳尖抵著他的肌理緊實的腿肚,"別不吱聲,我知道你沒睡。"

    他不理她。

    杜施見此,便故意沿著他腿往上胡亂遊移,尺度輕重和去往的方向越來越不規矩,正要往中間伸進去,孟延開突然反手握住她的腳踝。

    無聲的黑暗中,空間仿若凝固了一般。

    孟延開鬆開她腳踝的同時,翻身覆在她身上,杜施還抬著腿未來得及收回,貼在了他腰側。

    杜施對上他漆黑幽亮的雙眸,霎時有些心亂如麻。

    孟延開手就撐在她頭側,低聲威脅"我看你今晚是不想睡,是不是剛才沒滿足你,你意猶未盡?"

    "我以為是你先不想正兒八經談事情的。"杜施大著膽子,腳跟抵上他後腰。圈住,軟聲道"我隻好另辟蹊徑了。"

    仗著她現在這樣,他也不能將他如何。

    她大有這事沒個結果,她就讓他睡不著覺的架勢。

    孟延開沒說話,但她能發現,那雙緊緊盯住她的眼在逐漸變得深沉。

    "周有寧那件事……"她勾住他腰的腿緊了緊,又晃了晃,"你若是不鬆口,她會繼續來煩我。"

    "你倆不明就裏便呈口舌之快的時候想過今天了?"孟延開承認自己本不該小心眼子,但杜施不依不饒時,周有寧在一旁添油加醋這搭配,令他極為不爽。

    "什麽叫不明就裏呈口舌之快?"杜施靜了靜,放下緊貼則他的腿,忽地淡聲笑了下,"孟延開,難道你跟我上床之後夜夜不歸是真的有事忙嗎?如果不是你有家不回,跑去酒店開房住,你跟那叫什麽知的能被拍到同進酒店?你枉顧我的想法,從未給我交代,憑什麽還要故意施難。讓我求你?"

    杜施眼神控訴,語聲質問,語氣卻帶著平靜且柔柔的笑意"孟延開,你不能仗著我喜歡你就這麽欺負人的啊。"

    "你要什麽交代?"孟延開語氣像是覺得這事很可笑,撐起身,語氣冷漠蔑視,"我為什麽要給你交代?我們不是需要對方交代的關係。"

    說完直接起身,撈起睡袍往身上套。

    杜施躺著沒動,側眸盯向窸窸窣窣那處,她笑著說"你真夠卑鄙。你仗著有權勢有人脈,自己不爽就背後搞小動作,人前做人鬼前做鬼,強者麵前裝作弱勢,私下卻為難弱小,肆意妄為,手段卑劣,道德敗壞,真夠惡心人的!"

    "罵,接著罵,論裝我有你裝?咱們半斤八兩而已。"他穿上衣服站在床邊,盯著床上的杜施,雙眼在黑暗中迸出狠厲,"難得聽你吐露心聲,其實我還有更惡心人的,不介意全都試一遍。"

    杜施心如死灰,把所有難聽的話往他身上招呼,也換來了幾把刀子插在心上的刺痛。

    孟延開往門口走,杜施滿臉的淚水,啞聲喃喃"我恨死你。"

    他冷聲回"隨意。"

    杜施躺在一個人的房間裏,想著他隻是穿著睡袍,應當沒出門,隻是不想跟她待在同一空間裏。

    她終於麵對從前自欺欺人時看不清的真相。

    其實她在他眼裏她不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工具,她若願意安分做好孟太太的本職,做他與杜家之間的橋梁,不提其他,他可能還會不吝給她幾分虛情假意。

    孟延開才不管她愛不愛他,也不管她恨不恨他,隻要他不愛她,她要求太多,便會這樣以撕破臉麵為結局。

    可她從未向他要過偏愛,但他連解釋都不屑。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不會後悔,飛蛾撲火連死都不怕,其實死亦何懼,他也為她死了一回。她隻是沒想到這過程竟然是要將人扒皮抽筋,徹底碾碎。

    或許是她太執著於愛不愛的事,她應該隻管把他為她受過的磨難都受一遍,功成身退就好了。

    杜施徹夜未眠,一整晚裏盯著天花板,眼淚流幹了就靜靜等著天亮,她幾乎都感覺不到手傷的痛。

    眼睛腫得閉合都困難,眨一眨眼,幹澀得疼痛。

    天漸漸亮了,天光從窗簾最底下那條縫隙鑽進來,過了沒一會兒,孟延開進來換衣準備出門,杜施閉上眼。

    不過多時,他如進來時那般沉默著又離開。

    杜施睜開眼,喉嚨發緊,她覺得呼吸不上來。便張了張嘴,一口氣出來,卻是毫無預防的一聲哭腔,接著便一發不可收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太困,哭著哭著睡了過去,中午方姨來敲門叫她吃飯的時候,她醒了過來,但是沒應。

    她重新睡了過去,卻沒有睡熟,迷迷糊糊的做了場光怪陸離的夢,再醒來是下午快三點,被手機的嗡嗡聲震醒的。

    孟澤山莊那邊打電話過來,晟叔問她今天晚上有什麽重要的事?

    杜施楞了一下,"沒什麽重要的事。"她嗓子幹澀,聲音有些呆板,甚至有些難聽。

    "那今晚過來吃晚飯吧,二爺回國了,家裏小輩都得出席,二少說你有事來不了,你爺爺讓我跟你說,不是重要事情的話務必推掉過來一趟。"

    杜施反複想著那一句"二少說你有事來不了",已經說不清感覺如何,她木木地答"好的,我知道了。"

    她起床收拾自己,用一隻手給自己化了個妝,還遮了黑眼圈,隻是眼睛的腫,如何都消不到正常狀態,她隻好化了個單色眼影,顯得眼妝不那麽明顯。

    收拾好,方姨已經讓司機備好車,問她"太太,您要不要吃點東西再走?"

    杜施對她笑"不用了,我不怎麽餓。"

    天黑前杜施到了孟澤山莊,停車坪上已經停了不少車,她不是最早到的,但也不是來得最晚的。

    杜施沒立刻下車,在車裏坐了會兒,盡量縮短開餐前與孟家的人交流的時間。

    晟叔說的二爺,是孟澤石的弟弟孟澤林,當年兄弟倆共同擴建了原本叫孟氏別墅的孟澤山莊,也共同創立了恒澤集團,但之後由於理念分歧,加上二人子孫漸多,競爭和矛盾越來越多,孟澤林便帶著三個子女移了民,離開總部去開拓北美那邊的海外市場。

    兩方分別掌控海內外市場,既能平衡資源,也能起到相互製衡的作用。

    而這回孟澤林回來是不打算走了。他年事已高,身體毛病頻出,想退休在國內安享晚年,但不打算住在孟澤山莊,前些年他便自己在依山傍水的地方買了地,建了棟房子,用來養老。

    說是"房子",那也是跟孟澤山莊占地麵積差不多的莊園級別的規模。

    家內外的人都能感覺到,這二人的隔閡並未解開,不然孟澤林不會離開住了幾十年的孟澤山莊,回來也不願繼續住在這裏。

    這次送孟澤林回國的,是他大兒子和一個外孫,杜施似乎在孟京生婚禮上見過他們,又似乎毫無印象,打過招呼便退開了。

    獨自坐了會兒,霍時放跟人說完話走到她跟前來,杜施也不能裝作沒看到,便朝他點了點頭。

    這是杜施第二次見他,也是頭回見他穿日常西裝的樣子,少了上回民國主題舞會那股子民國大少爺的書卷氣,整個人看起來清俊利落不少。

    霍時放看了眼她的傷手,慰問了一下,又問"你眼睛是怎麽回事?"

    杜施說"手痛啊,晚上都睡不著,有點水腫。"

    霍時放同情道,"你也太多災多難了,舞會那晚本來要在這裏住一晚的,停電後我帶著我母親和外甥離開了,後來才聽說那天你被關在玻璃房的事,著實有些不可思議,看來這地方,也該加強管理了。"

    別人說的話,就像沒有意義的字眼,從她耳朵裏進了又出,過了一遍,她實際上什麽都沒聽進去,敷衍笑笑,回了句"哦,是嗎?"

    霍時放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無心與人攀談。又問她"怎麽每次都沒和孟延開一起來?"

    他發現,他說到"孟延開"的時候,她人才有了反應,但隻是明顯了地怔了那麽一下,隨後神色又不動聲色地暗下去。

    杜施穿了件黑白色編織直筒吊帶裙,外麵一件同款小外套,很素,周身一股安靜的氣質。

    但霍時放上次見她時的樣子和氣質大相徑庭。

    他還要說什麽,餘光瞧見有道身影從門口大步過來,他沒說話。等到那人走到她身後,他的身影落了一片在她肩頭,霍時放見杜施像是感應到了一般,麵色有點緊繃,但她卻沒回頭,裝作不知道似的。

    孟延開蹙眉看著她,沉聲問"你怎麽來了?"

    杜施轉頭看他一眼,對他淺淺笑了下,"不是我想來的,晟叔親自打電話來,我推不掉。"

    說完,她轉開視線看向別處,目光漫無目的地在場中轉悠著。

    孟延開看了霍時放一眼,霍時放大大方方朝他笑。

    正逢晚餐馬上開始,孟延開沒多看他一眼,麵無表情地看了看杜施,徑直往位置上去,那一眼的意思杜施明白,很自覺地跟上,在他身邊的位子坐下。

    餐桌上。孟延開切了龍蝦給她,她說謝謝,小口小口地都吃了。

    孟澤林看了說"這小兩口還真是恩愛。"

    孟延開手一頓,杜施抿唇笑了笑。

    確實還算恩愛夫妻該有的樣子。

    飯後,孟澤石叫上幾個公司的主心骨去書房,跟孟澤林一行聊聊,其中包括孟延開。

    孟延開起身前給杜施留下話"我要晚一點,等會兒你自己先走。"

    杜施沒問其他,淡淡回了個"嗯"。

    ……

    孟延開上了樓,跟人說到一半,孟澤林突然說,要讓他的長孫回總部。

    其實孟澤林的用意,在他帶人回國的時候,就能猜出來,這次塞個孫子回來,下回再塞個兒子進來,反正就是要拿回總部一半主動權。

    這麽多年孟澤林當初離開總部,不就是等今天?說是臥薪嚐膽也不為過,就算他在海外有說話權,可總部才是拿捏一切的根本。不過如今他憑借對大半個海外市場的掌控,也能跟孟澤石談談條件。

    心思是心思,就該埋在心裏,這麽直接表露出來,說明是已經做好協商不成就翻臉的準備。

    孟澤石幾乎立刻沉下了臉,屏退眾人,讓他們先在隔壁等一會兒,他跟孟澤林單獨有話說。

    孟延開沒進去隔壁的休息廳,而是在靠近樓道口的吸煙室抽煙。

    不過多時,門被敲響。

    吸煙室的門跟其他房間風格差別不大,棕紅木配歐式雕花,隻不過上部分鑲嵌的是透明玻璃,其實這搭配有些不倫不類,但勝在做工精細,毫無違和。

    孟延開往外看去,葉言卿站在外麵。

    他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沒理。

    她自己推開了門進來。

    孟延開沒開口,抬眼看向她,用眼神詢問她來意。

    葉言卿雖然一副清白磊落的神態,可她提防地看向門外的時候,還是顯得她心虛鬼祟。

    "我長話短說,上次杜施被關在玻璃房那件事,可能是有人針對杜施,她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葉言卿垂著眸,語聲低而快,好似她是冒著多大的風險,來向他透露這發現似的。

    孟延開坐在椅子上,掀眸看著她,半含著笑,目光輕蔑,"還有什麽要告訴我的?"

    葉言卿頓住,她自嘲一笑,"你不相信我?"

    "你誰?我為什麽信你?哦我忘了,你是孟京生老婆,"孟延開伸手將煙在煙灰缸裏撚滅,譏笑道"將來那獨一無二的孟太太。"

    葉言卿轉開臉,深吸一口氣,才能消化掉他刺骨的語氣來帶的心酸,"我隻是看在我們曾經的情分上,跟你說一下而已……"

    孟延開冷聲打斷"不必了。你跟我的情分在你同意孟京生求婚的那一刻就沒了,別打著什麽情分的旗號行齷蹉事。杜施那晚為什麽出事,你心裏沒數?"

    她哽了哽,半天沒說出話,良久才自嘲笑著低喃"怪不得你不信我,原來你是懷疑我啊……"

    ……

    杜施打算離開,正好見著一個保姆端著茶水下來,她叫住那人問"他們現在都在書房嗎?"

    那保姆說"沒有,他們現在都在休息廳。"

    杜施心說,那她自己去說一聲好了。

    剛走上樓梯緩步台。杜施看見一道人影從二樓走廊往左邊快步走去,經過了樓梯口。

    杜施上去,樓梯口往旁邊一間房的距離,是房門鑲了玻璃的吸煙室,剛有人進去,門還在晃動。

    杜施愣了一下神,第六感就那麽冒出來,無端地猜測著葉言卿要見的是不是他。

    她在那兒駐足了片刻,始終沒力氣邁出那一步。

    定了下心,她往前走去。在能看到裏麵景象的時候,她停下腳步。

    葉言卿側身對門,坐在椅子上的也的確是孟延開,從他側臉也能看出他那一臉揮之不去的鬱色。

    葉言卿擠出了個淒然的笑,伸手想去碰他放在桌麵的手,神情複雜,似有百般痛苦與不舍,手剛碰到他手背,他反手抽開了手。

    他那般故作冷情,葉言卿幾乎要哭出來。

    杜施像在看一出苦情默劇。看得也沒有意思,她便轉身走了。

    她隻是更加清晰意思到一些事。

    孟延開遇上葉言卿才算是情感糾纏,因為是雙向的。

    她在孟延開眼裏,頂多算是耍渾和無理取鬧。

    杜施下了樓,往門外走去,走著走著便覺得眼裏有霧氣,朦朦朧朧地遮住她的視線。

    路上遇見了個人,聽聲音是晟叔,他問她"你要走了嗎?"

    杜施站住,點點頭,"嗯,孟延開說他們一時結束不了,讓我先走。"

    晟叔說"好,再見。"

    杜施在停車坪找車,一個司機招呼她"太太,您要回去了嗎?"

    杜施看他一眼,有印象,是孟延開的司機,但她忘了是不是下午送他來的那個。

    不過也沒有差別,到時候孟延開乘另外一輛車也一樣,正好她也不想走了,便拉開車門坐進去說"對,孟延開還有事,送我回頤原別墅吧。"

    "但是……"

    杜施啪地關了車門。

    ……

    晟叔上了二樓,怕那兩人聊不攏,導致局麵劍拔弩張,從保姆手裏接過茶水,親自遞進去。

    沒過多久,就出來傳話,讓剩下的人今天都不用等了,改日再談。

    孟延開起身,和人聊著話緩緩踱步出去,他手裏捏著隻沒點燃的煙,想著事情,指腹無意識地撚著煙頭在搓磨。

    到了停車坪孟延開卻沒看見自己的車,隻剩下午送杜施來的那輛車,他登時察覺不對勁。

    司機候在車旁,準備給他開車門,孟延開麵沉如水問"杜施呢?"

    司機見他臉色難看,全然不知為何,如實回"太太已經回去了。"

    他猛地厲了聲問"坐我那輛車回去的?"

    "是啊……"

    孟延開罵了句髒話,立馬上車,讓司機趕緊開車。

    上車後孟延開給杜施打電話,但始終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孟延開冷聲催促"開快點。"

    幾分鍾路程過後,在某個下坡的彎道不遠處發生了車禍,兩輛轎車都撞在了山體上,有一輛路人的車停在旁邊,在幫忙打電話。

    司機見狀緊急刹車。

    車沒停穩孟延開便下了車,大步跑向車禍地點。

    上山那輛車隻是車頭受損,另一輛原本下山車卻側翻,車身都變了形,就這一段路的近路山體是光禿的岩壁,因為無法刹車,側翻後車頂摩擦岩石,在上麵刮出了長長的痕跡。

    孟延開心懷希望地看了一眼車牌號,確認的那一瞬間,難以自控地手腳發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