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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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抬步想要離開這裏。
狐狸還沒有找到,現在活生生一個人也不見了……
雖然那樣的感覺很熟悉,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要質問——那隻狐狸究竟有什麽好。
想想竟還覺得有些傷感。
不過就是一隻……
畜生罷了。
忍冬送完傘再折回去的時候,看著空蕩蕩的屋簷,忍不住心想,那個魏尋是如何那麽了解王妃的,竟然真的不在原地等她了。
像極了開春後回寒的雪,落在枝頭的第一朵花上時,那種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幾乎也是下意識地就想跟上對方的腳步。
但是耳邊忽然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
“陛下。”
他斷開的清醒終於重新活了過來。
“怎麽了?”他強作鎮定地問道。
生江的語氣有些沉重:“山曾的情況……很不好。”
言下之意,已然分明。
他知道他現在應該回去了,朝堂需要他的偽裝,山曾也需要他的拯救。
但是他現在同樣放心不下謝驕眠。
相比當初神采飛揚又驕矜自傲的她,如今的美人更給他一種令人熟悉又窒息的心疼之感。
似乎在遙遠他鄉,在無數個千年之前,他們就是如此相望。
他總為她莫名牽損著一顆心腸。
“陛下……?”李危尋沉默了有些久,生江忍不住催促道。
他的睫毛顫了顫,然後像是認了命一般,緩緩合上雙眼,對生江說:“走吧。”
很輕很輕的兩個字,宛如在北國風雪中飄蕩的一縷絨羽,被吹亂了所有軌跡,輾轉至快要風化,依然遲遲不能落地。
仿佛永遠都沒有歸宿一般。
於是又好像有著千鈞一般沉重。
謝驕眠一回到房間,幾乎是剛剛推開門的那一刹那,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身後的忍冬反應不及,沒能將她扶住,還是狐狸反應迅速,墊在了她的身下。
雖然謝驕眠病弱身輕,但畢竟也是將自己的全部重量“砸”下去了的,於是新傷舊痕重新裂開,疼得他禁不住發出一聲哀呼。
但是幸好因為這一聲嚶嗚,才將忍冬的意識迅速拉了回來,然後連忙去將謝驕眠扶起。
隻是再也分不出多餘的心力去顧及受傷的狐狸。
隻有謝驕眠。
即便是已經昏迷,在忍冬將她扶起的那一刻,她依然好像是無意識地呼喚出聲——
“狐狸……”
忍冬眼皮一跳,終於看向那隻同樣倒在地上好像已經奄奄一息的狐狸。
它的狼狽與謝驕眠的相比,簡直是有過之無不及。
但是忍冬隻有一個人,現下實在是管不了那隻狐狸。
她依然隻扶著謝驕眠,往床那邊走去。
美人忽然嚶嗚出聲:“狐……狸……”
語氣微弱得好像隨時都會死去一樣。
她的眉心緊鎖,好像在承受著什麽巨大的痛苦。
忍冬愣了愣,咽了咽口水,試探性地喚了一聲:“王妃?”
但是沒有人予以回應。
她似乎隻是出於對於自己的狐狸的某種偏執,才即便是在夢境裏,也無數次呼喚它。
她好像是蘇醒的,因為她能對外界的某一件事情給予回應;但是她雙眼緊閉,除了那隻狐狸,她對外界再也沒有半點反應,於是又好像一直都在昏迷,剛才的聲音都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忍冬並沒有武斷認為那虛弱的聲音真的是自己的錯覺。
她雖然不知道謝驕眠為什麽會那麽在意那隻忽然出現的狐狸,但是她不在意且覺得沒必要去深究原因。
於是她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對謝驕眠說:“王妃,奴婢先把您安頓好,再去照顧您的狐狸,它和您一樣,都很好,不會有事的……”
正躺在地上好像已經在等死了的狐狸抬眸看了忍冬一眼。
他已經虛弱到連抬眼都覺得費力氣了。
好吧,那就借她吉言好了。
要不是那個烏姿被逼得發了瘋,讓他有機可趁,憑他如今的狀況,根本不可能從烏姿的手中逃離。
隻是他沒想到,烏姿的記憶禁錮……竟然那麽鬆動。
隨隨便便幾句話、幾個動作,甚至是幾個熟悉的眼神,都能讓烏姿如今的意識動搖。
於是,仿佛是前世今生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無差別地衝撞,很容易就讓他陷入了一陣瘋魔,最後為了控製住自己,不得不分神為自己調理,——他這才能逃離魔爪。
畢竟,如果烏姿真的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的話……
他們都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正人君子。
……
依然沒有撐傘。
忍冬原本不好一隻手撐傘又一隻手抱著狐狸的,但是狐狸似乎能理解她的為難,——又或許隻是單純不習慣外人的氣息,直接跳了下去,重新跟在謝驕眠身後,沾濕和染髒更多的純白毛發。
“王妃——?!”忍冬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回神了,連忙撐著傘追上去。“王妃,別再淋著雨了……”
美人渾身濕透,懷中的狐狸也是濕了全身的毛發,原本幹淨的白色沾了泥汙,在屋簷燈光下,顯出幾分風塵蕭條的狼狽。
李危尋忽然氣不打一出來。
他幾步走上前去,為謝驕眠撐上雨傘,有些控製不住心中的躁怒,質問道:“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就為了這麽一隻……狐狸,你看看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子了?!……”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謝驕眠直接無視了他,繞過他的身子,走到忍冬麵前,將懷中的狐狸交付給了她。
然後在二人的錯愕神情中,一言不發地離開這裏。
他心中是這樣想的,但是一轉頭,他就看見了方才的所思所想。
他越是這樣想著,越覺得心中憋了一團無名火,因為無處宣泄,所以總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被撐得炸裂。
李危尋似乎還能聽到美人微弱的軟語:“不差這一點了……”
沒有了平日裏的高傲,她此刻的模樣,以及說話時的聲音語氣,都有一種不真切的飄渺。
或許隻是錯覺,又或許兼而有之。
忍冬反應了一會兒,才問道:“可是王妃去哪裏了?”
二人撐著傘,雨點落在傘麵上的聲音越來越大,從地上濺起的星星點點的泥汙,也是沾濕衣角,又沾濕人心。
“你看,我就說她不肯老實在原地等人。”這句話的語氣極為複雜,一時之間竟然不明白他究竟是在自嘲,還是在傷感。
李危尋眉心跳了一下,語氣有些煩躁:“我怎麽知道。”
但他想,她估計也是去找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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