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神魂不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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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冬眼神一橫,低聲喝道:“你不要打擾了王妃休息!”說著,她就作勢要去抱它。
    但是這隻狐狸不能知恩圖報,即便是才被忍冬救治過,他也不銘記恩情,依然是在對方靠近的那一刻,揮了揮自己的爪子。
    後麵的話,忍冬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但是狐狸入水,原本幹淨的水中多出的不僅是塵泥髒汙,竟然還有絲絲血紅。
    是該說“傷心難過”嗎?
    還是另外兩個可怕的字眼——“發瘋”?
    忍冬好不容易安頓好謝驕眠之後,便開始為狐狸清洗身子。
    畢竟那道探究又疑惑的視線實在是太過炙熱,恐怕即便自己五感盡失,也對這道視線難以忽視。
    但是他並不在意。
    他現在滿心滿眼,都隻有謝驕眠。
    雖然謝驕眠的睡顏看上去還算是安寧,但是她的眉心間總有一道似有若無的褶皺。
    嫣灰每一次都想為她撫平眉心的折痕,可是不過一會兒,眉心又會重新皺起。
    她像是在做什麽美夢,但是她深知這場美夢隻是自己的錯覺,於是即便是在夢境裏,她都無比清醒。
    然而,即便清醒,她卻找不到蘇醒的出路,於是便一直在美夢中掙紮。
    忍冬收拾好自己之後,為謝驕眠擰了一張幹淨的帕子搭在額間。
    帕子擋住了謝驕眠眉心的褶皺,也擋住了狐狸擔憂的來由。
    隻是在忍冬的身子靠過來的那一瞬間,嫣灰受了一陣驚,身子立刻彈了起來,警惕地看著一臉無辜的忍冬。
    他的樣子就好像是要把她給吃掉一般。
    一時間,她差點忘記了呼吸。
    嫣灰看清是忍冬之後,鬆了一口氣,恢複剛才那種懶散卻擔憂的狀態,重新守在謝驕眠身旁,發出一陣弱小的嚶嗚。
    忍冬在一旁看著,還是有些難回神。
    腦海中忽然炸開一個看似荒謬可是又似乎極為合理的念頭——這就是怪物。
    不是單純的畜生,而是一隻通了人性的、不允許存在於這個大陸之上的——怪物。
    房間裏沉寂了好一會兒,隻能聽到外麵呼嘯的風雨聲,所有人的心跳以及呼吸,在這雨夜裏,都顯得稀薄,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嫣灰覺得眼前的景象似乎越來越模糊了。
    他恢複記憶之後,可調動的神力本來也應該恢複,穿梭謝驕眠的意識,也應該更為輕鬆。
    但是因為半路殺出來的意外,他受了傷,不得不分出心力去為自己療傷。原本,他隻要重新回到謝驕眠的意識中,不過幾天就能痊愈,但是現在,他已經虛弱到連對方的意識都回不去了。
    而且,以謝驕眠如今的樣子來看,她正處於一個意識薄弱的階段,倘若他冒然回去,或許會對她的精神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於是他就隻能這麽虛弱又無奈地守在她的身邊,對這一切都無能為力。
    眼皮越來越沉重的時候,他幾乎是剛一閉上眼睛,就看見了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遙兮。
    “不過一個轉眼,你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遙兮看著即便是在自己的神識裏也同樣虛弱的嫣灰,語氣有些意味難明地問道。
    他好像一直都等在原地,就為了看這隻上古大妖的笑話。
    嫣灰沒有理會遙兮這句話。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昏倒的原因是什麽?”
    謝驕眠雖然身體虛弱,但是他能感覺到,她如今的昏迷,並不全是因為身體的虛弱。
    一定是這些神明,又在自以為是。
    遙兮眉尾一挑,反問道:“你不是已經說過答案了嗎?”
    嫣灰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二人就這麽遙望著對視了良久,終於,嫣灰想起了什麽,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說,她如今的昏迷是由於神魂不穩所導致?”
    ……
    而每一次抬眼,都隻能看到它對謝驕眠的目不轉睛。
    那雙幹淨的狐狸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將自己心中的擔憂毫不掩飾地傾吐而出。
    倘若這個眼神能夠擁有聲音,那麽它的擔憂早已震耳欲聾。
    忍冬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瞪著它:“你抓我幹什麽?我又不會害你!”
    但是狐狸無視她的控訴,隻是安然像平常那樣,蜷縮在謝驕眠的身側,仿佛是在彼此依偎取暖。
    見此情景,忍冬心想,自己果然還是不要跟一隻畜生計較好了,於是便“大人有大量”地原諒了它。
    她一邊這樣安撫著自己,一邊也簡單地為自己處理了一下傷口。
    她不想再看見這隻辜負她好意的白眼狼狐狸,但是處理傷口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抬眼看它。
    狐狸爪牙鋒利,他那一揮並沒有留什麽力氣,要不是他剛受過傷,身子還算是虛弱,否則忍冬的手可不隻是破了那麽一點皮就能夠收回去的了。
    而就在她這個愣怔的時間,懷中的狐狸忽然變得不安分起來,跳出了她的懷中,去到了謝驕眠的床榻上。
    忍冬不禁再次懷疑,這真的隻單純是一隻畜生嗎?
    狐狸其實注意到了忍冬的目光。
    就好像這些傷口是出現在她的身上一樣。
    她小心翼翼地為狐狸清洗幹淨身子,然後找出了藥箱,開始為狐狸包紮。
    她嚇了一跳,連忙將狐狸從水中抱起來,仔細檢查了一個遍,才發現它的身上盡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差一點就沒有一處好肉了。
    這些傷口其實並沒有多麽觸目驚心,但是忍冬畢竟隻是一個沒怎麽見過世麵的奴婢,看到那些傷口之後,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五官也因為過於擔憂而皺成一團。
    她不知道這隻狐狸是從哪裏搞回來了那麽一身傷,——現在追究這件事情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她隻是驚訝於,這隻畜生從開始到現在竟然能一路隱忍、一聲不吭,要不是她為它清洗身子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估計都不能發現這些傷痕,不知道這些傷已經足夠要了它小半條命。
    忍冬撇了撇嘴,語氣分不清是擔憂還是別的什麽,總之,別有幾分異樣的、故作輕鬆的沉重:“你說你當初為什麽要亂跑?白叫王妃擔心那麽久,現在一身是傷,王妃醒來要是看見了,估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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