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走進了那團黑暗之中，背後的門“啪”得一聲自動關上了，最後一絲光芒也消失了。

    “這是讓摸黑前進嗎？”這黑暗擠壓地秦風想要窒息。他試著走了兩步，腳下石板路的寒氣瞬間貫穿全身。

    他沒頭沒腦地往前又挨了幾步，左右兩側竟然憑空蹦出兩排火苗，它們一動不動地直立著，仿佛掛在牆上的黃寶石。

    在火光中，一條走廊浮現在秦風眼前，頭頂是拱頂結構，通體大理石堆砌地嚴絲合縫。

    秦風向前走了許久，開始嗅到淡淡的火藥味，腳心也暖和起來。他從小就喜歡火藥味，童年時燃放鞭炮的歡快場麵曆曆在目。

    又徑直走了一會，秦風來到一條向下延伸的石階前，下麵傳來清脆的打鐵聲響。

    沿著階梯循聲向下走去，秦風走得雙腿發酸，總算來到了階梯盡頭，眼前出現了一條鋼鐵澆築的走廊，踩踏上去，啪嗒啪嗒做響。

    又走了一會兒，秦風來到了一堵鐵門前，門上刻著“分金”二字。他正欲推門，門卻自己打開了，司馬然出現在眼前。

    “秦公子終於來了。”司馬然說著，垂手恭迎著秦風，“公子請看，這就是我們在汴梁地下營造的武器工坊，專門負責戰爭武器的設計改良。在這裏，公子可以肆意揮灑才情！”

    順著司馬然的手指，秦風放眼望去。眼前的圓形房間百步見方，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圓柱形火爐，約莫二十個人手拉手才能合圍。往前走去，六扇鋼鑄大門呈環狀分布，每扇大門旁端坐著一隻金麒麟。

    “沒想到汴梁城下竟有這麽宏偉的所在，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秦風恭維道。

    “來，我給公子說一說這裏的布局。”司馬然領著秦風往裏麵走去，“左邊這五扇門裏的鐵匠分別負責冷兵器、弓箭、火藥兵器、馬具和水戰武器的設計。”

    來到左三門前，司馬然推開大門，兩人走了進去。

    這個巨大的房間三十步見方。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右側嵌在牆裏的五個巨大焚燒爐，不停往外噴射著熊熊烈焰。焚燒爐前方是五方敦實的鐵砧，在千萬次的敲擊下射出奪目的光亮。

    正對著大門的牆邊則陳列著四具人形武器展示架，隻不過都被紗布蓋住了，但依舊可以從外形輪廓上看出人偶手上端著的刀劍。奇怪的是，隻有最左邊的人偶手中空空如也。

    房間左側則堆放著各類殘料，廢物堆裏有一張鋪著皮革的破床。

    “呼……”，身後傳來的粗重呼吸聲嚇了秦風一跳，借著火光，秦風看到一具鋼鑄的輪椅，上麵癱著的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乍看之下，活像一具風幹的骷髏。他披頭散發，根本看不出年齡幾何。

    司馬然意識到了什麽，便解釋道，“忘了給秦公子引見，眼前這位鐵匠是名滿天下的謝藝先生。”

    老者若有似無地點了下頭。他的數值為‘生命：124/124，武力：188’。

    “謝藝前輩沒有在金兵的淫威下屈服，他不願做金兵的走狗，因此拒絕為他們設計武器。那些殘忍的狗賊便對前輩施以酷刑，刺耳挖舌、斷骨抽筋，致使先生成了這副模樣。”司馬然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痛心謝先生的悲慘遭遇，不忍其超世才華由此埋沒，便設法將其救下，安置在此處。一來可以護其周全，二來可以完成謝先生的心願——為抗金濟宋盡一份力。”司馬然慷慨說道。

    那位老者一動不動地坐著，看不出任何表情，秦風心裏不禁生出憐憫之情。

    “秦公子可以在此處設計火器，但凡有了奇思妙想，可畫在圖紙上交給謝先生，請其幫忙鑄造成型，試驗其優劣。所需物資這裏一應俱全，如有短缺，可隨時告知雪融，我會立刻差人購置。”司馬然說道。

    “司馬公子安排得非常周全，真是費心了。”秦風答道。

    “哪裏，隻是為我大宋盡了微薄之力而已。請秦公子隨我來，我帶公子到休息的房間。”司馬然說著便走出了房門。

    在司馬然的帶領下，兩人回到大廳，進入了最右側的房門。

    這裏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人徑自向前走去，來到了盡頭一扇華美富麗的屋門前，兩人推門進入。

    和外麵一比，這裏簡直是個世外桃源——地板上鋪著柔軟的刺繡地毯，屋子中央是一張造型優美的圓桌，上麵擺放著精美的茶具和新鮮的水果。左邊靠牆是一張方桌，兩側分列兩張太師椅，桌子上方懸掛一副宋金交戰圖。屋子右邊立著一扇屏風，上繡體態優雅的梅花鹿。屏風後是一張床，鋪著金色的綢緞被褥。

    “此地是公子的休息之所，條件簡陋，還請公子海涵。”司馬然說道。

    “無妨，真是讓司馬公子費心了。”秦風說道。

    “走廊上的其他房間堆放了一些金屬硝石，了無趣味。為了秦公子的安全考慮，還請不要隨意進入。從今天開始，公子便可每天來這裏設計火器。作為酬謝，樊樓三樓的息風港是公子的永久居所，此外，每月還有十兩黃金作為酬謝。不知公子是否滿意？”司馬然躬身問道。

    “司馬公子的盛情美意秦風十分感謝，身為宋人，抗金救宋在下義不容辭。”秦風拱手答謝。

    “好，秦公子心懷大義，就讓我們攜手挽救危局，為天下蒼生盡匹夫之責！剛才公子走了不少路，想必已感疲乏。再下就不打擾了，告辭。”司馬然說罷，朝門外走去。

    下了這麽多台階，秦風確實有點累，送走司馬然之後，便倒在床上閉目養神。

    “目前尚不知司馬然和雪融的底細，如若真得像他說的那樣激昂慷慨，樊樓怎麽會有這般蠅營狗苟的事情！眼下我需要先做出一些成果，取得司馬然的信任，再伺機行事。”秦風思忖道。

    他於是小憩了一會兒，便開始琢磨著改良射擊比賽中的竹管火槍。他靈光一現，拿起桌子的紙筆，開始勾畫起來。

    “用竹筒做槍身，一是使用次數有限，容易被爆炸的火藥燒壞，二來口徑過大，火藥噴射時散射較大，威力減弱。因此改為小口徑的鋼管較為合適，硬度大且耐高溫。同時在槍尾加上火藥填充槽，可以大幅度提升火藥填充的速度。”秦風構思著，把腦中的鋼管火槍畫在圖紙上。

    待秦風畫圖完畢，丟了兩顆葡萄進嘴裏，便拿著圖紙走了出去。

    秦風來到左三房間，見到謝藝正在鐵砧旁打鐵，便恭敬地走過去朝謝藝躬身致意。

    謝藝一抬頭，秦風登時嚇了一跳——在他高溫炙烤脫水的臉皮上，掛著一雙渾濁的眼睛，連眼白都被熏得焦黑，看不到一絲生命力。額頭上密布的皺紋如刀砍斧鑿，埋藏著無情歲月的塵埃。

    謝藝麵無表情地看著秦風，似乎是害怕被對方的眼神灼傷，秦風立刻轉移了目光。

    秦風雙手把圖紙遞了過去，謝藝低頭看了看，泥塑般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

    屋裏沒人說話，隻有爐子裏的火焰劈裏啪啦得叫喚著。

    過了好一會兒，謝藝慢慢地抬起頭，顫巍巍地伸手朝人偶武器架指了指。接著，又緩緩指向了秦風，伸出四根手指，比劃出‘你將是第四個’的手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