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偶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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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謝藝的怪異舉動,秦風後背一涼,心中頓感不安。他剛想問謝藝的舉止是什麽意思,但旋即意識到對方耳聾口啞,便欠身致意。他朝四具人偶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他來到右邊第一具人偶前,朝謝藝示意是否可以揭掉紗布,見對方毫無反應,便決定看看紗巾下到底掩蓋著什麽。

    紗布質地輕柔,像積雪一樣從人偶身上滑了下來。

    隻見人偶手中托著一把長刀,此刀造型奇特,刀長三尺有餘,刀身射出金光,狀似某種野獸的脊柱,因此中部呈現出一個弧形的曲度,刀尖即尾椎,看上去鋒利無匹。

    刀柄是野獸的小腿脛骨,刀柄與刀身連接處由黃金鍛造,正中鑲著一顆猩紅寶石,寶石內嵌著一塊肉瘤,細看之下,竟在一起一伏地搏動,觀之心驚,不知是何方高人的貼身利器委身於此。

    秦風慌忙披上了紗布,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來到第二具人偶麵前,秦風頓覺一股寒氣襲來。他輕輕扯掉紗布,一柄長劍現於眼前。

    此劍四尺有餘,通體幽藍,劍寬一掌,劍身筆直,上麵對稱鑲嵌著兩條狀似血管的紋路,從劍基一直延伸到劍尖。

    仔細看去,竟有紅色液體在其中汩汩流動,整把劍仿佛一條覆著經脈的臂膀。而劍柄上覆著一些吸盤狀的圓環,猶如章魚的觸手。

    “這都是些什麽奇形怪狀的武器,拿著它們去砍人,不用出手,嚇都給對方嚇跑了。”秦風苦笑著。

    秦風打了個冷戰,來到第三具人偶前。紗布落下,一支長槍槍頭出現了。

    但見它渾身黝黑,槍寬半掌,上麵密密麻麻雕刻著一排奇怪的符號。秦風覺得似曾相識,湊近觀察,發現這些符號和竹融房間裏簪子上的符號一模一樣,皆是兩種字符的交替排列,毫無規律。

    秦風頓生疑竇,從懷中掏出那枚簪子對比起來,發現兩者的符號非常相似。他好奇之極,便拿著簪子朝謝藝走去,想要問個明白。

    他俯身把簪子遞到謝藝眼前,後者怔怔地望著這枚簪子。

    此刻,秦風終於看清楚了謝藝的下肢——隻見幾枚小腿粗細的鋼釘深深地楔入他的雙腿,血液早已流幹,隻剩兩條壞死的枯骨耷拉著——他被終生囚禁在了鐵椅上!

    “謝前輩到底經曆了什麽!”秦風心中滿是驚懼。

    謝藝盯著簪子看了一會兒,隻見他目光上移,鎖定到秦風衣服裏懸垂著的血珀上。

    有那麽一瞬間,謝藝的目光中竟然閃過一絲光彩,嘴角悄然動了一下。但很快,這絲光彩便消失地無影無蹤,隻剩那張被抽空了生命力的臉龐。

    “難道謝前輩知道這枚血珀的來曆!”秦風思忖著。

    謝藝顫巍巍地托著秦風的手,鄭重地將其合攏成拳,似乎是囑咐他要妥善保管這枚簪子。然後決絕地低下了頭,目光停留在鐵砧上的火槍圖紙上。

    從謝藝的一係列動作裏,秦風讀出了太多複雜的感情——有認命的無奈與絕望,也有稍縱即逝的愉悅和希望。

    秦風正想拿出紙筆寫下自己內心的疑問,卻猛然被他一把推開了。謝藝拚命擺手讓秦風遠離自己,他自己則迅速拿起鐵錘開始敲擊鐵砧上的鐵片。

    倏忽之間,一個巨大的身影塞滿門框,那身影彎腰鑽進房間,環視著這間屋子。

    一眼望去,這人身高兩米有餘,背闊胸寬,壯如蠻牛。他身披厚實的熏黑皮甲,一根小臂粗細的鐵鏈係於腰間。即使隔著這厚皮甲,也能察覺到他衣服下健碩無比的肌肉。他的數值‘生命:1686/1686,武力:1224’。

    此人朝謝藝看了看,轉頭朝秦風走來,一步一步都能感受到鋼鐵地板在微微震顫。

    來到秦風麵前,他低頭把臉湊近。秦風清晰地看到此人光禿禿的頭皮上暴起的青筋,鐵青的臉上沒有眉毛,兩顆血紅的眼球深陷在高聳的眉骨中,看不到一絲眼白。粗烈的呼吸吹到秦風臉上,比爐子裏的烈焰還要熾熱。

    秦風盯著他的雙眼,雖然心中恐懼萬分,但他不知何處生出的勇氣,居然麵無懼色,巋然不動。

    過了一會兒,似乎察覺到沒有什麽異常,這個彪形大漢轉身朝屋外走去。讓人意外的是,他此時居然身形如風,不出聲響,一晃便消失在門外不見蹤影。

    秦風心弦稍平,又看向了謝藝。隻見他停止打鐵,朝秦風這邊看來。

    突然,謝藝手掌翻飛,從身旁的筐子裏抓起兩根鋼釘朝秦風擲來。

    “嗖!”鋼釘如兩道閃電,朝秦風的左腳踝激射而來。

    秦風大吃一驚,求生本能讓他立刻想到了賈仙扶搖!

    他左足一點,瞬間朝右側飛出,鋼釘擦膚而過。

    不待秦風雙足著地,又有四枚鋼釘劈空而至,朝秦風雙眼、雙肘攻來。秦風右腳在地上一蹬,頃刻間朝後飛出數丈。

    在這極短的時間窗口內,秦風上肢後仰,四枚鋼釘貼身飛過,“叮!”,六枚鋼釘幾乎同時楔入身後的鐵牆之中。

    此時秦風已離牆壁近在咫尺,他順勢在牆上一蹬,整個身子如梭子一般朝謝藝飛來,眨眼間便襲到謝藝麵前。

    他在掌上使出一半氣力,但一看到謝藝那張蒼老的臉,心有不忍,力道瞬間又卸去一半,朝謝藝胸口擊去。

    隻見謝藝不慌不忙,將左掌橫在胸前,結結實實和秦風對了一掌。秦風如同浪觸礁石,朝後跌去,重重跌在地上,頓覺胸中氣息滯澀,呼吸不暢。

    而謝藝紋絲未動,臉上表情甚至沒有一絲變化。

    “謝藝察覺到我收了氣力,因此他的掌力也卸掉八九成。否則剛才這一擊,我已經命喪當場。這家夥怎麽這麽厲害!”秦風越來越好奇了,他站起身來,調勻呼吸,正要上前理論,隻見謝藝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紙,在上麵寫了幾行字,遞給憤然前來的秦風。

    紙上寫著:“公子腳力尚可,但力量不足。老翁在此癱瘓三載,與公子無冤無仇,不會有加害公子之意。況且閣下是司馬然屬意的人才,我更加不敢有所企圖。”

    秦風抬頭看著謝藝,任誰在這鐵輪椅上困上三年,不死也瘋了。他接著讀到,“剛才那個守衛名叫戾犬,如果在一盞茶的時間內沒有聽到這裏的打鐵聲響,便會前來興師問罪。但是公子明知不是對手,卻見之不露懼色,更不曾退卻,老翁心下十分佩服。剛才出手,隻為試一試公子身手,請公子不要記恨。老翁隻是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為何會甘願效力於司馬然?”

    秦風接過紙片,心中怒氣漸消。“我尚不知謝藝和司馬然的關係,如果把調查樊樓的目的如實告知,便可能致自己於險境。”秦風思忖著。

    他提筆寫道,“司馬然立誌分金濟宋,我非常敬佩,願意祝他一臂之力。倒是前輩,在這裏住了這麽久,能否給我說說司馬然這個人物。”

    謝藝讀完紙片上的文字,寫道,“公子手上的銀簪被司馬然視做至寶,敢問公子從何處得來?司馬然又是否知情呢?”

    “這是我朋友一覺睡醒,在床頭發現的。我看它造型別致,很是喜歡,就問朋友要過來把玩一陣。”秦風撒了個謊。

    謝藝看罷,點了點頭,“那敢問公子的朋友現在是否已經一貧如洗,家財散盡。”

    秦風吃了一驚,“你說的沒錯,不過前輩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

    “不瞞公子,這枚銀簪正是在下打造,對於司馬然使用這些銀簪所做之事也一清二楚,想必公子正是為了給朋友討回公道才來到此地的吧。”謝藝已經猜到了秦風的意圖。

    看到秦風仍有遲疑,謝藝接著寫到,“公子無法相信老翁,這完全可以理解。公子不是第一個調查樊樓的人,之前還有三個,卻都被司馬然活活鑄成了人偶武器架,他們手中端著的正是自己的貼身武器。”謝藝朝牆邊的人偶指了指。

    秦風大為驚駭,不僅在於司馬然謙和的外表下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更在於調查樊樓的慘烈後果。

    “想必公子早早就對司馬然心有疑慮,此刻看到三位先行者,也算認清了司馬然的為人!”謝藝看著秦風。

    “我終日被困於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對司馬然最近的所作所為知之甚少,但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那就是他沒有半分分金濟宋的誌向!如果公子仍然不肯相信老翁,請暫且收下我的鐵錘,隻要一盞茶的時間沒有打鐵聲響,我便會受到戾犬的懲罰。”謝藝寫到。

    此刻謝藝的臉上居然扭曲出類似笑容的表情,衝秦風緩緩點點頭,將鐵錘扔給了秦風。

    秦風伸手去接,卻沒想到小小一把鐵錘竟重如鋼鼎,當即使出全身氣力氣,才勉強將其接住,心裏不禁更加驚駭了。

    謝藝以性命安危相托,終於使秦風放下戒心,“不瞞前輩,我正是為調查樊樓而來,還請前輩指點!”

    “司馬然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如果公子決心將這樊樓查個水落石出,老翁願為公子的誌向盡一份力。請公子將簪子交給我,同時扭轉那枚血珀。”

    秦風把簪子遞給謝藝,老翁接過銀簪,竟猛然將其插入自己的手臂,登時血流如注。秦風扭動血珀,跌入了記憶領域之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