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白氅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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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司寇繼昭想想明天之後,兩人就要同行,一起去破解疑案,就收回了想要拉人的手。
他也還要回去準備一下,那些工具還得細細地再磨拭一遍,自己這一身也要好好洗洗。
今兒太失禮了,就這麽髒兮兮地跑來見人家了。
這時才想起,這姑娘的眼神中,從未流露過半點的嫌棄之意。
不由心內暗自點頭,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他起身還禮,道了句:“明日見。”
水銀微笑點頭,轉身離去。
她得回去好好準備準備,要給那位謫仙公子的“禮物。”
倆人此時都忘了,吵架時候說過的話。或者說,他倆有誌一同的選擇了“遺忘。”
……
次日,司寇繼昭一大清早地,就趕往了溫理藥鋪。
然而,一見到站在藥鋪跟前牽著匹白馬的東方姑娘,他就直愣愣地呆住了。
隻見那姑娘長發成束,玉簪別住。
白色大氅內,尤勝其白的肌膚,欺霜賽雪。
蛾眉如峰,點漆黑眸清亮如水,一身大紅騎裝,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更顯得小腰盈盈不及一握,雙腿修長筆直。
初陽下,映得白髦如玉,紅衣烈焰,美得不似凡間之物。
他隻覺心跳如鼓,兩耳轟鳴,牢牢盯著那副美卷,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牽著馬的水銀,和正在給馬背上綁縛行囊的畫芳,就看見,一身天青色襖袍、一襲黑色大氅,騎著馬的司寇大人看著自己等人,一溜煙地從麵前跑過去了。
水銀眨眨眼。
這人是還有東西忘了拿嗎?看那兩眼失魂,嘴角微張,呆呆怔怔的樣子,是未拿的東西很重要嗎?
不過……他的脖子,為什麽一直朝自己這邊扭著?是落下了什麽與自己有關的物什嗎?
工具箱?
那是挺重要的,不帶上那個,單讓她用肉眼驗屍,就等於白跑一趟。
自己就再等等吧。
她輕輕地跺了跺腳上的鹿皮長靴,抖掉上麵的積雪。
同樣的季節,這兒的雪比之敖國京城那邊的,更大、更厚。按照地理來算,也應該比捍山鎮那邊更厚。
那就還好了。她現在不覺得太冷,父親那邊,應該也比她這兒要暖和一些。
而脖子快要扭斷,美麗的畫麵再也不見了的時候,司寇繼昭的心跳,才終於恢複了正常。
此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跑過頭太遠了。
一時訕訕。
不由心道:司寇繼昭你可有點出息吧。
自小到大,你見過的大小美人不知凡幾,就連皇宮中的那些個美人兒,都未曾讓你失神過半分。
就算那東方姑娘長得精致出色,但也不算是頂級的美人兒,你怎麽就能失了魂呢?
許是一時視覺衝擊過大?許是自己還沒睡醒?
也許就是沒睡夠的緣故吧。
不知怎麽的,昨晚他就有些睡不著。腦子裏一會在想案子,一會在想,今日該穿什麽,鬧得翻來覆去的,直到天色漸亮前,才小眯了一會兒。
明明身體感覺很疲累,腦子裏就是興奮得不行;明明困得要死,就是睡不著。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天青色衫袍,忽然覺得自己挑來挑去的,還是挑錯了顏色。
應該穿身紅的,那紅衣烈烈,又張揚又英颯,配上那張清冷如玉的小臉……
他使勁甩了甩頭。
罷了,既然已經跑過頭了,再繞回府上去一趟吧。起碼也換身騎裝,就要……紅色的?
他好像沒有紅色的騎裝吧?那就白色?好像也沒有?
那……他忽然有些毛躁,打馬穿過條小巷,往回府的方向跑去。
就換身黑,黑色的騎裝,他是有的!
……
直到司寇繼昭穿著一身黑色騎裝,披著個黑色大氅,騎著匹黑馬,再次前往溫理藥鋪的時候,他才恍忽想起:自己為什麽要換衣服?
哦~~騎馬嘛,騎裝更方便。
嗯!就是這樣。之前是他沒挑對衣服!
還是人家東方姑娘考慮周到!
靠近溫理藥鋪之時,他不由自主地減慢了速度,想起之前的失態,很是有些不自在。
心髒為什麽又在亂跳了?還能不能好了?不就是丟了一回臉嗎?有什麽好跳的?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一拍馬,馬兒衝出去的那一刻,他又差點沒忍住勒韁。
於是,回到藥鋪等待司寇大人的水銀,聽到馬蹄聲,再次行出時,就看到衝過來的黑馬背上,那個渾身僵硬,哪哪兒都在別扭的人。
她眨眨眼睛。
哦,原來隻是回去換了身騎裝。
這人還真是無禮!
衣服穿錯了有什麽關係?騎馬也並不是非得穿騎裝不可。自己穿,隻是為了圖個方便罷了。他卻想要換衣就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起碼把理由告訴自己一下吧?就這麽從自己的跟前衝過去!太無禮了。
想來,那時他一直盯著自己,就是看到自己身上的騎裝了吧?這也值當他差點扭斷脖子?
莫名其妙!
“司寇大人,可以走了嗎?”她拉長著小臉,脆聲問道。
司寇繼昭聽到問聲猛地回神,眼睛看著地麵,連連點頭。
水銀差點衝他翻個白眼。
這人究竟是有多看不起女人?
她翻身上馬,一揚馬鞭,衝了出去。
總有一天,自己會讓他見識到女人的厲害,見識到女子不輸男子的一麵!
後麵的司寇繼昭見狀,急忙跟上。
他感覺到東方姑娘生氣了,可卻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
想起父親和姐夫常常掛在嘴邊的歎息聲:唉,女人啊!
他也想歎氣。
……
快馬加鞭,一路疾馳。
兩人卻極少說話。
司寇繼昭多少次想找機會,好好跟東方姑娘說說話,卻愣是沒找到。
在馬背上的時候,耳邊都是冷風,說話不方便,對方也很難聽到。
到了客棧吧,訂好房後,東方姑娘就都是直接進了房,門一關,除了送水、送飯菜的小二,沒人進得去。
他想跟著小二進去吧,又怕打擾了她休息。趕路已經很辛苦了,雪天趕路更辛苦,尤其她還是個女孩子。
於是,他就回轉自己的房間,一個人悶悶地吃飯,喝一點點酒。
再把床鋪搬動,緊挨著對方床鋪的那麵牆,睡覺的時候,把耳朵貼在牆上,留心著隔壁的對靜。
他不是想幹壞事,也沒有浮想聯翩,他隻是要保護東方姑娘。現在她的身邊,就隻有自己了。
每每想到這句話,他就覺得特別有使命感,特別地熱血澎湃。
男人保護女人,天經地義!
人家為他千裏奔波,風雪無懼,且一直在疾馳,顯然很想快點幫上自己的忙。
而自己呢?也隻能做這麽點兒小事,盡力去保護她的周全了。
水銀是不知道他的動作和想法的。一路曉行夜宿,休息的時間都不夠,哪裏有空琢磨那人在想什麽?
這次她吸取了教訓,事先在兩條大腿內側,各綁縛了一塊柔軟的皮革,每晚,隻需要在腿上塗抹點藥粉,搓揉一下就可以。
還有小腿的斷骨傷,並未徹底長好,還得換藥。
雖然騎馬會導致傷口恢複更慢,但比起馬車慢慢悠悠地晃,她更願意騎馬。
傷口總會長好的。有自己的針灸術在,恢複得已經算是很快的了。
她想早點見到那個人。
九天後,當他們終於趕到蘿城,她卻沒有機會下手了。
……
水銀等在酒樓內,因為她不方便直接跟著司寇繼昭去學院。
司寇繼昭就自己去的學院,找到了歐陽仲錦。
歐陽仲錦一見是他,感覺十分意外,就問道:“繼昭兄,你那麽忙,怎麽有空來找我?是不是附近有什麽要你出馬的案子發生了?”
司寇繼昭回以微笑。
“找你借些醫書。你們學院中珍藏的孤本、典籍不少,你幫個忙,輪流借來看看。”
“咦?你幾時對醫術感興趣了?還千裏迢迢地跑來讓我幫忙借?是不是有什麽案子和醫者有關?”歐陽仲錦非常好奇地看著他,追問道。
“不是案子,你幾時學得跟我似的,張口閉口就是案子?
不過,這次也的確是跟案子有關。我請東方神……東方姑娘幫忙去定城勘驗一樁案件,我就想著借書給她看看,隻當還了這個人情。”
司寇繼昭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
這家夥,一直都對破解案情很有興趣。但又見不得死人、或者肮髒的事情,最後折衷,就總讓自己說給他聽。
好像自己跟他提起東方姑娘的時候,也是因為,自己在信中給他說案情的時候提到的吧?
.“東方神醫?她竟然還活著?”歐陽仲錦脫口而出。
司寇繼昭聞言,眸子驟縮,忍不住急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她竟然還活著?!”
歐陽仲錦卻雲淡風輕地擺擺手,說道:“小事一樁。她得罪了我,遇到山匪的時候,掉下了懸崖。”
“是你做的對不對?她遭遇山匪,你趁機將她打落的懸崖,對不對?!”
非常了解這家夥的司寇繼昭,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繼續喝問。
“到底是什麽樣的恩怨,要你親自出手致人死地?你明知道我要經常請她幫忙,有什麽事情不能先告訴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