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雙雙負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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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司寇繼昭大叫一身,彎刀出鞘,一拍馬背,飛身躍起,掃開射來的箭支,落到拉車之馬的馬背上,一刀將就要受驚的馬頭砍掉。
再撥打著箭支,躍上馬車頂。
雇來的車夫,已在箭雨襲來的第一時間,就中箭摔下。
水銀在司寇繼昭呼喝前,就聽到了箭支射來的“嗖嗖”聲,已及時趴在車廂底,並拿小幾擋住正前方。
馬兒一死,馬車前滑,差點將她給滑出去。她努力撐住。
自己現在不能出去,在車廂裏,好歹司寇繼昭不用分神照顧她,隻需要專心撥打箭雨就可以。而一旦出去,僅是兩麵射來的箭支,就夠自己喝一壺的。
兩麵?
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為什麽隻有兩麵?
前麵一定還有什麽陷阱!
這些人,就等著他們打馬前衝,好衝過箭陣,掉進陷阱?幸好,司寇繼昭反應夠快。
而車頂上司寇繼昭,此時一把彎刀使得出神入化,配合上內力,竟令兩邊在之後射出的箭支,半點不曾沾著車廂的車壁,就錯開了方向。心裏,卻一遍遍地在痛罵著自己。到底是自己昏了頭,居然算錯了敵襲的力量。沒想到對方居然敢出動如此多的人手、明目張膽地朝自己下手!
這下麻煩大了!
他要怎麽才能帶著完全不會武功的楠嬰姑娘回去?
還沒等他想好,就見敵人衝了上來,足有近三十人!
全身黑衣包裹,黑巾覆麵,手執彎刀,弓著腰背,衝了出來。顯然,敵人見射箭不中,放棄了遠攻,而要采取近攻了。
水銀聽到混亂的腳步聲從兩邊靠近。立刻推出小幾,從打開就沒關上的工具箱內,抓起小斧,跳出了馬車。
車廂太大,敵人攻上來的話,司寇繼昭一個人,難以首尾兼顧。
司寇繼昭見她跳了出來,立刻跳下,護著她向來時的方向退。
可敵人是不要命的。
合圍而至。
司寇繼昭此時冷靜異常,見招拆招,無論如何,圍著楠嬰打轉,就是不離她三步之外。
黑衣人中領頭的一人,見他拚命護著那個女人,囁了聲口哨,敵人的目標,立刻全部轉向了水銀。
這下,司寇繼昭左支右掣,招架不迭。
敵人衝著他來還好,可全衝著楠嬰去,一點也不想她受傷的司寇繼昭,就開始露出破綻。
他剛格開一柄劈向她的刀,另一柄刀就抹向了她的小腿。他一腳踏上去,兩柄刀又一上一下地、劃向她的大腿和腰腹。
他回刀格開這兩柄,一手撐在她的肩膀上,抬腿掃開她前方的敵人,後方的彎刀又至她腦後。
情急之下,他抬手去擋。
卻見她“倏”地蹲身,一斧頭砍在後麵那人的腳背上。
司寇繼昭露出滿口的大白牙,笑了。
他就知道,自己看上的女人,不是個隻會哭叫的軟包子。
架住砍向她的刀,一旋手腕,格飛對方手中的刀,楠嬰的斧頭也到了,配合良好的把那人的脖子削成了兩半。
他抬腿掃倒的人,楠嬰就上去剁人家的腳。
他架住的人,楠嬰就去削人家的身體,隨便哪兒,隻要能削中,她就不會手軟。
被她傷到的,無人不是倒地,再不起。
司寇繼昭忽而覺得,這是他打過的,最舒心暢快的一場架。
於是,楠嬰蹲身,司寇繼昭就按在她的肩膀上,飛旋雙腿。
楠嬰站起配合他的腳步時,他的雙手雙腳,就放開了去攻擊。
感覺就越打越順手。
而水銀雖然沒有司寇繼昭感覺的那麽舒服,但也不是很吃力也就是了。
和紅柳、沙棘,背靠背配合身法作戰,是師父從小就教導過她們的。
她不會武,要學的,就是如何不拖後腿。
她或閃、或蹲、或挪、或半彎腰,或後仰,躲避著一道道襲來的刀光。
但人數的差距實在太大,即使兩人配合默契,此時已經放倒了十幾人,但還剩十一、二個,她到底還是拖了司寇繼昭的後腿。
一次蹲身再起時,受傷的小腿,一時沒使上力,眼見一刀就要砍中她的腦袋。
司寇繼昭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及時上格,那柄刀就砍到他的肘部。
他沒哼一聲,並及時格開了上方來的刀,但下方就有刀突襲而至。
水銀想也不想的,抱住司寇繼昭的一條腿,側身,那刀就砍在了她的左肩膀上,並劃開一道口子。
她眉頭都不皺地、抬斧剁在那人的腳麵上。
本來已經防著她剁腳的黑衣人們,這個人卻沒料到自己中招了。原因是他砍中了目標,一時驚喜,忘了及時縮腳,倒地見閻王去了。
水銀看也不看倒地之人,自己的左腿使不上力,左肩膀又受了傷,這時候,無暇分神。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右腳挪動方向,將上方交給司寇繼昭,自己則專心衝著敵人的下盤使勁。
司寇繼昭眼見楠嬰替自己擋刀受了傷,心頭發狠,內勁瘋狂噴湧,拚著自己的身體受傷,也要將敵人刀刀放倒。
在他的後背上、下各挨了一刀,以及右腿也挨了一刀之後,他終於砍倒了所有的敵人。
喘著粗氣,內力幾近枯竭的司寇繼昭,拖著受傷的身體,挨個去給敵人補了刀,才轟然倒下。
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住了,但不能留下任何活口,怕誰臨死蹦起,傷到楠嬰。
水銀的右臂也挨了一刀。不過她縮手的快,不重,隻劃了條口子。
幸好知道她武器有毒的敵人,後來為避著她的斧頭,沒有再針對她下手,否則,她活不到現在。
見敵人都死了,司寇繼昭也倒了,她大大地喘了幾口氣,努力鎮定心神。
摸出懷裏的金針包,打開,先給自己的傷口附近止血、止痛。
再右手撐著地,用完好的右腿,蹬著地麵,蹭著挪回到馬車邊,從滑出車廂翻倒的工具箱裏,找出兩個荷包和一把剪刀。
這個不是司寇繼昭準備的,是她身上掛著的。今日料到會遇襲,她把身上的累贅之物,都提前放進了工具箱裏。
拿上荷包,又挪到司寇繼昭的身邊。
他的傷比較重,得先處理他。
金針封痛感、血流。
她再回馬車,單腳支撐著跳進馬車,找到水囊。
車內的小炭爐在一角固定得很好,隻要馬車不是徹底翻轉、或者大幅度側翻,都不用擔心炭火會掉出來。畢竟,每逢給馬車換馬的時候,車轍都是放在地上的。這種角度,不影響被固定在車門一角的小爐。
再跳過去,剪開司寇繼昭傷口周圍的厚皮襖,再用水囊裏的水,衝洗他的傷口,然後用針線一頓縫合。
水銀的女紅一向不太好,縫啥都跟蜈蚣似的,還到處張著嘴。
隻有縫人,無論死的還是活的,都縫得又快又漂亮。
師父曾經感慨,說她真就是吃這行飯的。
想著師父,水銀手上的動作更快。現在可沒有任何時間可能給她耽誤。
縫合完後,從荷包中找出自製的金創藥粉,撒上,再從另一個荷包中拿出一個布條圈,努力給司寇繼昭纏上。
最後,去掉對方身上的金針,讓血流和痛感恢複。
搓了搓有些冰涼的手。
想了想,一針紮醒了他。
看著司寇繼昭迷迷糊糊的雙眼睜開,水銀沉聲道:“慢點起來,小心傷口。去車廂內用大氅裹好自己,不然你要被凍死了。”
車裏有他停留時,特意去購買的大氅,沒有原來的質量好,但聊勝於無。
司寇繼昭的確感覺到了冷。
他慢慢挪起身,看到自己的傷口已經被怪異的方式處理好,而且,沒有太明顯的痛感,他再看看她。
她自己的傷口還裸露著,四根金針還紮在身上,司寇繼昭張張嘴想說什麽,又閉上,慢慢爬起來,回去車廂內。
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司寇繼昭卻感覺眼眶很熱,很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自小到大,不記得自己有哭過。
有多少次?自己受傷是自己處理的?怎麽熬過來的?他都不記得了。頭一回,在受傷後的第一時間,被如此照顧。
而且,他倆都受傷了,楠嬰先照顧的他……
水銀沒功夫去理司寇繼昭,更沒想到,自己先救重、再救輕的習慣,會把對方感動成一團稀泥。
扶了他一把,讓他起身後,她就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口。
布條不夠了,她就把皮襖的內裏剪下來。
今日出門,他倆都換的皮質厚襖褲,就為了防偷襲。幸好準備充分,否則,現在不被砍死也會被凍成冰雕。
左手縫右手,她也沒問題的。
飛快地把自己處理好後,水銀再收拾好物品。水囊沒水了,也不要了。車廂裏還有。
再跳回去,把工具箱收拾好,提著進了車廂後,對斜斜靠在那裏的司寇繼昭道:“閉上眼睛,我要換衣服。”
司寇繼昭聞言,立刻把雙眼閉緊,心裏又開始慌慌地跳。
水銀瞅了眼他死死閉著的雙眼,和胡亂滾動的眼球,收回視線,找出備用的外襖,脫下上身被砍爛的,換上。
褻衣沒動。不是她不相信司寇繼昭的人品,而是沒必要。
之前在外麵,凍得有點久了,現在也不適合就剝幹淨。
穿好後,再看了他一眼,還是那樣死死地閉著,眼珠在眼簾後滾動。
身上的膚色好像不太對,紅得仿佛要出血。
這麽快就發熱了?
她疑惑地伸手,用手背觸了觸他的額頭,好像是有點燙,還有點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