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奇怪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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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睜開眼睛吧,”
前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陷阱,還有沒有敵人,現在得讓司寇繼昭打起精神。
水銀再找出自己的大氅,給司寇繼昭蓋好並掖緊。
卡在車門角落裏的小爐歪了,水銀撥開最上麵的籠狀卡口,從上麵提下、蓋子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的小壺,看看裏麵還剩下的半壺水,從車廂底找到個“幸存”的小茶盞,洗淨。
倒些金創藥粉在茶盞裏,再倒進熱水,遞給司寇繼昭,說道:“張嘴。”
司寇繼昭沒睜眼,他在努力控製自己的呼吸,和跳得無處安放的心髒。
水銀就發現,司寇繼昭還那樣,眼睫亂閃就是不睜開,就用茶盞碰了碰他的臉道:“睜不開就別睜了,張嘴,喝藥。”
這是主料為【金不換】的藥材做的金創藥粉,對於傷口、以及傷口引起的發熱,有很好的效果。
師父說過:傷口最怕後期的發熱,可能一刀要不了人命,但那種發熱,隨時就會將人帶走。所以受了傷,就一定要先喝這個。
等了幾息,才看到司寇繼昭微微張了點嘴,還顫得不成樣子。
水銀再用另一隻手,觸了觸司寇繼昭的額頭。
感覺更熱了。
這溫度是不是上升得有點兒快?
水銀晃晃茶盞,搖勻,一手捏開他的下頜,灌了進去。
再兌點水,加點藥粉,再灌。
連續三次後,才清洗了下茶盞,給自己兌了些喝下去。
唔……真苦。
水銀的臉皺成一團。什麽都不怕的她,最怕喝藥。
師父帶她學習的時候,總是讓她嚐藥材,但那隻需要咬一點點,不是這樣的喝。
這樣的喝法,她永遠都是拒絕的。
這也是為什麽她想做蜜丸的原因。那種丸子就比較好吞,不會苦死個人。
卻不知道,司寇繼昭沒覺得苦,而且,心裏還甜得不像話。他隻感覺全身都泡進了蜜糖裏,甜得他終於有勇氣,睜開了眼睛。
正好看到,姑娘的小臉苦巴巴地皺成了一團,忽覺對方無比地可愛。
“原來你還怕喝藥啊。”
司寇繼昭溫溫柔柔地笑,沒了平時的那份痞氣。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看對方的眼神,究竟有多柔軟。
他隻想著,這樣一個麵對各形各狀的屍體、病人、敵人,都不改顏色的揮刀、掄斧的小姑娘,居然還會怕藥材的苦。
何況,剛才那藥,一點兒也不苦啊。至少,自己沒感覺到苦。
水銀聽到司寇繼昭這麽說,瞪了他一眼,再喝幾口水漱漱嘴裏的苦味,咽下去。
這種水不能吐,因為藥粉有不少都殘留在嘴裏。吐了就是很大的浪費。
於是,司寇繼昭就看著這姑娘,像隻小倉鼠似的,包著嘴裏的水在兩腮間滾動,竟就越看越可愛,越看越挪不開眼。
水銀去除了嘴裏的苦味,看看司寇繼昭,發現對方的膚色已經恢複了很多。
心道:這藥貴是貴,但真貴得很有道理。效果這麽快。
她看著司寇繼昭,正色說道:“前麵估計還有陷阱,你的馬應該沒有跑遠,我們返回小鎮或者蘿城吧?先養養傷再說。”
那馬是司寇繼昭總騎著的,應該不會跑遠。
司寇繼昭回過神,想了想,開口回答。
“回小鎮吧,蘿城有點遠了。”
說完,囁唇吹了聲口哨,稍頃,車廂外傳來“的、的、”的馬蹄聲。
司寇繼昭感覺自己很虛弱,虛弱到需要楠嬰扶著他,才能動彈的地步。
但他又不忍心讓對方使力,畢竟這姑娘自己也到處是傷啊。
而攙扶著司寇繼昭起身的水銀,則奇怪地看了這人一眼。
明明虛弱得要命,很是無力的樣子,為什麽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一點重量也沒有?
司寇繼昭見姑娘看自己,眼神便發飄,四下亂飄。
水銀心內便明白了。這是對方不好意思把重量壓給自己。
對於病人,水銀一向是比較和藹的。所以她就衝司寇繼昭微微彎了彎眼角道:“我沒事的,你既無力,分點給我也可以。不要強撐,讓傷口崩開就麻煩了。”
感覺對方還是不肯放重量上來,水銀便鬆開手,推掉司寇繼昭的胳膊。
“既然你有力氣站穩,那自己走吧。”
司寇繼昭:“……”
不知道現在反悔,還來不來得及?
一出去,馬兒便湊了上來,水銀牽住,單手支撐了下司寇繼昭,看著他艱難地爬上馬,把大氅遞給他。再把工具箱在馬兒身上捆好,還有她自己和對方的包袱。
然後再爬了上去,坐在司寇繼昭的前麵,轉身給他把大氅係牢,裹好。自己傷勢較輕,能控馬,這個虛弱的家夥,能坐穩就不錯。
還好自己的縫補術相當不錯,否則,就二人這般折騰,傷口也非崩了不可。
最後,水銀伸手向後,抓住司寇繼昭的兩條胳膊,搭在自己的腰間。
“你靠在我身上,坐穩。”
說完,催動馬兒調頭回小鎮。
騎著騎著,怎麽感覺背後貼著自己的人,體溫又升高了?那麽厚的皮襖,自己都能感受到那熱意。
【金不換】的效果,持續時間這麽短的嗎?
沒可能啊。
還是司寇繼昭因為這連番動作,傷口崩開了?
自己身上的沒事啊。
也許,在外麵凍得十指有點僵硬,當時沒縫得太好。
那就等回到了小鎮,再給對方檢查一下吧。
此時的水銀就沒有想到,她是先縫司寇繼昭後縫自己的,縫自己的時候,十指才凍得更狠。
她隻注意到,腰上環著自己的兩臂,有點緊。
這種現象很正常。
人在發熱的時候,會無意識地抓住令他們感覺有安全性的東西。
而且司寇繼昭哪怕再是發熱,應該也保持了一些理智的,畢竟是習武之人。知道要抓緊自己,才不會摔下馬去。
事實上,現在的司寇繼昭,根本一絲理智也無。
他摟緊她,緊靠著她,一顆心早不知道飄去了哪裏,神魂也皆不在體內。
水銀覺得不太舒服,她左手用不上力,也不敢用力,隻用右手微控著馬韁。便用左手,輕輕拍了拍摟緊自己腰部的那兩條胳膊,開口說著話。
“你別睡著,睡著我就隻能把你扔在這兒,由著你凍死了。就快到了,你堅持一下。”
感覺背後的人沒動靜,她繼續說著。
“打起精神來,追殺隨時會不期而至,我就指望你擋刀了。”
說不下去了……
師父說過她無數次了,不會安慰人就別安慰,不然病人沒死於疾患,反而被她給生生氣死了。
卻聽此時,身後傳來一聲:“好”,很用力的。
水銀笑了笑。
看來,自己的安慰術,也不是什麽時候都不成功的。
得虧這人燒糊塗了,否則怎麽聽到說要替自己擋刀,還敢應好的?
而事實上,司寇繼昭是真心誠意,十足十發自心底的,應的這聲好。
別說為對方擋刀,就是為她上刀山、下火海,他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餘生隻為你而活。
他的腦子裏,莫名其妙地閃出了這句話。他覺得,無比貼合他現在的心境。
就這樣,倆人各想各的,回到了小鎮上的客棧。
水銀扶著司寇繼昭躺下,接過小二遞來的工具箱和兩個包袱,示意他出去時帶上門。
打開工具箱,取出剪刀,說道:
“配合一下。”
說完,開始剪。
把司寇繼昭身上殘破不堪的皮襖、以及內衣、褲,全部剪開,取下來扔在地上。想著,反正診療完後,要給他換上新的。
這些舊的,沾了血、水,結成冰現在暖和的屋裏又化水,不換掉,會導致傷情加重。
再檢查了遍纏在他身上的布帶,沒有見到血跡或膿液滲出,再看看他紅得不像樣子的全身皮膚,疑惑地皺眉。
傷口明明沒事啊,可這燙燙的是怎麽回事?
她抬手給司寇繼昭蓋上被子,一蹦、一蹦地到門口,喊小二給找些幹淨的布條來。
她得重新看看。
對了,自己一直沒有給司寇繼昭把脈?也許,這次的受傷,如果之前對方體內有舊疾,就會受到影響,甚至引發。
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
水銀跳回床前,抽出司寇繼昭的一隻手,沉心把脈。
沒有問題。
她鬆了口氣。沒問題就好,自己得再琢磨琢磨怎麽給對方降溫。這熱不高又不低,挺奇怪的。
被剝得赤條條的司寇繼昭,死死地閉著眼睛,配合著姑娘的動作,卻控製不住紅了全身。
心裏一遍遍地在跟自己念叨:反正她是我的人,反正我是她的人,隨便看,隨便摸……
小二很快送來了布條,一大圈,水銀道了謝,找出碇碎銀子,給出去了後,再閂好門,轉身跳回床邊。
掀開司寇繼昭的被子,卻發現,他的膚色又趨向於正常了。
水銀便放下布條,給對方把被子掖好,再把了次脈。
嗯,除了心髒跳得有點快、血流的速度有點快之外,沒有異常。
心跳和血流的速度加快,也是發熱的一種表現。
小二又送熱水上來了,水銀就又蹦去開門。
再摸出一兩銀子,遞過去道:“幫我拿些厚被褥來,打個地鋪。這病人有點發熱,你們送熱水勤謹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