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偽妝避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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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不知道司寇繼昭在想什麽的水銀,專注地給對方包紮好,再扶著他躺平。蓋上被子,抓出他一隻手把脈。

    今天司寇繼昭的膚色起初有些不正常,但現在是正常的,摸出的脈象也搏動有力,明顯是無大礙了。

    "麵朝牆,閉上眼!“水銀撥拉了一下司寇繼昭的腦袋,看著對方照做後,跳去地鋪上,轉個身背對著司寇繼昭,脫下自己昨晚新換的皮襖,拉開褻衣的肩膀位置,處理自己的傷口。

    自己的傷沒有司寇繼昭的那麽重,左肩雖然傷到了骨頭,但是也卡住了刀,並不是很深。

    經過昨天的及時處理,現在恢複得也不錯。

    自己的右手臂被劃了一下的,水銀也重新上藥包紮。這兒恢複得更快。

    穿好衣物。

    起身,去物品架前,打開對方的包袱,從裏到外,找出一套衣物,扔到司寇繼昭的床上。

    “穿上吧,我去讓小二送早點。你自己好好在這裏呆著。”

    走了兩步又補充了一句:“治療用的藥材不夠了,我去采買一些。”

    不能說是製毒的。另外:這個時候,是有必要交代一下自己的行蹤的,以免自己時久不歸,他怕自己遭遇賊人後供出他,再亂跑。

    論理,那樣的話,他是會跑的吧?誰知道呢?

    水銀不過是不想自己回來的時候,找不著人了。

    那樣一來,她是要去再去尋他的。這一路,還不知有多少凶險,可不能少了這個擋刀的。

    找來找去的就會很麻煩。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

    “要小心一些。”

    水銀微微側頸,頷首,開門而出。心裏覺得這司寇繼昭還挺囉嗦的。果然有些人病了以後就會像換了個人,真嬌氣。

    吩咐小二往上送早點後,水銀走到街上,沒有聽到關於歐陽仲錦之死的議論。

    她記得司寇繼昭當時說的是有一個男人中了毒,那麽,她就能肯定那是歐陽仲錦。至於消息還沒傳開的可能就隻有一個,麗清和其母親逃遁了。

    水銀不著急打探,容易落下痕跡。

    就那種病症,應該除了歐陽仲錦,也沒有別人能得了。

    或許有誰碰到那車廂壁了呢?比如車夫?

    但車夫吃得起魚嗎?就算吃得起,請得了那麽多人深夜到處找大夫嗎?

    過路的有摩擦到的?誰沒事挨別人家的馬車那麽近?歐陽仲錦也不會允許的。

    所以,思來想去,那晚急著找大夫要救的人,就是麗清的府上沒錯了。

    水銀蹬了蹬腿,感覺了一下。左腿的傷好多了,但還不能太用力。

    她一瘸一拐去采買藥材。別看迷藥凶猛,但實際的材料並不難買到。

    隻是種類較多而已。

    萬事萬物,相生相克。

    比如香蕉,對腸道好,對胃就不太友好,尤其是空腹的情況下;

    比如當歸,活血化瘀好,但容易上火,對虛火體質的人不太友好。

    等等吧,所以藥材講究搭配著使用。

    她還順便買了個石臼和煮藥用的陶鍋。

    水銀有想過會遇到危險,但現在是大白天、且她專走的人來人往的街道,應該會沒事。卻不清楚,她之所以沒事,是因為現在跟著她的人裏,保護她的要占大多數。

    回來的路上,水銀聽到了些別的。

    “不知道誰那麽缺德啊,在去綠城的官道上,挖了好大一個坑,差點沒把我摔死。”

    “喲,你還不知道呢?聽說啊,那道上清晨有打架呢,死了好幾十號人,剛不久前,衙門才去收的屍。”

    “打架關挖坑什麽事?”

    “嗐,你這笨蛋。挖坑肯定是為了攔截對方的馬匹嘛,怕對方跑了唄。”

    “也是,聽說那坑離死了人的地方,還有段距離,既然要打架,的確是有挖坑的必要。”

    “死的人有二、三十號,活的人不知道還有多少,這場架打得……嘖嘖。”

    “大雪天的,不在家好好守著老婆孩子,一大早地就出去打什麽架嘛。這下好了吧?出去了就回不來了。”

    “也沒準他們是劫貨商呢?這種事也常有。聽說那些死人都是黑衣全身,黑衣覆麵的。”

    “那就不是普通的打架了,肯定是劫財!死的好,該死!那些天殺的貨,還收他們的屍幹嘛?喂老禿鷲得了。”

    “……”

    水銀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議論,放心了許多。

    看來,那些人在道前布下的陷阱,也隻是個陷馬坑而已,估計守坑的人,已經回去複命了。

    她估計,前兩次來伏擊他倆的人手,是定城來的。這一日都很消停,說明那邊沒好手了。而要等到聚城來人,這路程可不短。

    自己和司寇繼昭,暫時是安全的。

    司寇繼昭現在還不能亂動,否則,他倆應該離開小鎮,悄悄回去蘿城,貸個小院子,先養傷才是。

    水銀也有想過:要不要自己化了妝容悄悄溜走,可是,但凡司寇繼昭還能活著,日後就會回聚城找自己算賬,沒得多添了麻煩。若是其身死,自己也必然會受到司寇家族的責難。

    何況,這個司寇繼昭,對她還很有用——扯虎皮作大旗的用。

    司寇家族樹大根深,司寇繼昭以及他的父親和弟弟,都在朝中身居要職,自己得保住這棵大樹而不是毀掉。

    此時,一直在想事情的水銀,沒有注意到,周圍有幾條人影,一直悄悄地跟著她。

    等她回去客棧之時,司寇繼昭已經衣裝整齊地靠坐在床頭了。

    看見她回來,司寇繼昭終於動了動、偏僵了的脖子,笑著說道:

    “回來了。”

    忽然感覺,這三個字,無比的親切與溫暖。

    很像尋常小夫妻之家,一人出外,一人回家之時的招呼。平常、淺淡,卻蘊涵著無比的幸福。

    水銀聞聲,衝司寇繼昭點了點頭,兀自走去桌邊,放下手裏的大包、小包,打開。

    給陶鍋裏加上水,將一些藥材放進去煮。

    司寇繼昭就在那兒,看著姑娘忙活。

    對方不回應自己,他並不奇怪,也不會生氣。這姑娘的性子一向冷清,不愛說話,他是知道的。

    對他來說感覺很幸福、甜蜜的話語,在這姑娘而言,就是毫無意義的。

    唉……

    司寇繼昭的心裏長長歎息。

    流水有意,落花無情,自己該用什麽才能打動對方,獲取姑娘的真心啊。

    歐陽仲錦都比自己幸運,人家雖然不能明媒正娶,但好歹兩兩相戀,而自己呢?

    兩兩相對,卻是剃頭的挑子,一頭熱。

    從沒追求過姑娘的司寇繼昭,感覺自己就像分裂,一半在火裏,一半在冰裏。

    不知道怎麽才能、讓自己內心這把炙熱的火,能燒化楠嬰那塊無限冷的冰。

    如冰般清清冷冷的水銀,正全身心地處理著藥材,完全沒空搭理處在同屋的、另一個患疾之人。

    是的,在水銀的眼裏、心裏,如今的司寇繼昭,隻是自己的一個病患而已。

    但凡水銀有把對方當成個正常人、正常的男人了,有些事,她也不會對對方做,更也不會當著對方的麵做了。

    屋子裏,氣氛奇怪地好。

    起碼,司寇繼昭是這麽感覺的。

    忽然有些想謝謝那些追殺自己的人,沒有他們的襲擊,就沒有他與楠嬰姑娘,這般安靜地相處。

    仿佛做丈夫的,正在病中躺著,靜靜地看著妻子在為自己忙碌著的、那種心安、甜蜜的感覺。

    卻不知,心安的隻有他自己而已。

    被他悄悄感謝著的人,正在重新安排人馬,急馳在準備滅殺他倆的路上。

    料到後續還有追殺的水銀,不斷地加快著手上的動作。

    水銀並不知道司寇繼昭是這麽想的,如果知道,絕對會把對方當成疑難雜症,切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麵的腦子,是不是長得比較奇怪。

    次日一早,司寇繼昭自己乖乖地脫衣,由著楠嬰替他檢查、上藥、重新包紮過後,穿好衣服。

    在自身強悍的體質、以及“神醫”的照顧下,司寇繼昭已經能下床行動,隻要不再跟人動武,別做太大、太用力的動作,就完全沒問題了。

    “繼續往前走,出了小鎮,往東南方向去,找個小村子,先悄悄養傷。昨日至現在,追殺的人都沒動靜,應該就在趕來的路上,咱們先錯過他們再說。”

    吃早點的時候,司寇繼昭看著楠嬰姑娘說道。

    聚城在此處的西北方向。他們要反道而行。

    水銀聞言回答道:“一會兒我讓小二幫忙雇輛馬車,我倆改變下妝容,悄悄往東南方向去。不必在哪兒停留,否則,哪個村子進入外人都會是件奇怪的事。”

    知道司寇繼昭是死活不願意回籮城的,水銀也無所謂。反正該死的人已經死了。

    就繞個大圈兒回聚城好了。傷就在路上養。隻是要化妝,化成什麽樣兒的好呢?她上下打量著司寇繼昭。

    按理來說,給對方化成個中年男人是最容易的,但是自己就得變成他的閨女或兒子,那可不行,水銀才不願意讓對方占自己的便宜。

    想了想,決定了。

    吃完飯,水銀給了小二銀子,讓對方幫忙雇輛馬車。

    “讓馬車停進後院。另外,不想惹麻煩的話,就讓你們的人都避著點兒。想活命,就管住自己的好奇心,明白嗎?”

    小二雞啄米似的點頭,接過銀子就跑了。

    其實不用這姑娘吩咐,掌櫃的早交代過他們,對於這二位貴客的要求,一定做到有求必應,且沒事就盡量躲著點兒。

    沒見到兩人好好地出去,渾身是血地回來的嗎?那眾人議論的被劫殺的事情,就是這二位殺神做的吧?好幾十條人命都沒了,他們客棧上上下下加起來也不夠這二人再殺的,誰還願意多事?

    水銀看著店小二跑得飛快,也猜出了對方的想法,心內鬆了口氣。她轉身就去把製作好的藥材一一收拾好。

    等小二將馬車放進後院,她才開始著手換裝。

    先是仔細地給司寇繼昭先改扮完妝容之後,水銀就將自己化裝成了個中年貴婦人。

    不是太貴,就是豪商之家的那種主婦。

    而司寇繼昭,成了她家的大腳丫環。

    黑膚、黑麵、粗糙高壯的大腳丫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