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腦卒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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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院中,寧紫顏看著那株十八山茶,有些出神:“這株十八學士還是母親去世的時候皇後姨娘為我栽的,記得那時因為母親的事我一直哭個不停,後來皇後姨娘就栽了這十八學士,她說它會像母親一樣守護著我,陪伴著我,可是……”
寧紫顏歎氣:“姚氏肯定是幕後之一,但皇後姨娘我也的確懷疑,因為她身上有太多的疑點。”
“皇後姨娘寵愛我,這一點人人都知道,可是翁河村三年,皇後姨娘卻從未過問半句,也從未看過我一眼,這是其一。”
“其二,姚氏雖然想謀奪我的東西,但寧青雪身為庶出,她若想爭奪太子妃之位很難,除非有人推波助瀾。”
“其三,那些前往翁河村的殺手並不是一般人,姚氏雖然在寧府作威作福,但充其量隻是一個惡婦,她手裏沒有這樣的人,可是那些殺手卻與孟媽他們一同行動,也就是說姚氏背後還有人,那麽這個人是誰呢?我想到態度奇怪的皇後姨娘,也唯有她有這樣的能耐。”
“其四,以前的我雖不是傻子,但過於膽小懦弱,凡事隻會躲在父親兄長的身後,可以說,以前的我沒有資格成為太子妃。”
“但可惜,就是那樣一個我,皇帝姨夫卻非常喜歡,我若不死,太子妃的人選就別想換人,如此一個對太子沒有助力的人,皇後姨娘心中真的沒有一絲怨言嗎?太子可是她的兒子。”
“至於太子夏侯極,我也曾懷疑過,不過我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太子就是一個草包,他沒有如此狠厲的手段,所以思前想後,唯一能成為姚氏靠山的人就隻有皇後姨娘最合適了。”
杳然一直在靜靜聽著寧紫顏的分析,可是越聽她就越是心驚。
這真的隻是一個小丫頭嗎?
如此巨細的思維,前後分析頭頭是道,寧紫顏所提出的疑點杳然都無話反駁,也就是說,寧紫顏所說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然而那可是皇後啊!
麵對如此強大的對手,寧紫顏臉上不僅沒有一絲畏懼的情緒,反而露出那種傲然淩厲的目光,如此鎮定的模樣,那得有多強大的承受能力?
這一刻,杳然很是佩服寧紫顏,而寧紫顏也是她除了衛老爺子與衛膺之外第一佩服的人。
“那你打算怎麽做?她可不是一般的對手。”杳然說道。
寧紫顏輕聳香肩,原本淩厲的麵顏逝去,換上一張笑道:“什麽都不做,如果真是她,那麽她豈能容我活著,所以我隻要等她自己露出馬腳就好,又何必自己費腦子去想。”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被動了?”
寧紫顏擺了擺手:“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麵對她那樣強大的對手,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若主動出擊反而會落人口舌,這對我是極大不利的,而且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為我忘恩負義呢!所以我犯不著如此。”
“小主子說得極是!”
“好了,不說這事了,不管是不是她,這仇人,我一定會親自手刃,以慰翁河村一百二十餘口的在天之靈。”寧紫顏烏黑的大眼閃過一抹寒光,殺意在眼中呈現。
……
寧府正院。
剛走進門,寧決羅反手就甩了寧千陌一巴掌:“知道為父為何打你嗎?”
寧千陌低著頭:“知道!”
何隻是知道,當他看見寧紫顏回來那一刻他就知道要完蛋了,他這個父親肯定會震怒。
“顏兒明明還好好的活著,你明明知道卻不告知為父,你可知道這幾天為父是怎麽活過來的?我每天都在與你母親懺悔,我悔恨自己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我更痛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我深怕百年後無顏麵對你母親,可是結果呢?你這臭小子害我白擔心了。”
“父親,我也是剛知道的,隻是還沒來得及告訴您顏兒就回來了。”寧千陌心裏甚是無辜與委屈。
原本這事他也沒打算隱瞞,隻是這幾姚氏一直圍著寧決羅,寧千陌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而且對於姚氏,寧千陌也不知為何,姚氏雖然總是對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但他就是不喜歡,打心裏有一種厭惡感,覺得她那個人虛偽。
更別說寧紫顏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寧千陌自然不會當著姚氏的麵說。
寧決羅瞪著他,雖然心裏還在生氣,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總不能打死不是?
好半響,寧決羅才道:“這事你怎麽看?”
寧決羅雖然沒有明說什麽,但寧千陌卻知道,他指的是寧紫顏的事。
寧千陌稍想,然後才道:“顏兒畢竟是當事人,她既然懷疑皇後,那麽想必有懷疑的理由,不過孩兒實在想不明白,皇後姨娘向來疼愛顏兒,比對太子都上心,那麽顏兒的懷疑是從何而來的?”
“這也是為父疑惑的地方。”
“那這事我們真的不管嗎?”寧千陌問道。
“你覺得可能嗎?”
寧決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寧決羅的女兒,不管是誰,敢動她就是太歲頭上動土,不過……你有沒有覺得顏兒變了許多?”
“經曆了那麽多事她能不變嗎?而且您不是常說磨難能讓人成長,隻是這個成長付出的代價太大了,翁河村一百二十餘口,她身上背負的已經遠遠超出常人承受的範圍,她還能完好的站在我們麵前,我們又怎能奢求她還能像以前那般天真無知?”寧千陌說道。
聞言,寧決羅心疼不已:“都怪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保護好她,顏兒本該無憂無慮的,可是偏偏卻處在那個位置,她想平凡都不可能。”
“父親,其實孩兒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寧千陌說道。
寧決羅不語,示意他說下去,寧千陌又道:“父親,孩兒在想,既然那個位置如此凶險,咱們不要不行嗎?”
“你是說……”
寧千陌點了點頭,沒等寧決羅說出來,他又道:“孩兒就是那個意思,皇宮本就是個人吃人地方,孩兒舍不得妹妹以後麵對那樣的生活,所以孩兒在想,既然有人想要那個位置,那咱們就送出去。”
寧決羅沉默半響,然後才搖了搖頭,見狀,寧千陌頓時皺起眉頭:“父親,您是舍不得那個位置?”
以為寧決羅舍不得那個位置所帶來的榮華富貴與權利,寧千陌心裏有些生氣。
知道他在想什麽,寧決羅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父親是這種人嗎?我的意思是就算我們想讓出去,但你以為皇上能同意?隻要皇上不同意說什麽都是假的,所以現在的問題不在你我,也不在顏兒,而是在於皇上的態度。”
聞言,寧千陌不免抱怨道:“這皇上也真是的,真不知道他是疼愛顏兒還是想害顏兒,難道他就沒有想過這其中的厲害嗎?”
“行了,這事我們走一步算一步,而且我們也得問問顏兒的意思,還有,我們當下該做的就是弄清楚你皇後姨娘的想法。”
“如果顏兒的事真與她有關,父親,您準備怎麽做?”
寧千陌有些憂心,畢竟皇後可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他們說報仇就能報仇的對象,所以如果可以,寧千陌希望寧紫顏隻是弄錯了。
寧決羅銳利的目光輕閃:“放心吧,若真是她,不需要我們出手也會有人收拾她。”
“您是指皇上?”
“皇上隻是其一,還有一個人,他也能將皇後覆滅。”
“誰?”
寧千陌好奇也訝異了,心想著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比皇後厲害的人?
要知道,皇後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為皇後,除了皇帝,哪裏還有人敢在皇後的頭上動土。
“衛膺!”寧決羅淡淡的丟出兩個字。
“衛膺?”
寧千陌愣住了:“不是吧?他一個世子何德何能?而且他還是您麾下的少將,您在開玩笑嗎?”
一個少將,他雖是世子,但若說他能鬥得過皇後,寧千陌是打死都不信。
寧決羅神秘的笑了笑:“你可別小看他,他這個世子可不是普通的世子,以後你就知道了,反正隻要有衛膺站在顏兒這邊,就算皇後也翻不起什麽巨浪。”
“但我們也不確定衛膺就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寧千陌提出己見,他雖然不知道衛膺何德何能,但問題是衛膺會為了寧紫顏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嗎?
衛膺名義上雖然認了寧紫顏這個女兒,可是若真是皇後,那麽衛膺的決定將關乎到衛王府的生死,為了衛王府,那麽衛膺很有可能會袖手旁觀。
“不,他一定會站在顏兒這邊。”寧決羅堅定的說道。
“為何?”
“就因為他今日特地把顏兒送回來,而且這陣勢不是最好的證明嗎?他這是在告訴世人,顏兒是他的掌心寶,誰都碰不得。”
聞言,寧千陌也想到了衛膺的反常,的確,今日送寧紫顏回府的時候,衛膺的陣勢的確過大了,又是敲鑼又打鼓,好像怕別人不知道寧紫顏是他送回來的似的。
想到此,寧千陌笑道:“看來衛膺兄對顏兒這個女兒還是很滿意的。”
噗~
寧決羅剛進嘴的茶噴了:“不是,你剛剛說什麽?”
“衛膺兄對顏兒很滿意啊!”
寧千陌重複了一遍,但看著寧決羅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似乎想到什麽,所以他又道:“父親,衛膺兄已經認下顏兒當女兒,所以顏兒現在不隻是寧府的小主,她也是衛王府的小主子。”
“……”
寧決羅無語了,因為他實在沒有想到寧紫顏與衛膺還是這種關係,也難怪衛膺會以這樣的方式將寧紫顏送回來。
與此同時,姚氏的沉月軒裏。
寧青雪坐在姚氏的身旁,小臉皺成了包子:“母親,這事到底該怎麽辦啊?您不是說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現在寧紫顏都回來了,太子妃的位置我還能坐上去嗎?”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姚氏也是心煩不已,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結果臨門一腳被寧紫顏破壞了。
而且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寧紫顏會不會把事情捅出去,真要說了,不管寧決羅與寧千陌相不相信,以後她們母女在寧府肯定寸步難行。
“那您有什麽辦法?”寧青雪嘟著小嘴問道。
“辦法倒是有一個,隻是……”說到此,姚氏目光閃爍,似乎有些遲疑。
“到底是什麽辦法?您倒是說啊!”寧青雪著急的問道。
姚氏看著寧青雪,片刻才道:“雪兒,你與娘說,如果讓你選擇,你父親安危與太子妃之位,這兩者之間,你當如何抉擇?”
“我,我不知道。”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太子妃之位,這些對寧青雪而言都很重要,所以寧青雪自然不知道如何選擇。
看寧青雪對兩邊都難以抉擇,姚氏也不再問她,隻是在心裏,她已經替寧青雪做了選擇。
姚氏淡淡的笑道:“好了,母親隻是隨口問問,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放心吧,該是你的跑不了,你且安心,一切有母親在呢!母親會替你處理好的。”
……
“什麽?寧紫顏回到寧府了?”
聽到寧紫顏高調回府的消息,夏侯羨微微眯起雙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難辨的光芒:“看來她已經決定正麵反擊,她這麽做倒是讓背後之人變得被動,算是聰明之舉,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要麵對的將是更大更多的危機。”
夏侯羨說著聲音微頓,然後又道:“若是隱匿暗處,知道她還活著的人甚少,她的安全自然也更有保障,但可惜她跳出來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還活著,那些想要上位的人自然也會變得更瘋狂。”
“殿下所言極是!”姑蒙點了點頭,說著又道:“這水如此渾濁,那您還想渾水摸魚嗎?”
夏侯羨懶懶的挑了挑眉,嘴角勾勒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有魚,水是否渾濁有關係嗎?隻要最後把魚捉在手裏就行了,這才是重點。”
“您說的是!隻是魚還活著的消息恐怕已經傳到宮裏了,這魚恐怕不太好捉啊!”姑蒙歎氣道。
聞言,夏侯羨沉默了。
若是寧紫顏未死的消息皇帝不知道,那麽他倒是有機會把寧紫顏牢牢的捉在手裏,可是如今皇帝已知情,那麽想必皇帝會讓太子與寧紫顏盡快完婚,那麽他的計劃恐怕會落空。
果然,就在夏侯羨那麽想的時候,皇宮裏傳來興奮的聲音。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原來顏兒還沒死啊!死的隻是其他人,快,快讓顏兒進宮,朕要親眼看看她。”
“皇上,顏兒剛回來,而且翁河村發生那麽大的事,您總得讓她緩緩,您這麽急著讓她入宮,那她豈不是人累心也累?”
皇後從旁勸說,皇帝一聽倒是認同:“說得對,顏兒經曆如此大事,心裏肯定很是不安,那就再等兩吧,等她平靜了再宣進宮,不過顏兒與太子的婚事得捉緊了,也算是給顏兒衝衝喜,去去黴氣。”
“過兩天就是萬壽節了(皇帝的生日),您可以趁此機會向文武百官宣布顏兒與太子的婚事,正好雙喜臨門。”皇後笑應一聲,似乎並沒有意見,但唯有那鳳眸中閃過一抹難辨的冷意。
皇帝點著頭,笑說道:“這個主意不錯,朕正有此意。”
……
皇帝以為寧紫顏還在害怕憂傷,可是此時,寧紫顏正像隻歡快的小鳥在街上悠轉著。
“杳然,這個怎麽樣?好看嗎?還有這個,這叫什麽花啊?我第一次見呢!”寧紫顏從街頭逛到街尾,一路上問題無數,而杳然也一路隨著她,偶爾回答一兩句,但更多的是替她付錢。
至後身後跟隨的丫鬟如奴才,他們手裏早就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物件,而這些都是寧紫顏買下的。
“小主子,已經午時了,要不我們到前麵歇歇腳?”杳然麵無表情,但其實也是服了寧紫顏。
這一整個上午除了買買買還是買買買,如此瘋狂的購物能耐,反正杳然是學不來。
寧紫顏著實也是累了,所以張望了幾眼,然後指著前方說道:“那就去春藝樓吧!聽說那裏的茶是全城最好的。”
杳然點了點頭,並沒有反駁,她隻是吩咐身後的丫鬟奴才先行回府,然後便與寧紫顏走進春藝樓。
寧紫顏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著空氣裏的清香:“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當時隻道是尋常……”
杳然雙眼一亮,好一個當時隻道是尋常,此詩之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杳然心中佩服寧紫顏才華橫溢,但她哪知道此首語出清代才子納蘭性德的《浣溪沙》,根本就不是寧紫顏原創。
片刻,在小二的帶領下,她們來到二樓一個茶位上。
“小主子,春藝樓的生意一直不錯,我們來得有些晚了,所以沒有廂房了,您就在此將就一下吧!”杳然歉意的道。
寧紫顏擺了擺手:“沒關係,廂房悶得很,在外頭也可以看看熱鬧。”
熱鬧?
聽到此話,杳然頓時無語,心中暗道:孩子果然就是孩子,吃飯的時候還想著看熱鬧的恐怕就隻有寧紫顏了。
不過對於寧紫顏的話杳然也沒有表示什麽,她隻是讓小二準備一些小菜,但就在小二要離開的時候,寧紫顏卻道:“再來二兩枇杷酒。”
“咳咳!”
杳然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小主子,你要喝酒?可是您……”
“別說我年紀還小,不該喝酒。”寧紫顏打斷她的話:“這兩有些風寒,喉痛有些癢,想必是想寒咳了,酒可驅風,枇杷有止咳的作用,小喝有好處,不論大人與孩子。”
聞言,杳然有些緊張的道:“您身子不適怎麽不與我們說,萬一嚴重了可怎麽辦?要不一會杳然給您請個大夫。”
寧紫顏現在可是衛膺手心裏的寶。
在跟寧紫顏回寧府之前衛膺就說過,她可以死,但就算死也得保證寧紫顏的安全。
所以那時候杳然就知道寧紫顏在衛膺心中的份量,要是衛膺知道她沒有照顧好寧紫顏,那她的腦袋就可以摘下來了。
“緊張什麽?”
寧紫顏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我能救你家尊世,自然也能醫治自己,而且現在情況隻是風寒的前兆,喝些枇杷酒明日就好。”
“你不是隻會用毒解毒嗎?”
這事杳然在離開衛王府前也聽說了,所以也是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寧紫顏對衛膺有恩。
寧紫顏微微一笑:“我要是連藥理都弄不清楚,我還談何解毒?用毒,解毒,聽起來很簡單,但其實很複雜,把它看得輕微的人往往會把自己作死。”
有那麽難嗎?
杳然雖然沒有說話,但她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的心思。
見狀,寧紫顏又是微微一笑:“比起學醫,習毒其實更難,學醫隻要查清病因,舍理使用藥物就好,可是毒這東西卻太複雜了,首先要學的就是藥物與藥物之間的演變,還要懂得如何去控製,調和,排除,如果隻會用不會化解,那就不是擅長用毒,而是隻會用毒,擅長用毒之人必會解毒,如果連毒都不會解,那還談什麽擅長呢?”
杳然點了點頭:“聽起來好像是挺複雜的。”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很複雜,特別是混合的毒物,兩種或者是三種不同的毒混在一起又會形成一種新型的毒藥,而新型的毒藥化解起來又不一樣,所以比起學醫,擅長用毒的人其實更理解藥物的作用,也更懂得如何使用藥物讓它發揮最大的作用。”
聞言,杳然算是聽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說,比起一般的大夫,你的醫術更厲害?”
寧紫顏聳了聳肩,並沒有否認:“我藥理學不差,這種小毛病自然能處理,所以就不用請什麽大夫也不用告訴便宜爹與我父親兄長了,省得他們擔心,而且還是白擔心。”
杳然看了寧紫顏一眼,知道寧紫顏是認真的,杳然也隻好應了聲:“善!”
當——
就在她們聊得愉快的時候,不遠處傳來杯子破碎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
“你這個賤人給臉不要臉是吧?我們彪爺讓你過去喝一杯那是給你臉了,你竟然敬酒不喝喝罰酒,找死嗎?”
“你們放開我,我不認識什麽彪爺,憑什麽讓我陪他喝酒。”
女子身穿一襲粉色的衣袍,粉黛如玉,柳葉彎眉,渾然間就像一幅美麗的畫,絕色傾城,如此佳人,也難怪招來登徒浪子。
女子眼裏有著惶恐,看來惹人憐惜,隻是聽聞是彪爺看上的人,那些準備英雄救美的男子悄然遠離了。
要知道,彪爺是涼城裏的混子,聽說背後有靠上,姐姐是宮裏的貴人,所以在涼城混得很開,也沒人敢不給他麵子。
這不,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的事也隻有彪爺幹得出來。
“我告訴你,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不,我不要去,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誰也不敢來救……”
砰~
那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屁股就挨了一腳。
“混蛋,哪個混蛋敢管彪爺的事?給我站出來。”那人從桌底下鑽出來,灰頭土臉的。
寧紫顏小手叉腰,小腿擱在杌子上,得瑟的抖啊抖:“踢你的是姑奶奶我,怎麽著,你是想打我還是想殺我啊?”
“混賬,你這死丫頭,你這是在找……”
那人找死的死字還沒有說出口,一把軟劍已經架到他的脖子上,那人頓時沒了聲音,整個人都焉了。
“姑,姑娘,有話好說,先,先把劍拿開,這是會要人命的。”
“哼,欺軟怕硬的家夥,去告訴你家彪爺,我叫寧紫顏,有本事叫他來寧府找我,我倒要看看你們家這位彪爺有多彪悍,竟敢強搶民女。”
說罷,寧紫顏又是一腳踢,又把那人踹回桌底下去了。
“寧紫顏?”
“她就是那個把涼城鬧得天翻地覆的寧紫顏?”
“聽說寧府小主已經回府了,看來是真的,隻是她看來也沒有十三歲啊!”
“這是年齡的問題嗎?隻要她叫寧紫顏,整個涼城都沒有人敢動她,看來彪爺是惹上硬茬了。”
“那也是他活該,平日作惡,總得有人來收拾他。”一些平日沒少被欺負的人說道。
“說得是,像他那種大惡人,就是欠收拾。”
……
春藝樓裏,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而那被寧紫顏踢進桌底的男子更是直接裝死。
畢竟不是一個等級的,這時候爬出來那不是找死嗎?
所以他不敢動。
那粉衣姑娘感激的說道:“寧小主,真是太謝謝您了,若不是您,我恐怕……總之謝謝您。”
“行了,你也別您啊您的,聽著怪別扭,我叫寧紫顏,你叫我紫顏或者是顏兒都可以。”寧紫顏說道。
聞言,那粉衣女子很有好感的笑道:“小女子琴昕,姓袁,相府之女,芳齡二八,正好比妹妹虛長幾歲,既然妹妹不喜歡那些繁瑣的稱呼,那以後琴昕就喚你一聲顏兒妹妹可好?”
“相府?看來姐姐身份不低啊!”寧紫顏有些訝異,雖然看袁琴昕的穿著,寧紫顏早就料到是個富貴人家,不過相府之女,那地位就有點高了。
“這些都是虛名,有能耐的是我父親,而不是我。”說到這,袁琴昕有些歎氣。
見狀,寧紫顏有些疑惑的看著她:“怎麽了?有這樣一個偉大的父親你好像不還不高興?”
“也沒有不高興,隻是我雖為嫡出,可是對於父親而言,我其實還不如庶妹琳思呢!琳思自幼情棋書畫樣樣精通,而我什麽都比不過她,所以在父親的眼裏,我可能也隻是相累贅吧!”
寧紫顏沒有說完,隻是靜靜的傾聽著。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袁琴昕有袁琴昕的煩惱,而她又何嚐沒有?
兩人同坐一桌,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然而越是了解,寧紫顏就越是覺得袁琴昕這女子的脾性不錯,那些官家姑娘身上的壞毛病她身上都沒有,不驕縱,不囂張,善良,正值。
對於這樣的女子,寧紫顏不稍片刻就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姐姐了。
“琴昕姐姐放心,不就是情棋書畫嗎?你要是想學,我保證把你調教成獨一無二的存在,你妹妹騎著馬都趕不上你。”
“行了,你也別尋姐姐開心了,我妹妹可是涼城第一才女,誰人能比得上她,不過與顏兒妹妹聊過之後心情好多了。”袁琴昕溫柔的笑道。
寧紫顏笑了笑,並沒有再說什麽。
她知道袁琴昕不相信,不過她會讓她相信的,而且袁琴昕人好,她也願意幫她。
此時,寧紫顏認為,她與袁琴昕能成為很要好的姐妹,然而她卻不知道,今日的相識相惜,他日,她們卻因為一個男人反目成仇。
兩人依依不舍的告別後,寧紫顏便回到寧府,然而剛進門,一個奴才便急匆匆的迎了上來。
“小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將軍午飯後不知為何突然昏迷不醒了。”
“什麽?”
寧紫顏一驚,趕緊往正院跑去。
當她來到正院的時候,寧千陌已經站在裏頭,見她到來,寧千陌說道:“顏兒,你回來了,你別擔心,父親可能是操勞過度,休息一會就好。”
“大夫呢?大夫是怎麽說的?”寧紫顏問道。
“大夫,他說……”
寧千陌欲言又止,寧紫顏立即瞪著他說道:“都什麽時候,你還在這猶猶豫豫的,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倒是說句話啊!”
“大夫說,父親可能是這陣子太累了,所以引起腦卒病。”
“腦卒?”
那不就是中風嗎?
寧紫顏沉著臉,心中愧疚:“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父親這陣子也不會心力憔悴,而我的回來,他是大悲大喜,所以才會邪病入體。”
聞言,寧千陌一聲歎氣:“我就知道你會這麽想,所以才不想告訴你,但是顏兒,這不是你的錯,而是那個對你下手的人錯,如果不是他,父親也不會如此,所以你也別太自責了。”
“我……”
“哼,千陌,你也別替她說話了,她自己也清楚得很,這事就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主上會變成這樣嗎?”就在此時,一直在旁邊站著的姚氏發難了。
她冷冷的瞪著寧紫顏,目光如刃,寒冷無比。
“就是,都是她的錯,我看她就是個掃把星,因為她,翁河村死了一百多人,剛回來就把父親害成這樣,寧紫顏,你就不該待在寧府,你也沒有資格留在寧府,你給我滾出去,我們寧府不歡迎你這樣的倒黴鬼。”寧青雪也憤怒的說道。
寧紫顏雙手緊握,不聲不吭的任她們責罵著,似乎也隻有這樣,她心裏才好過一些。
“你們夠了,父親變成這樣誰都不想,你們把過錯都推到顏兒身上有用嗎?還有,父親若是知道你們如此待她,你們以為父親會高興嗎?”寧千陌說道。
聞言,寧青雪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而姚氏也隻是看了寧紫顏一眼,便直接走了出去。
屋裏,寧紫顏輕咬著唇,眼淚撲騰撲騰的往下掉:“哥哥,我是不是真的是個掃把星?為什麽每個疼愛我之人都為遭受傷害?翁河村的村民是如此,奶娘也是如此,如今父親也是如此,我……”
“別胡說。”寧千陌打斷她的話:“顏兒,哥哥不信什麽命,命運也隻會掌握在自己的手裏,還有,父親的事我覺得有蹊蹺。”
“蹊蹺?”
寧紫顏一愣,眼淚也忘了掉了:“那你剛剛為何……對了,是因為姚氏她們在這裏,所以你才沒有說是嗎?”
“防人之心不可無,姚姨娘雖然對我們都挺好的,隻是父親出事的時候正好與姚姨娘在一起,而且聽下邊的奴才說今日父親本要出門,結果被姚姨娘攔下來了,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在父親的袖口裏發現這個。”
寧千陌打開絹巾,看著裏頭包裹的東西,寧紫顏很是疑惑:“一塊肉?父親袖口裏怎麽會有這東西?”
“你也覺得奇怪吧?父親為人向來愛幹淨,所以這種情況絕對不會發現,除了父親是為了提醒我們什麽。”
寧紫顏微微眯著眼:“他是在提醒我們是這肉害了他,想必這塊肉是父親在倒下之前留給我們的線索。”
想到此,寧紫顏臉上的神色更是冰冷了,她本以為是自己害了寧決羅,但不想,原來是有心人所為。
寧千陌摸著她的小腦:“所以你也別忙著自責了,這事恐怕與你關係不大,就算有,那也是因為父親擋在你的麵前了,不除去父親就不能除去你。”
“哥哥,要不你回虎門關吧!”寧紫顏心中擔憂,這次是寧決羅,那麽下一次就有可能是寧千陌,因為他們都是護在自己跟前的人。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寧千陌寵溺的笑道:“傻丫頭,哥哥不會有事的,隻要有哥哥在,誰也別想傷害你。”
“哥哥……”
“好了,別說了,此事哥哥是不會改變主意的,哥哥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更不會放著父親不聞不問。”
聞言,寧紫顏也隻能點了點頭:“哥哥,你把那塊肉給我,我要研究一下裏麵到底有什麽。”
“你還會這些?”寧千陌有些疑惑,但還是把手裏包裹的肉塊遞給寧紫顏。
寧紫顏先是聞了下,然後用小指沾了些肉汁,用舌頭淺嚐了一下。
見狀,寧千陌頓時大驚:“顏兒……”
“沒事,量少不足以讓我昏迷,不過……”寧紫顏微微眯著眼,犀利的瞳眸驀然淩厲:“哥哥說得沒錯,父親的事果然有蹊蹺,這肉塊含有一些能讓人體大腦受刺激的東西,而這東西是廚房的廚子做出來的,咱們寧府恐怕不太幹淨啊!”
“該死了,我立即殺了他們。”
寧千陌怒目橫眉,氣衝衝的就要往外跑去,要不是寧紫顏拉著,他恐怕已經跑去殺人了。
“大哥且慢,你這麽做隻會打草驚蛇,我們要這麽做……”
寧紫顏在寧千陌耳旁一陣嘀咕,聽完之後,寧千陌不得不豎起母指:“我家顏兒果然厲害,好,哥哥就依你之意。”
第二天,寧千陌就把廚房的廚子都招了過來,並且說道:“以前父親最喜歡燜五花肉了,隻是沒想到昨日還沒吃上就病倒了,對了,昨天的飯菜是誰做的?再做一份吧,就當是我替父親吃了。”
聞言,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出來:“少爺,是阿牛做的。”
“哦,原來是你做的,那你今天再做一份相同的吧!”
“善!”
吩咐之後,寧千陌就讓人離開,而那阿牛離開寧千陌的視線後並沒有立即前往廚房,而是去了一趟沉月軒。
見了姚氏,阿牛有些著急的道:“夫人,少爺今日召見奴才,說是讓奴才做一份與昨日主上吃的飯菜,您看少爺是不是發現什麽了,他這是在試探奴才嗎?”
姚氏微眯著眼:“除此之外,他還說什麽了?”
“他說主上喜歡吃燜王花肉,想要替主上吃。”
聞言,姚氏鬆了一口氣:“他不是懷疑你,他隻是個大孝子,想必是見主上昨日沒吃上,心疼主上罷了,不過……”
“既然他有那樣的孝心,我們為何不成全他?”姚氏冷冷的勾起唇角,話中意有所指,而向來聽命說姚氏的阿牛也頓時明白姚氏的意思了。
不稍片刻,阿牛回到廚房,可是他卻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寧千陌與寧紫顏的算計中。
半刻之後,一桌與昨日一模一樣的飯菜端到寧千陌的麵前,但寧千陌卻沒有立即下筷,而是對阿牛說道:“阿牛,你到寧府多少年了?”
“回少爺,八年了。”
“嗯,時日不短了,那這八年裏,我們寧府對你如何?”
“少爺,阿牛自幼就是個孤兒,能在寧府當奴才是阿牛的福氣,寧府也對阿牛很好。”
“是嗎?既然我們寧府也沒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那你為何要毒害我父親?”說到最後,寧千陌驀然大怒,一掌就拍碎身旁的案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