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在最後一次手術中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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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安幼抬頭望向他。
洛枳笑著搖了搖頭,“隻要你願意跟他坐下好好聊聊,就會明白的。”
洛枳說完這句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安幼身邊。
“別著急,之前說的,是我的想法。”
“你和他之間有誤會,裴瑾多少跟我說過一些。”
洛枳表情很認真的看著她,一個浸潤商場多年的老狐狸,眼神看起來竟無比真誠。
洛枳衝她笑了笑。
安幼抬眼看見他眼下淡淡的青色,點了點頭,“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華信的總部大廈,出門,司機已經等候多時。
安幼坐在後座,裴瑾替她關好門,從另一側上來,坐在了她旁邊,低聲吩咐司機,“去景夏莊園。”
車子啟動,安幼垂著頭盯著指尖發呆,裴瑾側過頭看了她一眼,輕聲問,“工作累不累,餓嗎?”
安幼搖了搖頭,“還好。”
裴瑾點頭“嗯”了一聲,便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期間他的手機不停的在響,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裴瑾將她帶進包廂就扭頭出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拿著手機進來,緊鎖的眉頭在看見安幼的時候微微舒展開了。
拉開凳子坐在對麵,他揚了揚唇角,“不好意思,公司有點事。”
對於他這種忙碌到沒什麽個人時間的狀態,安幼一點也不陌生。
但凡做生意的人都是這樣,別說裴瑾一個大公司的總裁,就連房產部的一個銷售,化妝品專櫃的一個櫃姐。
工作之餘也是得不了閑的。
安幼衝他笑了一下,沒說什麽,隻是把麵前的蜂蜜水往他跟前推了推,“喝點兒吧。”
裴瑾聽話了接過仰頭喝了兩口,放下杯子後,他便開門見山的問。
“你之所以拒絕我,是因為這個未婚夫嗎?”
安幼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緊張的攥在一起,沒看他,盯著桌子上的餐盤,輕飄飄的回答了一句,“是。”
裴瑾點了點頭,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他是誰?”
安幼呼吸窒了一秒,而後有些慌亂的搖了搖頭,又強作鎮定的說,“你別問了,我不想聊這個。”
“好,不問。”裴瑾點頭應了,沒說話,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說出的話卻讓安幼猛的抬起了頭,一臉震驚的望著他。
“是因為虞臣的原因,對嗎?”
“你派人去查了。”安幼在短暫的震驚後恢複了平靜,語氣篤定的說。
“是查了,我知道這樣不對。”裴瑾沒有否認,隻是望著她的眼神裏有濃重的化不開的情緒氤氳著。
他輕笑了一聲,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苦澀。
“安幼,你不要我,也得讓我找到一個死心的理由不是嗎?”
安幼逃避般的垂著頭,聲音悶的幾乎聽不清。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應該清楚,我一直躲你的理由了吧。”
說完這句,她抬起頭,眼眶發紅看著裴瑾。
“他因為我死了,裴瑾,我心裏這道坎兒,永遠都邁不過去了。”
說著,她從口袋裏摸出虞臣遞給她的那枚戒指,輕輕放在了平滑的桌麵上。
裴瑾垂下眼,看著那枚銀色的指環。
安幼放在膝頭的手悄悄攥緊裙擺,力氣大的讓那平滑的麵料都被勒出幾道雜亂的印記。
她一雙眼也盯著戒指,眼睛睜得很大,努力抑製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表情有些悲哀的問坐在對麵的人,“你告訴我,要怎麽做,才能讓我從今往後,能過得哪怕輕鬆一點點?”
裴瑾抬手把那枚戒指從小盒子裏取出來,在指尖轉了一圈,又輕輕放回桌麵上。
他抬頭看著安幼,表情是說不出的認真。
“如果我告訴你真相,你是會輕鬆一些,還是會更加難過?”
安幼愣住了,仰起頭看著他。
裴瑾盯著桌上的戒指看了足足有兩分鍾,才終於下定決心開口。
“安幼,如果我告訴你,虞臣的死,與你無關,你會選擇相信我嗎?”
安幼愣了兩秒,等想明白他在說什麽後,毫不遲疑的搖頭,“不可能,你在安慰我。”
“是真的。”
裴瑾將那枚戒指輕輕推回安幼麵前,語氣平靜的告訴她。
“案件的公審開庭是在去年的8月1日,而虞臣的死亡時間,延後了足足有一個多月,這是有問題的。”
安幼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她問,“有什麽問題?”
“我去過負責辦案的公安局,也去過虞臣最後去世時住的那家醫院,看了筆錄、傷情鑒定報告和醫院的就診記錄。”
裴瑾說話的語氣很肯定。
“虞臣是腹部被銳器刺傷,當時的情況,是很危急,但在被送往醫院急救室裏搶救過來以後,他的病情是好轉的。”
“我谘詢了專家,他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在入院治療近一個月後,突然轉危的。”
安幼呆呆的望著他,“你谘詢的什麽專家?權威嗎?”
說完這句,她對上裴瑾的眼神,後知後覺的明白自己問了一個可笑的問題。
這種事情,裴瑾不可能隨便拉一個醫生去問的。
沒有足夠的資曆和診療經驗,也不會有醫生敢輕易就跟人下這樣結論。
“可他確實是傷情突然加重後去世了。”安幼抬頭望著對麵的人,表情有些痛苦。
“虞家破產了,他父親入獄,母親逃到了國外,那段時間,是我在醫院裏照顧他。”
“我知道。”裴瑾深深了看了她一眼,“我接下來說的事情你可能聽後很難接受,畢竟就像你說的,虞臣生命最後的一段時間裏,陪在他身邊的人隻有你,你可能會因此覺得,你就是一切事實的唯一的見證者和親曆者。”
“可是安幼。”裴瑾望著她,輕聲說,“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把你當成救命稻草一樣牢牢抓著的人,也未必就不會欺騙你。”
他深吸一口氣,而後道,“虞臣的死,是他承受不住階層落差和生活壓力後的自主選擇,這與你無關。”
“說的簡單點,虞臣之所以會死,是因為肺栓塞。”
“他的主治醫師,將致死劑量的空氣,推進了他的血管裏。”
安幼恍惚間都不知道自己聽見的是什麽,隻是張了幾次口,才艱難的出聲。
“你的意思是……”
“他的主治醫師,殺了他?”
“不。”裴瑾搖頭,抬眼看著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像一柄巨錘,狠狠的敲在安幼的心上。
“是虞臣,讓他的主治醫師,在最後一次手術中殺了他。”
裴瑾朝她大步走過去,在距離安幼不足一米的位置停下了,壓低聲音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行嗎?”
安幼站著沒動,看了他好久,才輕聲說,“我有未婚夫了。”
“嗯。”裴瑾的反應遠比她想象的平靜。
安幼隻得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衝他微微頷首,而後轉身推門出了辦公室。
走到外廳的時候,裴瑾正靠在陽台的窗邊。
指縫裏夾了根香煙,沒點燃,隻是把玩了兩圈。
在看見她出來後,直起身子,把煙放進了陽台的透明煙灰缸裏。
安幼停下腳步,看著他沒說話。
說完,他回到座位上坐在,向著門口的方向,朝安幼客氣的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躲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安小姐,有些時候,你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
他沒再靠近,而是站在原地,固執的把剛才的話又原封不動的重複了一遍。
“坐下來談談,好嗎?”
安幼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洛枳搖了搖頭,“我這個侄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性格強得很,認定的事,即便是你,說了也沒有用。”
安幼抬頭看著他,他便繼續說道,“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裴瑾否決了。”
“所以,洛總認為他拒絕是因為我,所以想讓我去跟他談?”
安幼聽不明白了,“那您的意思是?”
“別想多,我隻是單純的希望,姐姐留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肉,能活得輕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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