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的另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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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呼了一口氣,桑驚鴻看了看桌子上的水粉盒。

    這個攝政王不簡單,他的身上還有許多疑點,任桑驚鴻怎麽看也看不透,這種無力感讓她憋得難受,看來自己還得在他麵前保留點實力,不然可能會吃大虧,不過今天有一點倒是挺讓自己意外的,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能做到這麽細心,為了不讓邵峰為難,托自己去救那些百姓,就算邵峰知道了,也不好說什麽,也能解脫內心的掙紮了。

    等到攝政王一行人走後,找了自家公主半天的小茯破門而入。

    “公主,你沒事吧?他可有傷著你?可有……輕薄你。”

    最後幾個字小茯說的極輕,害怕傷到自家公主的心,她有點不敢看桑驚鴻的眼睛。

    桑驚鴻搖了搖頭,伸手將一旁放著的水粉盒捧起,隨後站起了身,向門外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小茯的錯覺,她好像看見桑驚鴻衣裙下攥著水粉盒的手越縮越緊。

    與邵峰和邵福父子倆告別後,桑驚鴻一行人也回了客棧,一路上,原本躺在大街上患病不起的人明顯減少,行人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一個個都有了精神頭,原本封閉的店鋪稀稀落落也開了門。

    小茯看著外麵的景象,轉頭對桑驚鴻笑道:

    “公主的醫術果然高明,昨天還起不來身子的那些人現在都能在街上賣東西了,街道終於有了該有的熱鬧樣子。”

    一旁的桑驚鴻隻是看著手中的水粉盒不語。

    “公主?公主?”

    小茯在她麵前揮了揮手,桑驚鴻才回了神。

    “啊,怎麽了,小茯?”

    小茯圓悠悠的眼睛滿含疑惑之情。

    “公主,你這一路都盯著這個盒子看,這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水粉盒嗎,有什麽好看的,莫非……你還喜歡上那個攝政王不成……”

    桑驚鴻輕輕放下水粉盒,揉了揉小茯的頭,寵溺的說道:

    “我的小茯這是吃醋了?放心吧,這個斐國的攝政王太過危險,我還不能輕信他,自然,對他也沒有好感。”

    桑驚鴻沒看到的是,在她說對攝政王沒有意思的時候,小茯原本暗淡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在小茯心中,斐予舟是個危險人物,她可不想自己公主嫁給那麽可怕的一個人。

    等回到客棧後,桑驚鴻梳洗了一遍,便遣散了眾人。

    她看著手中的的水粉盒,眸中晦暗不明,她輕輕扭動上麵的紅色瑪瑙。

    “啪嗒。”

    水粉盒的蓋子上陡然出現了一層空隙,輕輕將那一層花紋鑲嵌的殼掀開,裏麵露出了一個紙條。

    桑驚鴻皺了皺眉,將紙條慢慢打開,上麵方方正正的寫著兩個大字:故生。

    桑驚鴻瞪大了眼睛,震驚之情顯露於色。看著宣紙上熟悉的字體,她的心仿佛被什麽勒住一般,讓她呼吸一窒,怎麽可能,這是自己已經死去的師兄的字體,怎麽可能會出現在自己的水粉盒裏,這個水粉盒除了自己,就隻有那個攝政王拿過,可她仔細的看了他的臉,明明不是自己的師兄,雖然一開始看見玄色馬車上的紅色流蘇,她還有點驚訝,但現在讓她對這個攝政王的動機更加懷疑。

    “他怎麽可能是我的師兄,紅殊閣的消息不會錯,那是母後的摯友赴酒所創的天下第一閣,既作暗殺生意,又做消息販賣,她記得是赴酒親口告訴他師兄死在了刺殺攝政王的那一夜,可是如果不是師兄,這字體是怎麽回事,那個代表紅殊閣的流蘇又是怎麽回事?”

    一件件事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拿出被褥下藏的暗行衣,利落的穿上,隨手束起長發,戴上黑色的麵具,麵具上用金子鑲嵌著一朵盛開的彼岸花,顯得十分詭異。

    將小紙條收進隨身的錦囊中,桑驚鴻輕輕推開門窗,一躍而下,向著芙蓉樓的方向輕功趕去。

    “噔噔。”

    桑驚鴻輕敲門窗。

    “誰?”

    裏麵傳來了一道女聲。

    “彼岸花開,其葉已敗。”

    屋內人聽到暗號後,頓時放鬆了警惕,邁步走到窗前,打開了窗。

    身著暗行服的桑驚鴻輕輕一躍,便踏進了房間,女子警惕的看了看窗外,見沒人跟來才緩緩關上了窗戶。

    桑驚鴻打量著房間,眼神時不時看向眼前一身粉衣的女子,在茶幾前緩緩坐下。

    “你就是紅殊閣安排在這裏的接頭人?”

    女子服了服身,低低說道:

    “正是奴家,奴家名喚芳露,不知彼岸姑娘是遇到了什麽事大半夜造訪?”

    是了,進了紅殊閣人們都要忘記自己的身份,還要戴上麵具,除了親近的人,紅殊閣內幾乎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麵貌和身份,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是正常。

    桑驚鴻將錦囊放在桌子上,對著眼前的女子說道:

    “把這個交給閣主,並給他帶一句話。”

    女子接過錦囊,沒有多看,隻是將茶具一個一個放到地麵上,然後將手放在桌子下。

    “哢嚓。”

    一個暗格從桌子上凸起,女子將錦囊輕輕放入暗格裏,又是“哢嚓”一聲,暗格緩緩落下。

    桑驚鴻對著芳露露出讚許的眼光。

    “你跟閣主說‘眼前所見人,恰似故人歸’便可,我不宜久留,就先走了。”

    女子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已經明白。

    桑驚鴻也點了點頭,便推開窗戶,飛身離去。

    一路上桑驚鴻想著既讓解藥的效果發揮出來又能讓瀉藥的效果更上一層樓,身後卻傳來了飛鏢穿透空氣的聲音。

    桑驚鴻暗叫不好,自己光想著配藥的事了,竟然沒有發掘有人跟蹤自己。

    她腳尖點地,一個挺身躲過了那三個飛鏢。

    “嗖嗖嗖……”

    又是幾個飛鏢從背後飛來。

    桑驚鴻趕緊調整姿勢,側身躲過。

    那幾個飛鏢齊刷刷的打到她前麵的高牆上,因為兩人是在屋簷上,所以桑驚鴻不便於反擊,隻得借著高低不平的建築物到處藏身,以找到一個合適的點位對敵人進行偷襲 。

    “刷刷刷……”

    無數個飛鏢從後麵飛來,她身形有些恍惚,一個不留意,暗器劃破了她的手臂。

    “嗯!”

    她一聲悶哼,心裏痛罵自己的準備不周。

    因為用了太多內力來躲暗器,再加上胳膊處傷口不斷溢出鮮血,額頭早已出現些許汗珠,她四處觀察著建築,想要找一個隱蔽處。

    有了!桑驚鴻大喜,前方正好是一個高閣,如果跳上去躲在閣後的話,說不定能利用視野盲區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她腳尖運力,一個飛身上了高閣,那黑衣人見她上了高閣似乎有些猶豫,原本緊跟的腳步慢了下來。

    桑驚鴻躲在柱子後,手中的銀針在月光下發出森森的冷光。

    “噔噔噔……”

    腳步聲越來越近,桑驚鴻屏住呼吸,一個轉身將手中的銀針向麵前撒去,出乎她的意料,那人竟然穩穩的接住了。

    她正想趁對方沒反應過來接著反擊時,胳膊上傳來劇烈的疼痛。

    糟了,剛才那暗器有毒!

    那人見狀,一把扣住她的手,一個健步邁到了她的身後,將她的手扣在身後。

    “嘶……”

    手臂上的疼痛讓桑驚鴻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那人見狀竟然減輕了抓住桑驚鴻手腕的力度,這讓桑驚鴻有些詫異,隨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誰家的姑娘這麽閑,半夜三更不睡覺,穿個夜行衣跑帶男子的房間外偷聽?”

    斐予舟溫熱的吐息撲倒她的脖頸,侵襲著她的神經。

    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桑驚鴻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身體又緊繃起來。

    糟了!自己還穿著隱身衣,不能讓斐予舟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摸了摸自己臉龐上的麵具,鬆了一口氣。

    幸好麵具還在,不然被發現身份了,可就遭殃了。

    這時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那人追上來了!

    正當桑驚鴻不知該如何作時,斐予舟將她拉進房間裏,高大的身軀將她籠罩,他的一隻手環著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作禁聲姿態。

    桑驚鴻見狀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隻好縮在他的懷裏,淨量減少自己的呼吸聲。

    等到外麵的腳步聲漸漸離去,桑驚鴻看了看眼前一臉好奇模樣的男子,一把推開了他。

    斐予舟倒也不生氣,隻是打量著她的一身,仿佛能看出花來。

    桑驚鴻故意加粗了聲線,說話聲音有一些憨厚,問道:

    “你看什麽看?登徒子!”

    斐予舟不禁失笑,自己明明是救她,她還罵自己是登徒子,這女人好生奇怪。

    “說吧,你為什麽半夜被那黑衣人追捕,是偷了人家東西還是自己從買主那偷跑出來的?”

    桑驚鴻這才想到斐國確實有買賣奴人給雇主的風俗,但這種奴人跟普通的奴仆性質不一樣,他們來自於黑市,從小經過專業的訓練,隻要被買主買了就隨買主玩弄,但是一般去黑市買奴人的買主都十分殘暴,奴人橫死街頭的十分常見,所以有許多被買後的奴人不甘於認人玩弄,就會在去買主家的路上偷偷逃跑,但黑市為了保全買主的利益,會派武藝高強的黑衣人互送買主已經奴人回去。

    看樣子,斐予舟這是把她當奴人了?

    桑驚鴻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懷疑自己,不然自己今天肯定說不清楚。

    於是她將計就計,強行擠出幾滴眼淚說道:

    “回公子,二丫不想跟買主回去,於是便想著在他們休息的時候逃跑,誰知道被黑衣人發現,他一路追趕我至此,我沒辦法才借公子的休憩處一躲,打擾公子休憩,是二丫的不是。”

    斐予舟挑了挑眉,轉身躺在貴妃椅上,月光灑在他的臉龐上,襯得他的眼眸中多了幾分孤獨。

    “既如此,你且走吧,莫要再回來。”

    桑驚鴻沒想到他就這麽被哄過去了,站在原地好久才回過神來。

    正當她想抱拳回禮時,手臂處的傷口讓她停下了動作。

    斐予舟見她的狀態不對,又看見她護住的右手臂,像是明白了什麽,起身從櫃子裏翻出了一個瓷瓶,將瓶塞拔去後,他緩緩向桑驚鴻靠近。

    桑驚鴻以為他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手中的銀針作準備狀態。

    隻要他敢出手,自己就算拚上命也要廢了他。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人隻是將她捂住傷口的左手輕輕拿下,將自己的右臂慢慢抬起,隨後說道:

    “你忍著點,可能有些痛。”

    桑驚鴻從小就開始進行非人的訓練,上藥的疼痛她早已習慣,但看著眼前男子溫柔的模樣,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熟練的為她上了藥,包紮好傷口,將小瓷瓶放在她的手心,說道:

    “這是金瘡藥,你每天換兩次,記得注意點傷口,不然容易感染。”

    桑驚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溫柔的人是自己平時看見的那個斐予舟嗎?為什麽差距那麽大。

    見那人還是沒有動靜,男子問道:

    “怎麽?還有事?”

    桑驚鴻回過神來,趕忙搖了搖頭,回了一禮後,運起內力離去。

    斐予舟看著離去的儷影,眸裏竟是蒼涼。

    “都是過路人而已,不過一時交集,倒是與你一樣,隻記得他不記得我。”

    烏雲將明月遮住,斐予舟臉上的一絲柔情漸漸消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