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小海棠跟箐箐公主以及素娥她們全都出去了。
    素娥跟在秋霞的身邊，心裏還忐忑不安，渾身發抖。
    小海棠走在前頭，蘇丞相對著她拱手行禮，說：“福德郡主，箐箐公主。”
    箐箐公主也不知道腦子裏哪根筋不對勁，指著蘇丞相就說：“秦老賊，你尊卑不分，捧高踩低。”
    小海棠一臉詫異地看向箐箐公主，有些納悶，她娘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怎麽能生出這樣的極品？
    就是鄉村子裏，這樣沒腦子的人也是少找啊？
    她有些同情爺爺，怎麽就被這樣的女人給霍霍了呢？
    蘇丞相在朝中地位很高，可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一個公主指著鼻子罵，還是頭一遭。
    要說他犯了什麽錯，也倒是情有可原。
    可這莫名其妙的，他招誰惹誰了？
    不過，主子還是主子，臣子就是臣子。
    他依舊態度恭敬，不卑不亢，說：“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箐箐公主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巴結福德郡主，你是看福德郡主要跟陳國國君聯姻了，所以問安的時候先提她的名，把我這個公主給放在後頭。”
    蘇丞相和小海棠都一臉無語的看向箐箐公主，腦子有病吧？
    而且還病的不輕。
    這不是莫名其妙嗎？
    找茬也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啊，這算啥啊？
    不過，蘇丞相終究還是一隻老狐狸，他連忙跟箐箐公主道歉，說：“是臣不懂規矩，還請公主大人大量。”
    箐箐公主被這句大人大量給哄住了，這才鼻孔朝天的出去了。
    小海棠對著蘇丞相聳了聳肩，一臉的同情。
    蘇丞相也苦笑了一下，一大把年紀被喊老賊，心頭確實不爽。
    他側身在一旁等著小海棠她們過去，秋霞和素娥見到蘇丞相還是得按照規矩福身。
    蘇丞相並不需要回禮。
    秋霞她們跟上小海棠的腳步剛走了幾步，蘇丞相連忙說：“福德郡主，請留步。”
    小海棠頓住了腳步，一臉不解地看向蘇丞相。
    蘇丞相的眼睛卻定在素娥的身上。
    素娥跟秋霞連忙退到了小海棠的身後。
    蘇丞相像是中邪了一樣，一步一步地朝著素娥走了去。
    小海棠連忙伸出胳膊將兩人護在身後，義正詞嚴地問：“蘇大人，您這是幹什麽？
    要在王宮裏圖謀不軌嗎？”
    蘇丞相被她這話給嚇一跳，連忙將視線轉回到小海棠的身上。
    他下意識地問：“什麽圖謀不軌？”
    “你色眯眯地盯著我的小宮女幹什麽？有什麽意圖？”
    蘇丞相：“……”
    他什麽時候色眯眯的了？
    他指了指她身後的素娥，問：“她是你的宮女？”
    “對啊，蘇大人看上她了嗎？你這個為老不尊的，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了，素娥才多大？
    你還想老黃牛吃嫩草？還請大人自重。”
    素娥感動的快要哭了。
    禦書房裏，陳越聽到了外麵的對話，本來怒氣騰騰的，還沒想好要怎麽處理箐箐公主這個蠢貨，突然聽到小海棠怒懟蘇丞相，來了幾分八卦的興致。
    他連忙站起來，走到窗前，偷看外頭。
    聽小海棠怒懟蘇丞相老黃牛想吃嫩草，連忙把視線轉向那個小宮女。
    沒想到蘇丞相竟然是這樣的丞相。
    蘇丞相麵色頓時精彩極了，他說：“郡主誤會了。”
    他說完之後，就看向素娥，問：“你叫什麽名字？幾年多大？家住何方，家裏有什麽人？”
    “大人這是想要強娶了嗎？”小海棠憤怒地說道。
    “打聽人家姓名年齡家裏人，莫不是還想要上門提親？”
    素娥不知所措。
    “你娘可是叫雲憐？”蘇丞相又問道。
    素娥猛然抬頭看向他，問：“蘇大人怎麽知道的？”
    小海棠一聽這對話，有些不對勁。
    她好像真誤會什麽了。
    蘇丞相又問：“你今年十三歲，是不是？”
    “你怎麽知道？”素娥吃驚道。
    蘇丞相又問：“你娘呢？你娘在哪裏？”
    素娥說：“我娘已經去世了。”
    蘇丞相像是受到了什麽打擊一樣，踉蹌一步，又伸手扶自己的腦袋，口中喃喃道：“去世了？”
    陳越聽到蘇丞相說仙草的時候，腦海中似乎也有些印象。
    當年，蘇丞相有個相好的，當時還是軟香樓的頭牌，因為她身份的問題，蘇丞相的夫人說什麽都不肯讓她入府。
    後來他似乎把人給養在了外頭。
    不過，那女人叫什麽名字，他忘了。
    但是看蘇丞相失態的模樣，想必就是雲憐了。
    “你娘到底怎麽去世的？什麽時候的事？”
    素娥說：“六年前我娘病死了，我身無分文，賣身葬母。”
    “六年前，六年前……”蘇丞相捂著胸口的部位，淚流滿麵。
    小海棠驚呆了
    這位蘇丞相到底是愛那位叫做雲憐的女子，還是不愛她？
    愛她為何讓她做了外室？
    不愛她，如今又哭的稀裏嘩啦的？
    說到底，大概是愛而不得罷了。
    真的要朝朝暮暮，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又沒了新鮮感呢。
    她一點都不敢動。
    素娥看到蘇丞相這模樣，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什麽，她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蘇丞相終於繃不住了，說：“女兒啊，我是你爹啊。”
    素娥依舊一動不動。
    爹，對她來說太陌生了。
    從她出生就沒有過爹。
    不過，她的麵色有些蒼白，問：“我娘帶著我饑一頓飽一頓的到處要飯的時候我爹在哪裏？
    我娘被壞人欺負的時候，我爹在哪裏？
    我看著娘受了風寒沒有錢拿藥，眼睜睜地看著她死的時候爹在哪裏？
    我一個人守著娘冰冷的身體冬夜裏瑟瑟發抖的時候爹在哪裏？
    我賣身葬母的時候爹在哪裏？
    現在你輕描淡寫來一句你是我爹，你做到當爹應該做到的義務了嗎？”
    她的話句句都戳中人的淚點，就連小海棠鼻子也酸酸的。
    她生下來就沒有受過什麽苦，也沒有受過什麽委屈，但是不代表這個世界上沒有委屈。
    她想象一下素娥過的日子，心疼壞了。
    蘇丞相更加難受，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子紮在了他的心上一樣。
    這些話說起來很短，但是經受的苦楚豈是這三兩句能說得清的？
    六年前，她才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