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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頭覺得這個世界有點亂，看著那邊打發車夫回去的古玉，還有正在準備下水的江塵，蒼頭覺得自己這大半輩子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平日裏遠遠看上一眼就恨不得爹媽沒多生兩條腿的白蛟，現在就和小狗一樣溫順地趴在阿蠻的身邊。
    說好的龍族後裔呢？就你們這搖尾乞憐的德性？
    “看什麽呢？幫把手。”
    抱著一塊大石頭的沉戰從蒼頭身邊經過，很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
    蒼頭訕訕一笑，晃了晃空蕩蕩的袖子，“小哥，你看我……我現在是殘疾人啊，怎麽幫你？”
    沉戰嗤笑一聲，清澈的眼眸像是將蒼頭肚子裏那點花花腸子全都給看透了。
    “我大哥說了，你這兩天在馬車上也算吃飽喝足，體內的傷勢也差不多痊愈了。趕緊讓你把手長出來，要不然我大哥要是出手，你就真的隻有當一輩子殘疾人了。”
    蒼頭笑容一僵，假的吧，那小子看得出自己的本事？
    沉戰一腳將蒼頭踹了個跟頭，“想什麽呢？趕緊的，再不把手給小爺弄出來小爺廢了你！”
    蒼頭怒從心中起，恨不得用禁術將沉戰給滅了。不過看了眼遠處的兩條白蛟，又老老實實地把頭低了下來。
    白蛟這種生物，遇水化龍，遇風成雲。
    蒼頭要想動手放倒沉戰不難，但要想放倒全身而退這就有些困哪了。更不要說那個叫江塵的少年現在都還沒見他出手，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本事。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蒼頭最終還是認慫了，盤腿打坐起來。
    將手中巨石放在地上，沉戰饒有興致地看著蒼頭運氣療傷。
    自己大哥真是神了，連他這種有傳承記憶的戰魔之子都沒看出蒼頭能斷手重生，偏偏大哥一口咬定這猥瑣漢子能。
    沉戰不知道的是江塵比他多的不過是一份經驗，對於人性把握的經驗。
    蒼頭這樣的人，如果沒有點壓箱底的本事，早就在半路上逃之夭夭了，哪裏還會心寬地跟他們到這種地方。如果江塵所料不錯，蒼頭應該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摸清他們的底細，隨後發動雷霆一擊奪取他們的功法元器。
    要是正在運氣療傷的蒼頭知道江塵已經將他的小九九給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肯定會蹦起來大叫活見鬼。
    蒼頭所修煉的功法名為風之秘術，是他早年當山賊的時候在一個洞穴裏找到的功法典籍。可惜這種風之秘術一共有天地人三卷，蒼頭隻得到其中的人卷，修習了一小部分他能夠修習的秘法。
    “出！”
    蒼頭一聲大喝，本來已經結痂生肉的傷口發出噗的一聲響。結痂的死肉隨著青黑色的血液破體而出，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眾女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這蒼頭療傷的過程也太不雅觀了，這哪裏是療傷，分明就是自殘。
    不過江塵和沉戰卻是看出了門道。
    正所謂破而後立，這種道理通常被武者用在武道修行上。就好像你自認為的極限是多少，但你在修行的時候要將這種自以為的極限給突破。
    隻有突破了，你才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像蒼頭這樣將破而後立運用到療傷上的，兩人還是第一次見。
    趁著蒼頭不注意，沉戰開啟了魔眼。
    蒼頭身體的經絡還有他元力運轉的細節全都顯現在沉戰的眼瞳裏，無一遺漏。
    元力經過特定的經脈一半轉化為風之力，一半轉化為生命力。
    隻不過風之力不外放，而是任由它們在體內經脈中流竄，加速。最後到達斷臂的地方是猛然變得狂暴起來，將周圍的經脈血肉全都給破壞掉。
    與此同時，生命力也及時趕到，修複這些被風之力破壞掉的血肉。
    一邊在破壞，一邊在修複。
    怎麽看蒼頭都像是在做無用功，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新的血肉長出來了，經脈也慢慢地被接續起來。
    “這……”
    沉戰難以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江塵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示意他不要打擾蒼頭。
    手臂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一點點生長出來，就好像嬰兒慢慢長大一樣，一開始手臂隻是一團軟肉，慢慢地變成一條完整無損的手臂。
    “呼。”
    半個時辰過去，兩條手臂都重新生長出來的蒼頭臉色蒼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抬起頭看了江塵和沉戰一眼，“好看嗎？”
    江塵微微一笑，也不接這個話茬，而是從懷裏掏出一顆丹藥丟給蒼頭。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種療傷方法是要折壽的吧？”
    人活一世壽命有長有短，要是從玄學上來說，人的壽命是由命盤注定的。不過還有一種說法是，人從娘胎裏出來的時候就有一定量的生命本源之力。
    正是因為這種力量，人才能夠從嬰兒那麽小長到成人這麽大。同樣是因為有這種生命本源裏，所以很多人在意想不到的時候會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不過這樣的爆發往往在之後帶來急速蒼老和猝死。
    “沒想到你懂得還挺多。”蒼頭毫不客氣地將這顆丹藥吞下，“這倒省了我給你們解釋的功夫免得你們覺得我這是多好的功法，起歪念頭。”
    “你塑造這兩條手臂，大概要折壽幾年？”
    “十年。”不等江塵再開口說話，蒼頭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你可能會覺得不值，但我覺得很值。十年換健全的人生，很值。”
    江塵張了張嘴，還是什麽話都沒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縈乾身上的傷勢已經得到控製了，現在是阿蠻手下的坐騎。而縈紆則是因為其溫順的性格，被江塵送給古玉當成護身寵物。
    恢複了大部分傷勢的縈乾不安分地扭動身軀，他看了眼遠處的江塵，瞳孔深處有些忌憚。
    “主母，主人的戰力很強嗎？”
    阿蠻一愣，似笑非笑地看著縈乾，“怎麽，你剛才不是已經體會過了嗎？”
    想起之前穿透自己身體的樹枝，縈乾就忍不住一個哆嗦。
    “我勸你不要有其他的想法，既然已經成了我們的坐騎，那今後隻要你們不做出出格的事情，我們終究是會護你們兄妹周全的。之所以現在不和你們簽訂主仆契約，也是害怕影響你們修煉。”
    “多謝主母。”
    縈乾表麵恭敬，心中卻是冷哼。
    還好這些人族自大，要是現在逼著他和妹妹簽訂契約，那他們才真的是生生世世不要想翻身了。
    等你們這群傻x下了水，那甩掉你們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縈乾，我且問你，這水下真的有能夠直接通往蠻山深處的地下暗河？”
    縈乾真誠地看著阿蠻，“主母，我怎麽會騙您呢？我和妹妹當初被蠻山萬千生靈追殺，就是多虧了那條暗河才得以僥幸脫身，不會有錯的，就是閉上眼睛我都能找到那暗河的入口。”
    阿蠻看了江塵一眼，江塵點點頭，伸手一拍縈乾的龍軀。
    “你們的身軀太大了，下水之後多有不便，能不能縮小一點？”
    “嗨，小意思！”
    縈乾身上白光一閃，巨大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縮小，最後成為一條水蛇長短的蛟龍，看上去甚是迷你可愛。
    江塵心中暗暗讚歎，這龍族不愧是上天的寵兒，這能大能小的本領對於其他生靈來說那是神術，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縈乾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的這種能力比水龍卷什麽的要厲害多了。還在地上對著江塵他們搖頭晃腦地顯擺。
    “主人，我還能夠變得更小，可以和蚯蚓一樣。”
    江塵詭異一笑，“不用了，這個大小就很合適，隻不過我要給你加上點東西。”
    縈乾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可惜江塵出手快如閃電，尤其是現在的他能輕易閃避的。
    被江塵一把抓住三寸，縈乾驚恐地睜大龍目扭動起來，“主人你想要幹什麽！我可什麽都沒做啊！”
    那邊縈紆見哥哥被抓也抬起龍首有些緊張，古玉拍了拍縈紆的臉頰，“放心吧，夫君不會對你哥哥做什麽的。”
    完全不理會縈乾的掙紮，江塵左手豎起劍指嘴裏念念有詞。一道紫色的光芒在縈乾身上閃過，縈乾隻覺得意識海一震，好像多了什麽東西，但仔細去探索又什麽都沒有發現。
    江塵將縈乾放開，縈乾馬上就往後退和江塵保持距離。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江塵微微一笑，“沒什麽，隻是一點小小的束縛而已。你的性子不如你妹妹溫順，想必現在也不是特別服從我們的管教吧？”
    被江塵一語道破心事，縈乾臉一僵。好在他是龍臉，周圍的人也看不出他臉紅了。
    “走吧，我們這就下水。沉戰，你殿後，我和妃嫣先下去。”
    江塵說完和古妃嫣各自抱起岸上的一塊巨石，撲通一聲跳進了水中。
    縈乾神色不定地看著月亮湖湖麵，他現在是真有些投鼠忌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