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此生休想從我身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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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林菀才想起,自己打電話的目的,但想到打過去接聽的很有可能還是榮聿深,實在是過不去心裏那關。
想著既然榮聿深接了徐願景的電話,想必兩人是在一起的,徐願景沒發生什麽性命攸關的大事,便打算晚些再打。
但林菀不打,不代表別人不打。
林菀掛斷電話後,徐願景的手機一連響了幾次。
有兩次是周冉打的。
她平時沒事總愛找徐願景嗶嗶,權當徐願景是個樹洞了。
不過這樹洞雖說不咋回應她,但她嗶嗶得多了,她總會給她回個表情包,表示她嗶嗶的話她都有看到。
可三天過去了,她說了那麽多,徐願景竟一個回應都沒有。
周冉有些擔心,趁著拍戲之餘給她打了電話……結果時,無人接聽。
傅清蛾打了一次,原因是周冉給徐願景打電話不接,她去幾人的群裏詢問。
傅清蛾最近忙著自己的事,對身邊的朋友關注得少,突然在群裏看到周冉的消息,免不得擔心徐願景出了什麽事,安撫了下周冉,忙給徐願景打了個電話。
結果跟周冉一樣,電話打過去,皆是死沉大海。
另外還有一個座機來電,不知道是誰的,打了一次便再未打來。
榮聿深坐在椅子裏翻閱文件,手機來電在桌上發出的噗噗震動聲,於他而言,跟舒緩的純音樂一般,半點沒影響到他辦公,足以說明這個的男人的心誌有多堅定!
這幾通來電之後,手機許久都是寂靜的狀態,仿佛結束了它今日的使命,陷入了休眠。
榮聿深握著鋼筆,在簽字處落下一個蒼勁有力的簽名,闔上文件,隨手放置一邊。
正當他要再次拿起一份文件時,久久安靜的手機,忽地響起。
榮聿深黑睫微掀了下,眸光淡然掠過手機,原本一掃而過的視線,卻在一下秒,再次移落到手機上。
泛著幽綠淡光的屏幕上,一個名字,刺一般紮在榮聿深黑深的瞳孔上。
溫雲霆!
隱於黑眸深處的寒意傾巢而動,濃烈的覆蓋而來,本就沉毅的麵龐更加冷硬淩冽。
雋冷的臉龐拂過一抹譏誚,伸手拖過手機,滑動接聽。
“願景。”
話筒裏立刻響起男人含笑的溫雅嗓音。
榮聿深麵色如一麵毫無溫度的大理石,冰冷而堅硬:“溫先生。”
手機那邊大概沒想到,會聽到一道玄冷的男人聲音。
短暫的安靜過後,方傳來溫雲霆客氣意外的聲線:“抱歉,我打的是願景的手機號,我確認了一下,並非失誤打錯。請問你是願景的”
不管溫雲霆是真意外,還是裝傻不知他是誰。
榮聿深平緩地吐出三個字:“未婚夫。”
溫雲霆那邊又靜了幾秒,淺笑著:“這位先生莫要拿這個開玩笑,我與願景多年好友,她若是訂婚,一定會告知我的。”
“溫先生這樣自信”
榮聿深聲音冷淡。
他本身人就冷淡,倒也不顯得十分刻意,敵對。
“當然。”
男人篤定的聲音,成功給榮聿深臉上添了幾層冰涼。
書房裏的氣壓直逼零下。
得虧書房隻有他一人,要是有人在,那人非得被凍成冰雕,隻盼著早點能從這寒冰煉獄裏離開。
“溫先生與我未婚妻這般熟稔,無話不談,那想必溫先生也聽說了我未婚妻有孕在身的消息了吧”榮聿深將握在手裏的鋼筆轉了下,黑眸滑過淩寒冷意。
那端沒了聲音。
不止沒聲音,連呼吸都沒了。
榮聿深眯起黑眸,語氣淡漠:“溫先生還有事”
“榮二爺何必呢”
溫雲霆驀地道。
溫雲霆這就不裝了,榮聿深冷哂:“原來溫先生知道我。”
“榮二爺與願景的關係,我大約是最早知曉的那幾人之一。也因此,願景跟榮二爺在一起時的心境,我大概知道些。”
溫雲霆聲音閑適,說話時井井有條,不緊不慢,一如他給外界的認知,清雅,隨和,紳士風度。
他這般說也不算假,榮聿深和徐願景的關係未曾公開,知曉的人統共就那麽幾個。
可不就是最早知曉的那幾人之一
“溫先生日理萬機,不給自己留一點個人時間,不止將溫氏大權牢牢握在手中,不給家族其他任何人一絲可乘之機,連帶他人未婚妻在與其未婚夫相處下來的心境都一清二楚,當真是閑不下來。”
榮聿深冷淡回道。
“榮二爺說笑了,我也不是誰的心境都感興趣。”
溫雲霆緩緩道。
如果說之前兩人通話的氛圍是沒有硝煙的“戰場”。
那麽自溫雲霆這句話後,便是明顯的硝煙四起,濃煙滾滾。
榮聿深麵色凜冽,黑眸裏的殘涼逐漸分明,冷冷道:“不管溫先生對誰的心境感興趣,但我這個人向來與心胸寬廣之類沾不上邊,我的未婚妻若是與除了我之外的異性聯係密切,我會很不高興。”
“同時,除我以外的異性倘若不知邊界,頻繁地與我的未婚妻來往,我不止會不高興,還會很生氣。人在情緒上會做出什麽事來,不太好說。”
“榮二爺對願景就這麽沒信心嗎”
溫雲霆狀似無奈的笑笑。
榮聿深眯眼:“餐桌再高級昂貴,桌上的菜再美味可口,可若是旁邊就是衛生間,且沒有門,在這樣的環境下用餐,難免惡心膈應。”
隻差沒明說,溫雲霆就是衛生間本間。
“在衛生間在旁邊用餐自然是惡心,可用餐的人遇到美食的地點以及時機,也實在是不太恰當,亦或是,這二者本不該遇上。”
“就因為一個惡心人的衛生間把那衛生間填平改造,或者是直接換個地方用餐便可解決。要是因為惡心的東西在眼前,便棄了美食,隻能說明用餐之人並非真心喜愛那道美食。”
榮聿深不屑。
“榮二爺霸氣。隻是美食是美食,人是人。若是人被不喜歡的人強硬留在身邊而反抗不得,那滋味,也許比在衛生間用餐更為惡心一些。”
溫雲霆出口的聲音仍是淺淡笑著的。
這些人,大約打小修的便是“殺人不見血”的能耐。
榮聿深黑眸裏的溫度比凜冬的深夜還要寒冷幾分:“溫先生倒是說對了,我這人霸道,我要是想留的人,便是惡心,此生也休想從我身邊離開。”
溫雲霆那邊驀地沒了聲音。
好一會兒,溫雲霆道:“所以,我今天是無法與願景說上話了”
“溫先生自便。”
榮聿深麵無表情。
溫雲霆在話筒裏笑了下,掛斷了電話。
下一秒。
咚一聲,手機砸到桌案上,正好屏幕朝下。
可那隻大手似還不滿意,手一揮,手機囫圇在桌案上滑出好遠。
榮聿深盯著那隻手機,仿佛那隻手機跟他有血海深仇。
須臾,他探臂拿過自己舞出去好遠的手機,沉繃著臉,“心無波瀾”地將手機直接關機。
關機後,他掃了眼桌上摞得高高的一遝文件,眉宇輕蹙,頭一次覺得處理這些事,厭煩得很。
扔下手裏的鋼筆,扯了扯領口,榮聿深沉眉盯著書房門口,終究沒能克製住心裏那股煩鬱躁動,起身離開了書房,再次打開了被他狠心鎖上的那扇門。
房門推開的一刹,屋內卻不似之前那般黑暗幽寂。
房間裏敞亮通明,氣息仍是冷清,卻並不淒涼。
腳步不覺停在門口,榮聿深深冷的黑眸沒有遲疑地掃向窗台。
身著白色衣裙的女人就站在窗台前,身形單薄,瘦得甚至有幾分可憐。
大概是身後久久沒有傳來動靜,女人緩緩轉身看過來。
隨著她轉身,榮聿深看到,她細白柔嫩的手正輕撫著腹部。
仿似有什麽自他眼潭狠狠滑過,黑深的瞳眸驟然一陷,闊步朝她邁去。
徐願景瞠目,心神亦是一收,下意識地想往後退。
男人突然就來到了她跟前,勾著他的腰肢狠力地往他懷裏帶。
徐願景慌張仰頭的一瞬,男人灼熱的薄唇,勢不可擋朝著她的唇落了下來。
徐願景狠狠提氣。
禹城機場。
機場外集中排隊候車區。
老人看了眼排成一條長龍的候車區,轉頭伸手輕輕按了按身邊拿著手機打電話的女人的手,聲音有些低:“算了。”
馮鴿微皺著眉頭,一手扶著宋憫走到長龍末端排隊,小聲說:“願願手機關機,應該在忙。”
宋憫蒼老的臉透著不正常的白,聞言,虛弱地笑了笑:“你解釋什麽怕我怪願願”
馮鴿勾唇:“您現在哪裏舍得。”
“知道我舍不得,緊張兮兮地做什麽。”
宋憫望著前方,“願願如今是明星,去哪兒都不如從前方便自由。別說她今天手機正好關機,就算沒有,你以為我舍得她冒著被圍觀的不便來機場接我要你打電話,不過讓你告訴她一聲,我們來了。”
“也就趕巧手機關機了,若是讓她知道,您專程到禹城看她,她不定多歡喜。您不讓她來接,她可不會依你。”
前頭排隊的人多,馮鴿擔心宋憫撐不住,說話時,聲音有些繃著。
若非而今宋憫的身體,馮鴿也不會給徐願景打電話,累她跑一趟。
隻是她沒想到,出發是給她打電話她是關機狀態,現在她們抵達禹城,她手機依舊是關機。
興許是在拍戲什麽的吧。
“媽,您喝點水麽這裏也沒有坐的地方……”
馮鴿皺眉從包裏摸出保溫水杯,擰開。
宋憫接過,喝了一口便不喝了。
馮鴿看在眼裏,心揪成了一團。
宋憫見她眼角又紅了,歎息了聲:“先前不讓你們知道,就怕這樣。”
頓了頓,“說好了,不許告訴願願我的病。”
馮鴿吸了下鼻子:“知道了。您都叮囑幾百遍了。”
宋憫笑了下,眼神裏卻充滿了疲憊。
排了一個小時的隊,宋憫強撐的體力快到極限,兩人終於坐上了出租車。
上車。
馮鴿讓宋憫靠在她身上。
宋憫沒有力氣,也不強撐。
看著靠在她肩上的老人,馮鴿一顆心又酸又疼,呼吸了口,拿出手機,給徐願景發了條短信:
“願願,我和外婆到禹城了,先去菀菀的琅華小區落腳,你忙完以後,過來找我們,我和外婆等你。”
然而,注定的,馮鴿和宋憫這天沒能等到徐願景。
晚上。
宋憫再也撐不住,馮鴿撫她去房間休息。
脫了外衣,宋憫躺到寬大的床上,顯得那麽瘦骨伶仃。
馮鴿鼻尖酸脹得厲害,把燈光調暗,坐在床邊看著她。
宋憫努力的撐了下眼皮,對女兒孱弱的笑道:“累了一天了,你也早點休息。願願,肯定是在忙。等她忙完了,會來找我們的,不急。”
說話間,宋憫閉上了眼睛,“不急,我等著,等著……”
宋憫話沒說完,就睡了過去。
終於不用再隱忍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馮鴿輕輕撲到宋憫懷裏,低低的泣出聲音。
這段時間,宋憫身體每況愈下,卻越來越愛笑了,像是要把過去多少年欠她的笑,全都補償回來。
馮鴿哽咽的看著宋憫瘦得凹陷的臉,嘶啞低喃:“媽,您不需要彌補我,我從未怪過您。隻要您好好的,我寧肯您對我更嚴厲些。”
睡夢中的宋憫不知是否聽到,眼睫微濕。
宋憫現下睡得時間多,翌日快十點才姍姍醒來,看見馮鴿的第一眼,便問:“願願呢來了麽”
馮鴿小心扶著宋憫從床上坐起來:“那孩子不知在忙什麽,我發給她的消息都未見回我。”
頓了頓,“回頭我問問菀菀。”
演藝圈裏,忙不可怕,怕的是閑。
宋憫了解過,雖然失落到禹城沒能第一時間見到她,但想到她是在忙著拍戲抑或別的工作,心下亦是欣慰的。
“再等等吧,興許晚點就回了。”
宋憫說,“待會兒,你陪我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
馮鴿疑惑。
宋憫眯了眯有些浮腫的眼睛:“徐家。”
知道五年前發生在徐願景身上的真相時,宋憫心裏的心結就種下了。
五年前她被徐裕名蒙騙,相信了他給她看的那段視頻,對徐願景失望至極,生生委屈冷落了她五年。
宋憫隻要回想起這五年她對徐願景的刻薄,便悔恨不已,心疼不已。
如今她既然知道了真相,身為徐願景的長輩,她的家人,靠山,她便不能無視徐願景曾遭受的對待!
她必須親自去找徐裕名要個說法,給願願討一個公道。
否則,她九泉難安。
馮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