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曠也知道，以朱由檢的行事作風，君臣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無可調和的地步。

    可現在小皇帝刀鋒正利！煞氣正盛！這個特殊時期不是他們主動發難的時候。

    現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太過緊逼小皇帝，適當地“體恤君意”也不是不可以。

    隻要穩住小皇帝，不讓這個大明天子率先開刀，那麽他就有了後續地操作空間。

    韓曠知道自己在賭。

    他在賭朱由檢不敢拿大明江山的根基開玩笑，他在賭朱由檢是個真正為國為民的明君！同時也在賭這場凜冬對於大明的殺傷力。

    他曾找天師算過，“白日”可能就發生在這幾年。如果江河皆凍，土地皆封，大明將要死很多人，而朱由檢要救世，就需要打開士紳階層的糧倉。

    而讓他所不齒地大明農民小資階層，正好是這次君臣博弈地工具。

    隻要民生、民聲甚至民力掌握在自己這個階層的手裏，那麽實質執掌天下的還是他們東林黨。

    而開倉濟世的條件，就是朱由檢退位讓賢！

    與此同時，被東林黨惦記的大明天子，為了將大明的叛軍消滅殆盡，他放棄了皇宮的逍遙生活，和將於同吃同睡，正想甘寧行軍。

    朱由檢在西進過程中故意放慢了腳步。

    一方麵，太原大決戰消滅的叛軍的主力，可是除了這些大反王，北方各處還是殘留著叛軍餘孽。

    如果在平時他們可能會占山落草，做一些勉強糊口的土匪工作。但眼下凜冬將至，人要冬眠靠的是口糧，這些人一旦沒有吃的，那麽附近的村鎮可就要遭殃了。

    所以朱由檢在當時排兵布陣的時候就做出明確的指示，大軍除了誅滅自己的目標，所過之處的漏網之魚也要一並消滅，畢竟靠著曹變蛟和侯拱極的狼嘯還是很難做到盡善盡美。

    另一方麵，自己的兩萬勇衛軍中，除了自己的親衛軍，還有大批的新征入伍者，有叛軍歸降的，也有在路上遇到的有誌之士。

    對於這些沒打過仗的生瓜蛋子，如果遇上以殘暴著稱的馬家軍，根本是讓他們送死。

    所以在行軍過程中，朱由檢打算以這些散落的叛軍作為練兵對象。這也是朱由檢製定的另一則擴軍計劃。

    在朱由檢兵行五天之後，他接到了錦衣衛密探的回報。

    受叛軍影響，山西、河南、山東、陝西等北方各省又多出了一清二白的災民。好消息是此時各地的士紳老財並沒有選擇關門大吉，生死不管，而是答應賣糧。

    糧價在數日已經漲到了一個天文數字，而沒錢可買的災民隻能集結在官府渴望救助。

    但各地官府基本都是和那些地主老財穿一條褲子的。官商和議之後，那些有錢人決定向災民放高利貸。

    不過在簽署的時候都寫多了一條賣身契，標明如果還不起錢的話，就買入這些有錢人家任其差使。

    朱由檢心裏很清楚，賣身契在這個年代是合法的，高利貸更是官府所無法觸及的。

    隻要雙方自願，官府也無權幹涉，再者說就算幹涉可大都是向著有錢人的那一方，於這些沒錢的可憐百姓沒有半點關係。

    想了一會朱由檢也算是想明白了，這些士紳階層所謂的高利貸根本就沒想過讓他們還，他們的本之用意是利用大明律例跟他這個大明天子搶人頭。

    根據大明律例明文規定，簽署賣身契的人所有的一切社會活動都受東家決定。就算是朝廷征軍，也要問主家的意思。說白了就是這些簽了賣身契的人就是這些地主老財家裏一頭會說話的畜生。

    是他們的私有財產，不受朝廷管製。

    想著想著朱由檢突然笑了，大明律例是什麽他隻知道其中幾條。不用想那些條條框框都是為士紳統治階級謀利益的，與大明普通子民的關係不大。

    他現在還在頭疼如何讓這些受災受禍的百姓有吃的有住的，現在好了，既然他們想向大明賣這些人，就隨他們。

    隻要讓這些可憐人不要餓死、凍死在這個冬季，至於那個什麽賣身契，陳圓圓和柳如是的賣身契是怎麽被他廢棄的，大不了再複製粘貼一遍就是。

    隻要人活著，朱由檢就要機會給他們一個安寧的家園。

    朱由檢想了想對麵前的密探說道：“讓王承恩替朕發一道聖旨，內容主題是對這次參與賑災的士紳財主進行褒獎！當然，如果王承恩不嫌麻煩的話，可以找方先生模仿朕的筆跡寫幾個禦賜牌匾，命司禮監的太監親自送到這些人的府上。

    告訴他們，既然買來了就要善待，不過即便是朕，也無權對他們的私有財產做出幹涉。這句話一定要記得說。

    還有，告訴李若璉和方正化，不管他們用什麽辦法，給這些無家可歸的可憐子民都找一個合適的買家。至於手段，讓他們自己想，朕隻要結果！”

    朱由檢說完還覺得不夠，直接又補充了一句，“讓方知有動用大明報，把這些地主老爺們好好地誇一遍！如果誇還不能讓他們多買幾個人的話，就直接給個虛職，給他們把這排麵給做足了！”

    聽著朱由檢越說越有點像狐狸，孟恒忍不住了：“爺，這樣做真的好嗎？”

    牛二壯瞪了孟恒一眼，“孟哥，就你問題多！你沒看咱皇爺已經很久沒這麽開心了嗎？茲要是他開心，說什麽做什麽又有什麽所謂！”

    陸大宇撲哧一笑，“二哥，我看咱哥幾個，就你活得最沒心沒肺！一天跟在皇爺身邊隻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對了，還要有仗打就行了。”

    牛二壯踢了陸大宇一覺，“小宇，你小子怎麽說話的，怎麽叫沒心沒肺！我這不是看咱家爺開心嘛！他開心我就開心！其他的我沒你們兩個想的那麽多！”

    朱由檢笑著看著這個憨貨，“那你說說我為什麽開心？”

    牛二壯摸了摸頭，“爺，我看你笑的時候在說別讓這些可憐人挨餓，所以就是這個原因了。要我說，管他什麽賣身契不賣身契，先把肚子填飽再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