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頭領見了官軍根本沒有一絲驚慌，直接上前對為首的軍官拱了拱手，“大人，這次並沒有搜到什麽可用之物，這一兩銀子還是小的從死人身上摸出來的，隻是這糧食……”

    那軍官將銀子拿在手裏掂了掂，然後淡淡瞥了一眼牛二壯身上的口袋傲慢道：“糧食就留給你們吧，不過下個月的人頭可別忘了。爺幾個昨晚玩了幾個娘們，今天也沒體力追你們，你們一會自個跑吧！”

    那小首領又鞠躬作揖了一番，隨即對朱由檢冷冷道：“我們怎沒做，你倆就怎麽做！大個子，你給老子把糧食背好了！跑！”

    那小首領說完就大喊道：“官兵來了，趕緊跑咯～”

    他喊完剩下那幾個土匪一邊慢吞吞地跑，一邊大喊著“救命”！

    這荒唐的鬧劇隻把牛二壯逗笑了。

    朱由檢的臉色卻是變得極為難看，在來的路上他想到了各種可能，可壓根沒有往官匪合謀這一方麵想。

    現在看來，他還真的有點高看這大明的地方官了。

    跑了一段，那小首領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我們休息一下吧！”

    看著其他人都氣喘籲籲的而朱由檢和牛二壯卻是眼不紅心不跳，小首領好奇道：

    “你們兩個不是種地的吧？”

    朱由檢趕緊回道：“實不相瞞，我們兩個原本是給老財主家看家護院的，不幸東家最後被叛軍給搶了，一家人都死光了，我們兩個也是趁亂才跑出來的！”

    那小首領聽完好奇道：“你說土匪搶老財？這不可能啊！”

    朱由檢順勢道：“我們東家是被高迎祥殺的，千真萬確的事！”

    小首領聽完想了想，突然笑了，“所以說那姓高的以前再厲害，也免不了一死！”

    朱由檢眯了眯眼睛，“大哥，這話怎麽說？”

    小首領掏出一個幹餅嚼了兩下，慢慢道：“不是我吹牛，這姓高的我還真見過一麵。算時間也就是年初吧，當時他給我們說隻要跟著他打下天下，給我們每個人都封大官！

    他也是厲害，帶我們兩下子就把茂林縣的縣太爺給點了天燈！不僅如此，我們趁機把茂林縣的老財搶了一遍。那幾日我們的酒肉女人就沒有斷過，可以說這輩子沒有這麽逍遙過。

    可是好景不長，朝廷就派了一個叫孫什麽的人來，那人打仗是真的厲害，這姓高的帶我們和官軍打了幾次，死了很多人。

    最後沒法，姓高的想帶我們去山西，可我大哥說這姓高的野心太大，識局不清！縣太爺其實不算什麽，真正厲害的是那些地主老財，他們能在茂林縣作威作福這麽多年，是因為這縣衙的實權都是他們的人，比如那些捕頭啊賬房啊，都是他們的人。

    這些人雖然屈居在這小小的茂林，可你說這窮山僻壤的他們在這裏幹嘛，就是給最上麵的那些人守土地，收銀兩啊！你把他們給惹了，上麵不派人下來圍剿才怪！你真以為朝廷真的已經到了如他們所說的那種快要垮台的時期，那都是拿來忽悠人的。

    而真正的朝廷就算沒有以前那麽強盛，可瘦死的駱駝終究比馬大！

    我們悄悄脫離了那姓高的，最後又私下裏和這裏的地主老財做了一筆交易。我們搶來的東西大部分孝敬給他們，條件是讓他們庇護我們。

    不得不說我大哥的眼光是真的毒。你看看，那姓高的去山西之後被朝廷砍了頭，跟他一起去的基本都是死無葬身之地，而我們和這裏的官兵成了兄弟。

    雖然這裏的大部分村鎮都被我們吃光了，可是隻要不把他們趕盡殺絕，等到明年的時候他們再耕種，再做活，就有了新的糧食、銀兩。我們現在是什麽都不用做，按時間去收貢品，順帶殺幾個人，這一輩子雖說不能當大官，可在這麽一個亂世，我們活得可是比大部分人滋潤！這就夠了！

    所以你們兩個既然跟了我，說明你們兩個眼睛沒瞎！隻要你們兩個聽我的話，我保你們以後衣食無憂！而且我看你小子長得也不賴，待下次我給你搶個小娘們當個小媳婦，也算是哥送你一份大禮！”

    朱由檢現在終於弄明白這裏麵的緣由了。

    朱由檢輕輕一笑，“大哥的好意我心領了，聽你這樣子你沒少殺人吧？”

    那小首領根本沒有看到朱由檢眼中閃過的殺意，得意的說道：“不殺人，我就活不了！在這個人吃人的時代，要想活得輕快一些，誰手裏還沒有幾條人命！”

    朱由檢冷冷道：“想活下去，你可以去其他地方找個正經的差事，何必殺人呢？”

    那小首領別頭看了看朱由檢，“正經差事？剛才你看到的那些人都是做正經差事的，你看看他們是怎麽過的？你記著，這個時代，人命不重要，隻要你想跟我一樣，就要學會狠！”

    朱由檢點了點頭，“看樣子你這輩子也不想從善，不想好好的做一些比較正常的事情了？”

    那小首領想都沒想直接說道：“大哥說了，我們沒有錯，就算錯，也是大明的錯！”

    朱由檢輕輕一笑，“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送諸位上路吧！”

    幾個土匪還沒有反應過來，朱由檢和牛二壯已經如閃電般起身，四手如鐵鉗般捏斷了幾個人的脖子。

    看著麵前幾個帶著不解死相的土匪，朱由檢無聲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他原以為大明的叛軍之所以無法消滅，是因為兵部等主事的貪腐，大明的官軍沒有可戰之力。可一路走來他發現這陝西境內的叛軍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官軍再不濟，但武器裝備就比這些叛軍好了幾個檔次，如果真心平叛的話，這些所謂的叛軍根本不是其對手。

    現在看，與其說是官逼民反，倒不如說是官支持民反！

    三七分成，送上人頭的時候還能得到朝廷的錢財嘉獎，他們可以不費一兵一卒，讓叛軍給他們斂財，而且還可以想朝廷邀功，如此兩麵三刀，兩頭都賺的不虧本的買賣，可謂把大明地方官的腐朽做到了極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