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壯士斷腕，真正想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有一種突破自我、突破實限的決絕。

    就比如現在的韓爌。

    朱由檢的種種現代化思想在他看來簡直匪夷所思，甚至是誅九族的大罪。

    可隨著朱由檢毫不做作的自然行事之下，這位明末權臣又一次刷新了認知。

    他看著李若璉大喇喇地坐在大明天子對麵悠然自得地品著香茗，絲毫沒有一種君臣之道，這差點把他的眼珠子驚出來了！

    “怎麽，韓大人，又想著給我治一個欺君之罪？”

    李若璉斜眼看了一眼韓爌，冷冷一笑。

    韓爌先是瞪了眼李若璉，然後偷偷看了看一臉愜意地大明皇帝，忍不住低聲問道：

    “李大人，陛下平時和你都是這樣相處的？”

    李若璉看了看朱由檢笑道，“韓大人，咱皇爺說了，他要的是心裏裝著他，而不是麵上萬歲萬萬歲，背地裏卻想著如何陰奉陽違！而且不隻是我，咱陛下對於自己人從來都不會拘於禮儀，我們平時都是這樣相處！”

    韓爌擦了擦虛汗，不可思議地看向朱由檢，“陛下，這樣真的合適嗎？”

    朱由檢燦爛一笑，“咱華夏是禮儀之邦，這禮並不是單指那幾套繁複的動作，而是交心、交意、互幫、共進！與其在君臣虛禮上浪費時間，我們不如舒舒服服地坐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行動！朕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去！”

    韓爌想了一會不僅佩服道，“陛下，您真是前所未有的明君啊！”

    朱由檢哈哈一笑，“恭維的話就不用說了！老實說吧，我之前還想著怎麽收拾你呢，不過現在有了你的加入，這對付東林黨的事情倒是好辦了不少！”

    韓爌點了點頭，“陛下，老臣早已看開了一切，現在隻想立功贖罪，為陛下分憂！”

    朱由檢輕輕頷首，“你們東林黨的勢力早已經浸透朝野上下，不是簡單殺幾個人就能擺平的……你今日來此見我，想必你的同黨早已知曉，你可想好了應對之策？”

    韓爌歎了口氣苦笑道，“看樣子陛下對東林黨早生清除之心……唉，這也是我等咎由自取！至於應對之策嘛，老臣也想好了，不過是愁眉苦臉出莊，給他們一種碰了一鼻子灰的表象……”

    朱由檢輕輕一笑，“既然如此，朕覺得閣老先回府吧……後麵有什麽計劃，我會派專人和你聯絡。如果你那邊有什麽消息，也可及時匯報於我！”

    “老臣遵旨！”

    韓爌走後，李若璉眯了眯眼睛，想了一會對朱由檢說道，“皇爺，這韓爌真信得過？”

    朱由檢幽幽一笑，“想必韓爌這段時間閉門不出，是想從這漩渦中全身而退，可有些事情一旦涉及，就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而韓府失火，就是東林黨人對韓爌的警告！韓爌能做到我大明第一權臣，自然看得透徹。

    當他選擇退出的那一刻，就已經看到了我們這一方已經有了和東林黨掰手腕的實力。所以他的無為而治，也意味著對朕我們的妥協！如果各方勢力相安無事，這韓爌或許會選擇中立！可狗急跳牆的東林黨這一把火，卻是把咱這首輔大臣給逼到咱這裏來了……”

    李若璉一聽眼神一亮，“陛下，如此，這韓大人或許真會成為我們的一大助力！我這就加強人手去保護他！”

    朱由檢看了看李若璉，淡淡一笑，“保護……那隻不過是我給韓爌一個台階下罷了。憑他韓爌為官以來的的所作所為，我昨晚沒給他來一個火上澆油就已經不錯了，我們現在可沒那閑工夫去保護一個被逼反的人！”

    “陛下，這韓爌雖然壞事做盡，可眼下他還是我朝首閣，門徒滿天下，如此重要的人物如果真的發生了意外，對我們可是一大損失啊！”

    朱由檢輕輕一笑，“既然你也知道這韓爌的勢力覆蓋天下，那麽這自保的能力他還是有的。我們現在不但不保護他，反而要在適當的時候添一把火，讓韓爌的門生們看到，這對他們不利的可不是我們，而是他們東林黨的人！”

    李若璉想了想頓時恍然大悟，“陛下，這招高啊！這韓爌雖有歸附之心，可不見得他的門生也有同樣的想法！我們剛好趁這個機會，把東林黨的內部矛盾更加激化，如此，不等我們出手，他們自己先自損一半！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上策！”

    朱由檢聽完欣慰地看著麵前這個錦衣衛指揮使，“成甫，你現在越來越有大將之風了！”

    “陛下過獎了！跟著陛下，臣不想進步都難！隻是除了這韓爌，臣倒是有個疑問……”

    朱由檢看了看李若璉的反應，隨即笑道，“是不是關於這閻應元和金聖歎兩兄弟的事？”

    李若璉點了點頭，“這金聖歎還算有點學識，陛下知人善用屬下還想的通，可是這閻應元並沒有展示他的武藝，而臣看陛下對此人的態度比金聖歎更盛……屬下沒別的意思，可咱天子麾下，可不能用無能之人啊！”

    朱由檢聽完大笑了起來，“成甫，你是不是吃醋了？”

    李若璉幽怨地看了朱由檢一眼，“臣並不是妒忌，隻是這閻應元……”

    朱由檢擺了擺手，“應元此人，朕絕沒有看錯！他現在隻是缺少一個機會，屆時，你會看到他的價值所在！”

    李若璉默默點了點頭，“陛下，對於韓爌這件事，您有何指示？”

    朱由檢悠悠抿了口茶，“所謂的指示，你自己之前已經說出來了，隻一把火就燒出來個韓爌，如果再添幾把火，是不是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呢？亂世多出妖，你就把這火燒大一些，把藏在這大明的所有鬼怪魍魎給咱們燒出來！所以我們的計劃要改變一下！”

    “臣，謹遵陛下指示！”

    朱由檢幽幽道，“把京師發生的事情和朕的意思即刻傳達給方先生，我們派往南方的錦衣衛可以馬上行動！朕不管你們用什麽手段，我要讓東林黨和複社內亂！越亂越好！”

    “臣，遵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