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啟山這麽一說，沈萬山算是徹底明白了。

    他嚐試著複盤了一遍，“如果在下猜得沒錯的話，國公和韓老本來是想替先帝看好這駐紮在皇莊的五十萬大軍，等新帝即位之後將這皇莊裏的一切交給他……”

    “可是隨著那幾位司禮監的公公以死傳訊，讓韓老和國公知道先帝的死另有蹊蹺，所以……他們難道是轉而支持郢王殿下？”

    脫口而出說出口之後，沈萬山知道沒有這個可能。

    如果韓老和國公支持郢王，那就意味著郢王擁有了這五十萬的大軍！

    如果真是這樣，那長陽王還如何是郢王的對手？

    此時的長陽王，怕早被郢王給祭天了吧？

    張啟山輕輕一笑，“韓老國公他們雖然沒有全麵支持郢王，可是在本官來南直隸的前一天，他們便給長陽王傳遞了這麽一個訊息……”

    “原文是這樣的，‘先帝駕崩，你和郢王殿下都有繼承皇位的權力。先帝生前最不喜歡打打殺殺，你們競爭可以，但是不能明目張膽地動刀動槍。如果哪一方真的這樣做了，我們可視為對先帝在天之靈的不敬，必討伐之！’”

    眾人聽完紛紛沉寂了一下。

    而沈萬山卻是幽幽一笑，“表麵上看起來，國公和韓老雖然誰也沒有偏袒，可是一旦禁止動武，就等於把長陽王的優勢直接給抹平了！”

    如果說之前這些東林黨的老板還沒有理解皇莊這邊動作所帶來的後果的話，現在一聽沈萬山這麽一分析，他們一下子恍然了。

    而且還沒有等他們計算出沒有了武力優勢的長陽王還能比郢王多出幾許優勢的時候，張啟山的一句話可以說把他們徹底推進了深淵之中。

    隻看張啟山看了看沈萬山，嘴角慢慢上揚，“你們東林黨在我大明的權勢……請原諒我這個用詞，不必本官細說。可饒是這樣，我還是認為，以前你們東林一派的人能夠在太和殿上有那麽大的話語權，一則自然是你們強大的實力！”

    “另則，是因為在以前這中立派都習慣了隔岸觀火，事不關己，沒有真正團結起來。”

    “現在不一樣了，隨著鄭耀賢立場的明確，還有工部戶部的加入，那些以前隻選擇自保的中立派看到擁戴郢王登極的好處，他們已經想閹黨那些團結起來，那架勢便是一副和你們東林死鬥到底的態勢！”

    “你們東林雖然有江南，可是浙江、山東等地方可都是中立派的勢力範圍！沈老板你想想，如此之下，這長陽王殿下手裏還有多少的優勢？”

    “而且你別忘了，這先帝的死……雖然皇莊那邊還沒有表態，可是一切的起因是從這裏開始……眾位難道覺得國公和韓老他們，會讓長陽王這樣順利的登上皇位嗎？”

    眾人一聽紛紛洗了一口涼氣。

    尤其是服部半藏！

    他沒想到大明京師會發生這麽聳人聽聞的事情。

    而且他也是小看了這個郢王的使者。

    憑著他的口才，再這麽說下去，這些東林黨的骨幹絕對要轉投郢王。

    這樣一來，這大明混亂的局勢會很快結束，而那個時候，他可就沒有絲毫的機會了！

    還好他臨時改變了計劃，不然一旦這郢王使者的目的達成，那麽一切，都會變的難以控製。

    看到隨著張啟山的一句話，兩邊的人都陷入了沉默，作為此次宴會的東道主，南直隸府尹宋逸明想了想，故意問道：

    “張兄，如果我記得不錯，這韓爌韓大人的房子可是被錢謙益錢大人一把火給點了，而韓老差點沒死在那場火災裏！”

    一看自己這一句話把一種東林黨人嚇得一跳，宋逸明忍不住笑道，“雖然你們可能得到的消息是另有其人，可是這場火災幕後的主使就是我們的禮部尚書這件事情，在京師那邊已經不是秘密！”

    “你說是吧，張大人？”

    張啟山笑著點了點頭，“宋老弟說的不錯，這件事情在當時鬧了不小的動靜，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才催生了韓老最後和你們東林決裂，最後去皇莊向先帝請罪的事情。”

    “不得不說，錢大人這一招，真的是愚蠢的可以！”

    張啟山這句話說的聲音很大。

    如果放在剛才，可能有許多東林黨人會奮起駁斥，可是現在，整個大獄竟是一片安靜……

    看樣子他們已經接受了張啟山對於他們東林黨的領袖這個評價。

    而且他們心裏慢慢盤算了一下，在韓爌作為他們領袖的時候，東林書院雖然沒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可是最起碼一切都是穩穩當當的。

    而自從這錢謙益接手之後，直接整了一出謀害皇帝這樣足以誅九族的大罪！

    雖然一旦擁立長陽王登極之後他們東林黨的地位會上升到一個不可想象的地步，可是就如做生意一樣，回報和風險總是成正比的……

    還不說錢謙益的這個事情已經敗露。

    這次不是郢王使者告訴他們這件事情，他們一直還蒙在鼓裏。

    到時候如果郢王登極成功，那麽他們肯定會被這錢謙益牽連，到時候什麽都沒有了……

    想到這裏，大部分的東林黨心裏已經在問候錢謙益十八輩祖宗了。

    對於這些東林黨人心裏想的什麽，張啟山自然懶得搭理，而他則是看了看宋逸明，碰杯的同時笑道，“老弟，你不隻是隨口這麽一說而已吧？”

    宋逸明回之一笑，“張兄，既然這韓爌韓大人和錢謙益之間的矛盾已經這麽明確了，他大可以全力支持郢王上位才對啊！”

    張啟山聽完哈哈一笑，“不愧是老弟你，還是發現了這裏麵的許多不合理之處。至於這個問題，其實也是我接下來想詳細說明的。我們姑且先不說這韓老本人高尚的人品……其實這皇莊除了英國公和閣老兩人之外，還有兩個人！”

    “如果說韓老和國公代表著威望的話，那麽真正執掌權力的，才是這兩位大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