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山幽幽一笑，“先帝駕崩之後，不論是長陽王還是郢王，甚至已經死在奪權路上的魯王……他們每一個人身邊都有自己的支持者。”

    “如禮部尚書錢謙益，如兵部尚書王洽，如刑部尚書鄭耀賢……這些人不僅是我大明六部之頭首，而且他們每個人都擁戴著足可以問鼎天下之巔的最有實力的親王！”

    “可以想象不久的以後等到我大明天下換天的時候，他們中總有一個會成為那個一人之下的存在！如魏忠賢，如韓爌！”

    “魏忠賢已死，而韓爌卻是如適眾位老板所說，臨老變節，被自己後輩錢謙益在太和殿上罵的狗血淋頭以至於在某一個時刻，直接成了喪家之犬般的存在……想來也是令人忍不住欷籲……”

    “可就在我們這些人以為如韓爌韓老已經是日落西山，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時候，卻是忘了在先帝彌留的那段時間，是這些我們已經看不在眼裏的前朝遺老在陪著陛下……”

    聽張啟山這麽一說，東林黨眾人都不由縮了縮脖子。

    他們暗自慶幸這裏都是自家人，不然照郢王使者這話的意思，韓爌雖然脫離了東林黨，可是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日落西山暮，而是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掌握了更加強大的力量！

    不得不說，韓爌這老小子的眼光真的是太毒辣了。

    不論什麽時候，他總是能看到最有利於自己的一麵。

    而宋逸明此時也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陛下可以安然無憂地離開京師而南下江南，原來在京師，有韓爌這樣的人物在替他看守這天子之都！

    原來，陛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也準備好了一切！

    如此，他早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而且既然韓爌已經是陛下的人，那麽這幫子不知死活的東西剛才罵韓老罵的這樣起勁，這不是找死麽！

    想到這裏，宋逸明不留痕跡地看了看沈萬山。

    可惜白瞎了這沈老板這麽久一來比較順耳的話，如果其他東林黨人好好配合一下沈萬山的話，說不定陛下真的會網開他們一麵……

    可是遇到這麽些個小肚雞腸的小人，想救他們是真的難！

    其他人聽到張啟山的這句話大多數都是震驚，而沈萬山則是有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看樣子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這裏麵真的有韓老的行跡……

    隻是仔細想了想，沈萬山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就是具體是什麽，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

    看到沈萬山緊鎖的眉頭，張啟山輕輕一笑，“沈老板，你是不是覺得先帝給韓老一個人這麽大的權力，是不是有些涉險了，畢竟在這個特殊時期，誰能夠調動這五十萬大軍，也就意味著誰有決定我們大明王朝命運的權力？”

    雖然張啟山說的不全是沈萬山心中所想，可是被張啟山這麽一提醒，沈萬山覺得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想清楚了這一點，沈萬山直接脫口問道，“除了韓老，這皇莊裏還有哪些大人物？”

    “大人物……”

    張啟山咂摸著這幾句話，突然會心一笑，“沈老板說他們是大人物，這並沒有錯！不過在下更喜歡叫他們老人！”

    “據我所知，目前在皇莊的除了內閣首輔韓爌之外，還有英國公張之極！”

    “英國公？”

    沈萬山一聽不由拍了拍大腿，“怎麽把他給忘了！”

    “這個英國公可是倔強的厲害，因為我的一個親戚是英國公老家鄰居的關係，我可是聽說我們這位國公大人厭倦了京師的生活，想著自己在老家開墾一片良田，在晚年做一個鄉野農夫……”

    “可是主意打定，這地也開墾好了，最後卻是被先帝一直書信，給生生召回了京師！”

    “聽我那親戚說，這位國公當時可是罵罵咧咧，說就算是皇帝召喚，他也是去把自己的打算說清楚，這以後啊，就懶在老家不走了。”

    “其實憑著國公的地位和性格，如果真是他決定的事情，就算是先帝，也很難拗得過他！可奇怪的是，這國公大人一返回京師之後，途中也回過老家一次，不過那也是為了收拾行囊回京公幹！”

    ……

    看眾人聽的津津有味，沈萬山最後輕輕一笑，“其實我說這些，也是好奇這先帝究竟是用了什麽樣的方法，或者說他究竟有什麽常人所不及的魅力，能讓一個無心政事、一心隻想回家養老的貴族功勳以及我們東林書院的前任領袖，在一些政見方麵甚至和先帝有著不可調和矛盾的內閣首輔，卻是能在臨了的時候，伴隨在他身前……”

    “每每想起這些事情，在下都覺得不可思議！”

    張啟山也是跟著點了點頭，“沈兄，其實說句老實話，加入先帝尚在，如你我這般的立場……先帝對我們來說，可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般的存在啊~”

    沈萬山自然懂張啟山這句另有深意的話。

    同時作為已算知情者的宋逸明，他何嚐不知道大明天子的真正可怕！

    更令他後輩發涼的是，他看得出來不論是這郢王的使者還是東林黨在南直隸的領袖，張啟山和沈萬山兩個人都不是等閑之輩。

    可就算精明如他們能想到這麽深的地方，可他們還是沒有想到他們此時似乎沒有後顧之憂所討論的這個人，此時正站在他們不遠的地方……

    在默默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就連自恃操盤手的服部半藏，也是被陛下所戲耍的那個存在。

    說到服部半藏，當他聽到沈萬山和張啟山兩個人對大明先皇帝的評價時，也是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他知道依著沈萬山和張啟山兩個人的立場，他們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對於一個已經死亡的皇帝做出這樣的評價。

    而事實是月沒有必要的事情，再這樣的環境下說出來更顯得他們所說均是發自內心。

    如此說來，若是這個大明的皇帝不死的話，他們東瀛或許真的沒有機會攻打大明。

    看樣子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是天要亡大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