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十四章,衝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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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於每個地區的稅收都是根據每一地的真實情況而定製的。
白單的家鄉就是一處十分貧瘠的小村,村子裏麵祖祖輩輩生活到現在不到三十多個人,三年的莊稼產量換掉糧食得到的所有錢都已經供白單這個書生來讀書用。
按矮胖子對薛戈說的話就是,你現在去路攤隨便看看,說不定都有可能買到一本有關白單的文書筆記,好像是白單將自己半生的經曆編纂成了書籍拿去板印售賣,聽說銷量還不錯。
不過白單這個人在去年年末就莫名其妙死掉了,還沒來得及上任他們那一地方的青天老爺就一命嗚呼了,算是好日子剛剛敲門就敲走了他白單。
說到這裏,那胖子還很怒其不爭的歎了一口氣,罵那個白單真的是浪費了他們家鄉那麽多父老鄉親的血汗錢,最後竟然以這種方式草草收官,實在是太讓人感到不爭氣了!
薛戈當時還真的在一處地攤買了一本“白單寄”。
一本白單寄差不多也就三顆銅錢,按地攤老板笑言說如果薛戈晚來個幾天,說不定就更加買不到這種書了,甚至極有可能要花掉超過十倍的錢才可以買到這種手抄本文人筆記。
邊走邊看,翻開第一頁薛戈就愣了一下。
“後世若有人翻開我這本親自寫自此筆記的書籍,請容我稱呼自己為半個讀書人一聲。”
這一行小字下麵有落款與時間以及一排草書文字。
這種文字薛戈看不懂,可能是白單家鄉那一地的方言吧。
“那些所謂的沽名釣譽,我白單本以為這一輩子都可能不會理解,可當我真正的翻開我人生的第一本書的時候,我就想知道世界的顏色是不是隻有黑,隻有白。”
“有人曾經告訴我,世界既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我當時比較急躁,所以罵了他一句君子讀書慎言!我以前不能理解說出這一番話的那人,但現在我很能理解了,畢竟當時的我好像也才不到十八歲剛剛成年而已,束發之禮是我從小到大養育我十八年的爹送我的,所以我很清晰的記得當時那自稱半個讀書人說的一句話。”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我承認我不懂。我確實不懂。我現在還是不懂。”
“他們總說我是我們家鄉的頂梁柱,一個人要撐起二十個幾個人的脊梁骨,要讓我們家鄉的人的脊梁骨永遠的挺拔起來,不用太過在意他人眼光,因為過於在意他人眼光,會讓我這個所謂的書生讓那些親人失望的!”
“我喜歡讀書,所以我每當做完農活之後想要讀書的時候,父母總會笑著讓我明天不用幹農活了,讓我繼續好好讀書,讓我爭取考一個好功名,再差一點考取一個秀才或者先生也是極好的。”
“我出了山,看見了繁華,看見了錦繡。就像是那些惻隱之人窸窸窣窣的言語所說的泥腿子進城,不是人也要被當成人!”
“我牢記父老鄉親們告訴我的話,不能太過於在意他人眼光,所以我過得還行,拿著賣了兩年稻穀的錢住下了一家客棧,買了一本我從來沒有見到的書與江湖演繹。”
“不得不說,家鄉外的書實在是太貴了。”
“一張木凳,一盞燭燈,一張我想也不敢想睡上去的柔軟床鋪。我坐在木凳上麵,點起不要錢的油燈,看了一個通宵的江湖演繹與古人詩歌。不得不說,客棧裏麵的燈油真亮!”
“如果客棧裏麵有驅蚊的藥草就好了,我一晚上最起碼被叮了十八個包,而且還都是那種短時間內消不了的包。”
“第二天我根本沒有睡覺就出了客棧,行走在人們口中的邊關城的城牆上遠看寒雪,看著邊關城對麵的對麵,我好像隱隱約約看見了城裏人口中所說的黃皮子。難道黃皮子在這裏已經抱團成精建國了嗎?外麵的世界還是有些不可理喻!”
“哦,原來是黃皮子隻是一群皮膚稍黃的人啊。”
“我手裏麵有兩封舉薦信,一封是村子裏麵村正寫的,一封是村正的小舅子托人去最近的一座小鎮的鎮長寫的。聽說花了最起碼三頭大肥豬才搞定,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要知道在外麵村,好像二十幾個人加起來養的豬也才五頭吧!”
“今天下了城牆就被人帶走了,我雖然有些難受與茫然,但最起碼還是有些鎮定的,畢竟我這個人是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在見到城主的那一刻,我並沒有顯得很手足無措。”
“挺好的,三個人的進京趕考名額,我白單拿到了一個。”
“但……我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
“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有點真的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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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敘事的日記就算是完結了,薛戈並沒有翻開第二篇,而是收起日記朝著一個老人問道:“這符籙怎麽賣?”
黑色的符紙打底,像是被墨汁滲透了整個符紙,讓符紙本身的一股清香香火氣被徹底的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縷淡淡的幽香,那種仿佛貼在樹幹上才可以聞到的味道。
朱紅色但已經漸漸泛白的符字已經開始褪色,這說明這符籙之中蘊含的靈氣正在慢慢消散,如果不及時補充靈氣,符籙之上的文字也消散的話,那這一張符籙就算徹底的廢掉了,就算是事後來個亡羊補牢,那也絕對不行了。
所以這種薛戈看不清材質到底為何物,而符籙本身又有什麽效果的符籙,薛戈一般都是憑借著好奇的心理去問一問,往往都是十問一買,甚至極有可能問了笑笑就走了。
畢竟很多人為了抬高符籙的市場價,會很不要臉的無限製抬高符籙的價格。
擺攤賣符的老人顴骨較高,整體看麵容而言就比較飽滿,像是佛經書中所說的彌勒佛。
老人的容貌與他的脾氣有些不對等,說話比較衝,聽到有人詢問價格,老人隻是斜撇一眼薛戈,語氣頗為不善:“要買就買,不買就滾遠點,別礙著老夫做生意,看你那樣子就不像是能買得起符籙的泥腿子,滾遠點!”
薛戈又不是道德聖人,但他又不想和這個老人爭吵什麽,但心中又比較癢,所以還是耐著性子問道:“您先說,價格公道我自然就買了,至於買不買的起,那也要看你怎麽報價的不是嗎?再說了,你這符籙之中蘊含的靈氣都消散的七七八八了,如果再拖個三兩天,恐怕符紙上麵的符字就要徹底消散殆盡了,到那個時候,你這就是一張普通材質的符紙而已!”
老人聞聽此言臉上閃過怒容神色,因為他隻是斜撇一眼周圍那些圍觀之人的視線便心中稍稍惱火幾分。
本來他是準備在這裏幹一票大的,在這裏擺下地攤售賣這五張材質與符紙內裏靈氣極其稀少的陰天符就是為了釣一條大魚,但沒想到來了個愣頭青,竟然在這裏壞他好事!
剛剛擺攤因為那些騎士的衝撞,本就讓他心中惱火萬分,而他剛剛擺出高人風範以及先前雇來的兩個幫托說辭之人一陣吹噓的效果剛剛奏效,沒成想吸引了一大波視線的遊移不定就被這該死的小家夥一口氣全都吹沒了!
如果不是察覺到這該死的泥土子身體裏麵宛如有一尊熊熊燃燒的火爐正在不斷的錘煉此人的身軀,他早就一巴掌拍死這個沒有眼力勁的泥土子了!
鄉下的賤種就是喜歡出一些自命清高的窮讀書生和一些隻知道使蠻力捶打肉身的修士,如果不是他正在一個重要關頭,需要的錢財多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的話,他早就祭出氣海內的一把本命物打死這個小雜種了!
老人眯起眼睛,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兄弟,話別說這麽果決,你敢說符紙裏麵的靈氣就要耗盡了,老夫卻還要說這符紙裏麵的靈氣還充盈至極呢,怎麽?難道小兄弟比老夫還要更懂符籙一道嗎?”
薛戈啞然失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老人了,這件事情確實是他不對,隻是這老人說話時的語氣太衝了,他一時之間難以收住自己心中的那一點報複的快感。
符籙一途最簡單的就是理解其最基礎的原理,符紙為底,符字為力。
就像是一張毫無汙點的白色紙張,若是有人想要讓這白色紙張出名或者說讓這白色紙張看起來就極其名貴的話,那就需要一位書法大家或者讓一位名垂青史的詩人歌手來這張白色紙張上麵書寫一二。
以墨透紙背而紙不碎為最佳,以稚童隨意塗鴉亂畫為下下之舉。
前者是墨汁在白色紙張上麵顯得越清晰越好,而後者則是越淡越好。
因為一份白色紙張有可能因為一個人而留下來成為一副山水畫卷,而一份白色紙張同樣也極有可能成為一張無人關注的廢紙!
以上觀點為最淺顯的道理,是可以貫通到符籙一途上麵的。
第二個淺顯道理則是以紙上消文字為貫通符籙一途上麵。
你紙上麵就算是寫的再好的字,是再厲害的名人寫的字那消失不見了也是一張白紙,不管怎麽說那就是一張白紙,沒什麽太大的道理可言。
而符籙一道的很基本的道理就是不在人前說好壞,不再他人身後誇讚。
什麽意思呢,意思就是說不要在畫符之人的本人麵前批判他人畫符畫的怎麽樣,更不要想著在別人麵前罵完了之後再轉頭笑言說其實畫的不錯,以自己的想法來影響他人的想法,這是在畫符這一個小到了不能再小的圈子裏麵的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世間符籙一途本就愈發落寞,天下大亂,諸子百家鬥爭的越厲害,遺失掉的百家傳承也就越多,每當有一家傳承斷絕,那隨之而來的就是猶如大河斷流,從上到下開始從河床幹枯,再到下遊斷水,直到徹底大河幹涸!
所以現在這個世道真真正正的傳承實在是太少了,很多諸子百家本來都是以置身事外而保存傳承,但奈何當戰火蔓延到每一個人的身上的時候,這些人又都隻能無可奈何的開始對抗,然後直到世間再無一家擁有完整的秘術傳承!
薛戈彎腰對著老人說了一聲對不起,依然很溫和的笑道:“那不知道前輩這手中的幾張符籙的用途以及價格?”
老人眼神有些不古怪,但薛戈毫不在意,所以當老人報出符籙名稱以及價錢之後,果然如老人所說,薛戈隻是搖了搖頭,然後說了一聲抱歉便徑直離去。
老人冷哼一聲,望著那個年輕人的背影,眼中出現凶光,但隨即想到了自身大道前程,他又收回視開始收攤了。
這個地方已經不適合擺攤了,再加上他剛剛那稍微有些過激的反應早就足以讓有心人發現端疑了,所以他得重新再找一個地方重新落攤。
老人輕輕扣了扣自己的臉頰處的一顆黑色小痣,心中不由得肉疼一番,這該死的年輕人,若有機會一定扒下他的皮!
這張他珍藏多年的老年麵皮,如今看來是不能再用了!
老人陰鬱的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紅光,讓每一個路過攤子前又沒有看向老人的路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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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陽光大道上麵,映入眼簾的是那花草枯樹木的斬斷和倒塌,好像是有一位天上仙人輕輕撫手入地,將這片大地之上的所有樹木和花草都壓了壓,像是有些不喜這些花草的抬頭,樹木的揚眉。
望向遠方,穿過山峽便是那些什麽陽什麽樹的地方,好像是望陽木?
薛戈搖了搖頭,管他那麽多幹什麽,反正隻是路過而已。
心中有一尊大火爐,似點燃而起,熊熊燃燒著薛戈體內的每一處鮮血,經脈,與骨頭!
衝虛真經,不過如此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