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十五章,枝幹分叉,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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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經脈像是彈棉花一樣,不斷的拉伸淬煉,靈氣就像是一柄大錘不斷捶打薛戈體內的經脈。
一路上,不斷有人朝著薛戈所在的位置投來視線,有不解的,有疑惑的,而更多的卻是他人眼中的漠然與無視。
看多了,也就無感了,這種無視與漠然的視線固然察覺到了也會感覺無所謂,畢竟無視與漠然總比惡意好很多。
心中仿若有一尊火爐不斷淬煉薛戈的身軀,這是在當初薛戈一拳轟斷輝鎮外那條陰河水時出現的模糊感覺。
當薛戈自身內視時,赫然發現自己體內真的有一尊火爐正在緩緩燃燒!
第一時間,薛戈並沒有慌張,而是小心翼翼的駕馭靈氣朝著那尊火爐而去!
這一動不要緊,那火爐一開始本是以烏墨淡雅的形象出現在薛戈心中,可當薛戈駕馭靈氣動起來的時候,一股無形的火氣便不知道從薛戈體內的什麽地方點燃了那一尊虛幻火爐,然後以一種恐怖到了令人窒息的強大灼燒感徹底的將薛戈的全身上下每一寸經脈裏裏外外都掃了一遍又一遍!
疼的薛戈當場就昏厥了過去,至此不省人事。
直到薛戈順著河流往下,飄著飄著就來到了下遊的龍抬山下的一處小溪匯聚之地,再然後就被那位打衣的桂姨撿到。
薛戈收起心神,不再駕馭靈氣引導體內火爐的心火,他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看向遠處山巔的頂峰,然後平視邁步下山。
行走在不算是很陡的坡道上,猶如一隻草上飛舞的螞蚱。
——
順著路一路南下,騎士領頭之人抬起頭看向遠方的一處山崖,小心翼翼的下了馬,不允許也不敢讓身下的這一匹雪中悍馬死掉,他輕輕的撫摸了悍馬那柔順的鬃毛,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對著身後的騎士隊們打了個手勢。
身上的鮮血早就因為路過此地的一處小池塘時被他清理幹淨了,如果來到這裏不整理自己的樣貌與衣冠,騎士都害怕自己這一次帶來的十五匹馬全都要留在這裏。
一切都一切都離不開“小心翼翼”四個字。
輕手輕腳的向前走去,厚厚的嘴唇早就在這常年風雪苦寒的天地之中凍開了嘴唇最薄弱處,然後又在愈合之後繼續裂開,直到結上一層厚厚的嘴唇老繭。
“山君……爺!”
騎士小心翼翼的,很怕自己的一個不小心發出太大的聲音驚擾了這一位老爺!
傳聞,蛟細穀所統領的山君爺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山君老爺,是一位山中精怪幻化人形然後.進北國京都,以自身精怪身份在北國皇帝麵前討來了一副“山君上任令!”
世間有獨木者,是蛟細穀的山君!
坐在山崖上垂釣的年輕男人正是那位救起薛戈的桂午。
年輕男人的相貌相較於那個麵色蠟黃,身材消瘦的桂午來說,簡直就是兩個人。
或許有人將兩個桂午在一起作比較,可能都沒有人相信這前前後後是一個人。
騎士有些好奇山君老爺正在做什麽,微微抬起頭便看見了一根懸空而立的魚鉤。
騎士一愣,然後有些慌張。
因為那山君爺桂午,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騎士腦袋十米之高,低垂下來了一根細細銀色絲線的魚鉤懸浮在騎士麵前,就好像騎士就是那魚兒,而那山君爺,就是那獨釣釣魚台的釣魚伯。
“有什麽事?”
山君爺桂午有些無趣,隨手一拋手中魚竿,魚竿便猶如一支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利箭狠狠的刺透了對麵山崖峭壁之上,刺了個蛛網皸裂,刺了個入石岩壁九分有餘!
此時的山君爺桂午,麵容似四月盛開的桃花,兩腮有著點點紅潤色,眼膜之中柔光點點,一身青色挎葫蘆的衣衫在他身上穿起來宛如一位山中修道有成的年輕仙師!
騎士額頭有著細密汗水緩緩流淌而下,而他卻不敢抬起手去抹,甚至他隻是低著頭細細說著有人讓他代為傳信的言語。
這種不以書紙筆墨為引,而是以口述讓人記在心裏麵的重要事情最讓騎士感到心驚動魄,因為他極其害怕當自己所有事情都說完那一刻,就是他死掉的時候!
畢竟死人才可以永遠留下秘密,可正因如此,騎士其實更害怕自己死去!因為在山君爺麵前死了,那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他三十年前就跟著山君爺了,三十年的他還是一位年少輕狂的提刀騎士,而那時的山君爺桂午,就像是一位剛剛初入仕途,飽含聖人道理想要一展宏圖的君子!
可三十年過去之後,他早已經步入中年,從最鋒芒畢露的提刀騎士到了如今需要極其內斂的開路騎士,好像真的沒什麽變化,但這種變化最讓人感到恐懼!
他看了山君爺三十年,山君爺三十年來卻是越來越像昨天!
越來越年輕,越來越像世俗口中所說的精怪!
“東國南疆出現饑荒,並且引發了將近數月之久的瘟疫,山上修煉者並沒有破壞規矩逾越,反而正如山君所說的那樣,冷漠的看著那些普通人死去或者痛不欲生的活著!”
不等山君爺桂午有太多動作,騎士就開始緩緩道來一係列他所打聽到的所有消息。
“東國皇帝好像根本不知道南疆出現饑荒瘟疫,就好像東國的那一位皇帝徹底的放棄了南疆!”
山君爺桂午踩著騎士的腦袋下了地,他閑庭信步來回走動,雙手低垂的同時,不斷的吸收著體內一口口宛如活泉的靈氣到自己的氣海當中,收入雙袖的手指飛快的掐指推演,心中默默盤算的時候下了一道道命令。
“從即刻起,我們山君府的人再見到邛靈府一切修士,不用卑躬屈膝,有多硬氣就多硬氣。”
騎士有些傻眼,但又不敢多說什麽。
而這一位山君爺還在不斷的盤算著,他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命令。
“如果可以的話,再問候他們祖宗十八代一句話,不管是什麽話都可以,越能讓他們憤怒的話越好!”
懶得解釋什麽的山君爺緩緩開口:“一年一度的京城會考就要開始了,你們先去五個山頭都看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書生去參加京考,如果有合適的書生要去京考,到時候告訴他們,錢都是小問題,他們如果可以把文運給我帶回來,我山君桂午奉他為座上賓!”
騎士默默記在心頭,不敢忘卻。
山君桂午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
“蛟細穀附近有一個青衫年輕人,長得不怎麽樣,但他的眼眸裏麵有著你們很熟悉的東西,到時候如果你們有人抓到了他,幫我扣下這個人三年或者五年,到時候我重重有賞!”
騎士一一記下仍然不敢抬起頭。
而山君爺桂午卻已經彎指一彈,眼膜深處有著波瀾不驚的死水正在晃蕩!
噗!
一團血霧炸開的時候,連同那十四個人當中那人座下的悍馬一樣炸開化為了一團血霧!
“一群蠢貨,被人跟了一路都不知道,難怪一輩子就是一個開路騎士!”
低著頭不敢說話的騎士渾身上下仿佛被一座巨大的高山壓迫著,讓他的整個人的心神仿佛凝為了一粒小小的芥子,被壓迫著落入了心扉最底層!
“哼!”
恍惚了一下,騎士重新抬起頭,整個人像是剛剛才從水裏麵撈出來一樣。
“告訴隋奉賢,再敢監視我,老子要了他的命!”
一到充滿了殺意的聲音傳入了騎士耳中,他打了個激靈!
隋奉賢,隋氏大柱國的侄兒子,算是一位深得隋氏大柱國的喜愛的親人。
隋奉賢從來沒有讓隋氏大柱國失望,成功在北國皇帝手裏麵扣出來了一個兵部五品官。
主要是做記錄軍中所需物資,並且擁有可以先調撥物資後啟奏的特殊權利,也算是北國皇帝給這一位隋姓年輕人的一點小甜頭了。
隋奉賢身為北國朝廷中的兵部五品物資官,有一支戰力強悍的老兵組建起來的斥候隊!
這如果在其它國家,朝中重臣竟然敢養私兵?而且還敢養如此戰力無雙的斥候隊?是要造反啊,先建一個斥候隊探聽探聽情報?
所以身為一個兵部五品官的官僚,司馬成閆鑫很忐忑。
司馬成閆鑫,南國金靈郡人,其祖父是東國人,祖母是南國人,祖父是入贅到他們祖母南國來的,他的祖母一家姓司,到了他爺爺那一代加了一個馬子,也就是姓司馬,子成,名閆鑫!
希望他將來可以多開枝散葉,就算是沒出息也沒關係。
司馬家族如今隻剩下司馬成閆鑫一個人了,所以他絕對不能死!
司馬成閆鑫看著這一位大馬金刀坐在一張寶座上的男人,他那泛著有些藍色瞳孔的眼睛裏麵滿是焦急,但他又不好確定自己的主子隋奉賢到底知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做什麽!
司馬成閆鑫繼承了他祖母一脈的藍瞳,雖然血脈已經極淡了,但好歹還有。
南國這個國家實在是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因為這個國家之中的修煉者好像都是按照著自身身體部位來修煉的。
比如司馬成閆鑫,他家每一代傳承下來的功法都是有關於眼睛的,甚至他的爸爸司馬調乘歌曾經有過猜想,想著能不能用眼睛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而躋身明台境界,而不是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吸收靈氣躋身明台境界。
他父親一想到這個可能,立馬動身去了一處秘境,然後眼珠子直接被烤爆了,雙目失明,氣海爆炸,整個人成為了一個廢物,然後,自己了斷自己了。
說來也可笑,從小到大喜歡修煉的司馬成閆鑫在知道了自己父親死時的場景,於是便做出了決定,從此以後不再修煉瞳術,甚至術法他也不再學習了。從此以後就當一個普通百姓就好了。
可他的命像是被人踢球一樣偶然被人踢到了隋奉賢麵前,他這才重新拾起以前從來沒有正眼瞧過的術法,為了保命開始認真修煉起來。
南國的國家內部有問題,貧窮的南國人很貧窮,富足生活的人很富足。
司馬成閆鑫的家族在南國曾經很富有,可隨著他有一次睡醒之後睜開眼睛,他卻赫然發現他家被人滅了,他一家人為了保護他,全家上下全部死絕了,全都是眼珠子被人挖去,體內氣海被人一一打爆,靈氣反噬死掉的。
在心中有了一個大致猜想的敵人之後,司馬成閆鑫便找到那一家他心中所猜想的仇家。毫無意外,直接被那一家的人打的頭破血流扔到了亂葬崗。
可能當時的司馬成閆鑫有些恍惚,甚至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的一個好好的家就那麽……沒了?
隋奉賢看著那個神色恍惚的狗頭軍師,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或許對於自己新招來沒兩年的狗頭軍師而言,滅一家滿門是什麽要命的事情,可對於生為隋氏大柱國的侄兒隋奉賢來說,這件事情其實就是毛毛雨的事情。
又或許,這不叫事情。
“我隋奉賢給他桂午麵子,那他桂午就不能不要臉,他就算是要裝,那也要給老子裝出一副笑臉來!”
相貌算是一般的隋奉賢並沒有如江湖傳言那樣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相反,隋奉賢就像是一個最普通人的普通人,放在人堆裏麵恍一下神就做不到人的那種普通人。
若有人將隋奉賢與這一位司馬成閆鑫放在一起看,司馬成閆鑫絕對是領頭羊。<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