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十八章,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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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覺得自己闖了禍,那個下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還有那讓人看見便要笑的慘白臉色。

    好在薛戈隻是皺眉並沒有多說什麽。

    隻不過那個下人需要永遠的離開了薛雅齋,永遠的不可能得到薛雅齋的庇護罷了。

    沒有人去看他的淚眼婆娑,甚至都沒有想過要去安慰他一二。

    人嘛,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點了一大桌子菜的三人沉默中吃完了這一頓飯,出乎預料,那個點菜最積極的孩子並沒有吃多少,按照薛戈的計算,這個孩子大概吃了一個七分飽的樣子,剩下的幾十盤菜動都還沒有動。

    薛戈對著他點了點頭。孩子興高采烈的用那些下人遞上來的油紙包打包放在一邊。

    薛戈大概看了一眼菜係,除了不適宜儲存的時令瓜果,剩下的都是一些鹵製雞鴨以及一些煙熏的肉類,看樣子是想要帶回家中好好儲存一頓。

    也對,薛戈突然想到,今年已經八月份了,再過幾個月,就是過年時分了。

    他笑了笑,笑容和煦,與先前的薛戈判若兩人。

    三人出了薛雅齋,那個孩子果真看見那個奇怪的大哥哥錢都沒有交,站起來就離開了。

    看樣子似乎真的是那個大哥哥的家一樣。

    孩子眯起眼睛,吃飽喝足以後,心裏麵有了極大的滿足,再加上現在早已經到了入睡的時間,他立馬打了一個哈氣,看樣子是要睡覺了。

    薛戈站住腳步:“我們可還沒有兩清,你的弟弟還欠我一頓飯錢,記住了!”

    那個女孩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麽,雖然她知道她們家裏麵有可能一輩子也還不起那一頓飯錢,但他們總是需要銘記在心的。

    想到這裏,那個女孩就想要給薛戈跪下,薛戈有些始料未及,直到那個女孩徹底跪下去之後,他這才想要去攙扶,但為時已晚,人家已經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給薛戈磕了一個頭,然後拉著自己的弟弟轉身就走。

    薛戈看著那兩個消瘦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心裏麵堵得慌,他不由得一陣納悶外加譏諷自己:“娘的,難道真的被這小兔崽子影響到了心智?”

    薛戈晃了晃腦袋,隨即笑著看著遠處的黑色夜空上的星星點點。

    “人總需要一些比較好的理由來困住自己,不是嗎?”

    他隨手一揮,遠處的七道血色人影便順著他的掌心流入了身體當中。

    那些都是一滴滴寶貴的精血,損失哪怕一粒那也是極其消耗身體的。

    “這小子厲害啊,居然可以打爆我這一具血影……”

    薛戈摸著下巴沉思良久過後看向了身後的那老人的身影,他詫異了一下,隨即猶豫了片刻才開口喊到:“忠老!”

    那老人身形一頓,隨即笑罵道:“臭小子,死哪去了,讓老夫好找一頓!”

    薛戈笑道:“這不是嫌悶得慌嗎,就出來透口氣,心裏麵好舒坦一些。”

    忠老笑著走上前,拍了拍薛戈的肩膀:“等會有的你忙,現在和我走,我給你看一件好事情!”

    薛戈聞言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跟上了忠老的步子。

    ……

    每年的梨花開時,每一個人的心裏麵其實都會有一種模糊的感覺。

    千裏梨花一日開。

    梨樹,生嶺城唯一一種,可以紮根在城中的樹種。

    凍梨是生嶺城每一戶人家都可以吃到的最新鮮的水果,在城中,一斤焉蘋果可以被賣到三十文錢一斤,而新鮮蘋果根本不存在,因為天氣原因,蘋果以及橘子桃子之內的水果根本沒辦法在這一片天地生長下去,寒冷的天氣會讓它們的樹枝變得軟綿綿的直到生機徹底斷絕。

    薛戈此時手裏麵就拿著一個凍梨,看來看去都沒有看出什麽名堂,然後他又看向了那一片被一堆蟲子包圍住的屍體:“忠老,帶我來這裏幹啥?”

    忠老輕輕推開一個士兵,然後輕聲笑著說道:“你不是無聊嗎,來,你來看看他是怎麽死的。”

    薛戈啃了一口凍梨,入嘴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凍牙齒,然後就是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進入口腔。

    對於見過戰場上的人來說,就算是在一具腐爛的屍體旁大快朵頤吃飯那也是沒有太多心裏負擔的,而薛戈在西疆的時候,自然也見過死人,隻不過見到的死人大多數都是那種死的比較好的,像被刀砍死,劍刺死,箭駑射死之內的,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雙眼瞪的溜圓,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傷口,那暴起突出的眼珠子裏麵充滿了茫然,好像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一瞬間,他那眼中的茫然便徹底的被刻在了眼睛裏麵。

    “怎麽感覺,像是被抽幹了靈魂……”薛戈心裏麵如此想但口中說道:“應該是吃飽了撐著死的吧。”

    噗嗤又有人笑出聲,但這一次不止一個人笑。

    薛戈沒有什麽反應,然後忠老就讓人剖開了那個人的肚子。

    一群密密麻麻的蟲子順著四周的裂縫紛紛離去,好像吃飽了飯,現在就需要好好消食去了。

    一隻爬伏在那具屍體胃部的蟲子正在不斷喘息,那肉眼可見的兩條長長氣龍正順真它那兩條長鼻子呼出吸入。

    長長的鼻子,褐色的甲殼,兩條像是人的眉毛但生長在腹部的毛發,垂涎的白色液體正順著它的嘴角慢慢流出,然後順著那具屍體的腸子慢慢流入腹部!

    就好像,就好像它成為了這一具軀體的胃……

    看起來極其惡心。

    幾個士兵見到這樣一幕都不由得吐了出來,惡心的臉色發白嘴唇顫抖。

    薛戈撇了那幾個人一眼便明白了這些人隻是城中的巡城兵而已,要不然不可能心理承受這麽拉跨的。

    還有一隊巡城兵站在一邊神情嚴肅,看著那具軀體一言不發,隻是依然有幾個人罕見的抿起嘴。

    巡城兵是沒有固定隊伍的,他們想要幾個人巡邏就幾個人,但巡城隊不一樣,他們必須每一個隊伍裏麵有一個後天肉身極其強悍的人坐鎮,並且由邊疆戰場上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當領隊,否則一旦遇到突發情況,那些什麽都不知道的城中子弟兵,隻能礙手礙腳。

    黑色的鎧甲和白色的標會是兩個鮮明的對比,白色的標會是一棵梨樹偷偷綻放,黑色的鎧甲上麵並沒有任何花紋,隻有純粹的黑。

    士兵們列隊不動,薛戈突然問道:“城主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親自來把持這個城池嗎?”

    忠老神色怪異:“我們也曾問過那位許城主,但他的的確確表明了不想來把持城池,他希望我們可以將城池把持的比他的父親還要好,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東國徹底平靜下來之後就要辭官離職。”

    薛戈同樣神色怪異,腦子裏麵迅速過了十幾次回憶,然後笑著問道:“他爹還是他爺爺就是當年被伏擊的那個大將軍?”

    忠老驚奇的看著薛戈:“這你都知道?那是許城主的爺爺,他是第三代。”

    薛戈唏噓不已,心裏麵充滿了感歎,好家夥,一個二品大將軍的種居然隻過了三代就已經淪落到了五品城主的官職了,這掉下來的速度簡直堪稱一絕。

    “其實也確實怪不得許城主會這樣作想,當年許大將軍曾立下豪言壯誌,要斬盡周邊邊疆所有敵人,但誰曾想剛上任沒幾年就被斬首了,算是死的最早的一位四疆大將軍了。”

    一位大步而來的男人身上穿著的鎧甲與那些普通士兵一樣,都是黑色的鎧甲,他大步走來,臉上刻滿了寒霜。

    是拓拔荒的兒子拓拔野。

    “什麽情況,怎麽現在還沒有解決這件事情!”

    他根本沒有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直接大聲吼道,好像所有人在他的眼中就是他的下屬仆人。

    拓拔野抓住一個士兵:“那些蠱蟲出自哪裏,你們到底查清楚沒有,還是說你們根本沒有去查?”

    那士兵並沒有嚇的戰戰兢兢,而是平靜的對著拓拔野說道:“拓拔公子,雖然您是拓拔荒大將軍的兒子,但好像您還沒有資格對我們發問吧?再說了,這件事情好像不歸你管吧?”

    沒想到抓住一個士兵就是一個刺頭,刺的他腦仁疼,他剛剛想要勃然大怒就被這一盆涼水直接從頭澆到底。

    好在那個士兵給了台階下:“拓拔公子,現在拓拔將軍也還沒有回來,所以您可以先去找到他,然後讓他給我傳達命令。”

    薛戈有些好奇的問忠老:“現在的兵都這麽厲害的嗎?等可以硬剛將軍的兒子了?”

    忠老笑了笑:“差不多吧,隻要是將軍或者大將軍的兵其實什麽人都可以硬剛,隻要你沒有實權或者戰功,那說什麽都沒用,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嗎?”

    薛戈想了想,還覺得挺有道理的。那個拓拔野突然看向了薛戈,與此同時忠老的聲音同樣傳入了薛戈的耳中:“小心點,等會瘋狗咬人!”<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