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挖開了一個一米左右的小坑，坑底露出來了一個小小的白色尖角。

    站在上麵一直作壁上觀的薛戈見到這一幕之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可以成為所謂的道德聖人，也不可能成為那種仗義執言拔刀相助的江湖豪俠，可遇到這種事情，他心裏麵除了心悸之外，便是一股濃濃的憤怒。

    前朝皇帝早就已經下旨不允許擅自屠殺百姓奴役，就算奴役有罪，那也需要交給官府報備以備不時之需。

    不是說不想禁絕買賣人口，實在是有些貧寒地區的建設以及勞作根本就沒有普通百姓願意去。

    人口一事不是說想要增加就要增加的，更不要說雇人來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一般雇人的錢已經足夠去外麵的交易市場裏麵買到大批的奴隸了。

    這些奴隸都是戰爭之後遺留下來的賤種，也就是所謂的無名氏，根本沒有一點地位。

    這些不懂什麽叫自由的無名氏們隻需要一點點糧食活下去，那他們便可以被肆意買賣。

    京城郭家到底做沒有做這種生意他薛戈不好判斷，可百客關的郭家一定做了這種生意。

    朝廷嚴令，絕對不允許朝中有文武官員進軍商貿領域的，也就是不允許朝廷裏麵當官的任何一個人去做生意買賣!

    之所以不允許當朝官員參入商貿領域的最大原因就是權利的威力可比金錢要強大太多了。

    可千防萬防，朝廷總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那些大臣，也管不住他們的心思。

    所以很多想要做買賣也怕掉腦袋的官員們便將自己的家族分裂開來，化為一支支不斷衍生出去的支脈。

    就像是一棵大樹分化出十幾根根須，這些根須雖然分了家，但會將自己汲取到的部分營養全部送到本體上麵。

    京城郭家的分支一脈百客關的郭家親手打造了一條商貿領域，其中占據九成利益的便是人口買賣這一條領域，並且每年參與買賣的奴役已經高達了幾萬人之多。

    而薛戈現在做的事情，便是想要找到郭家的那些棄子!

    那些每年都被換下去的管事最後都生在何方?

    據將軍拓拔荒的眼線記載，百客關的郭家掌權人都會在每年的臘月初一換掉一批人，而這一批人的身份與地位會隨著被換掉的同時一同消失。

    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這些人一旦被郭家的掌權人說消失，那他們就要必須消失。

    隻有死人才可以永遠保住秘密。

    薛戈突然問高山：“你說究竟什麽原因才可以讓一個偌大的家族將一些死人安葬在萬裏之遙的地方。”

    高山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沒好氣的說道：“我怎麽知道，我又沒有家族。”

    薛戈呡起嘴唇：“我可以多加二兩錢!”

    高山一改笑容露出諂媚笑臉：“二兩就二兩，其實也沒什麽原因，大概是感覺做賊心虛吧，可能給自己一種掩耳盜鈴的感覺?隻要自己看不見，那就沒事?”

    薛戈有些認可的點了點頭：“隻要我看不見，那便沒有我的事。”

    跳出大坑的高山突然語重心長的對著薛戈說道：“勸你一句，別去追查這種事情，反正都與我們無關，本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情，何必一定要追究到底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就與你我無關，如果非要插上一腳也可以，你先把工錢給我結了，你自己想幹嘛就幹嘛!”

    薛戈卻突然問道：“假如你那哥哥死了，並且還被人埋了，最後你依靠你自己的手段還找到了你的哥哥……”

    高山一臉驚奇：“怎麽，這裏麵還有你哥哥?”

    薛戈啞口無言。

    高山一笑，心裏麵想著小子還是太嫩了，和我鬥!

    尚未腐化的脊梁骨被高山以秘術強行拖出大地，砰的一聲被他扔在地上。

    沾滿了泥土的脊梁骨在薛戈的眼睛下，居然慢慢的開始腐爛，最後徹底華為一把肉眼可見的白色齏粉!

    高山咦了一聲：“一般而言，被拖出的骨髓如果還沒有徹底蒸發，是不可能腐爛的如此之快的。”

    薛戈：“有什麽說法?”

    高山說道：“我曾經在山水紙報上麵見過一篇記載，說南方小國邊境曾有十八具屍骸，屍骸骨頭最深處還有點點如同流沙一樣存在的骨髓，甚至還可以看到他們那不斷跳動的血肉!”

    薛戈皺起眉頭：“你說的是南國邊境那一代的勢力?”

    高山點了點頭：“當時我人在南邊，所以有幸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如同紙報上書那樣，屍骸如同活人一樣血肉跳動，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

    “血肉之中的骨頭如果還有骨髓，那，那截骨頭便會隨著骨架的移動而慢慢顫栗，就像是條不斷顫抖的小蛇，會隨著骨髓揮發，最後化為枯骨!”

    “會不會是埋葬的時間過於短暫了?”

    高山眼神古怪。

    薛戈這才感覺自己好像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像你這種人才，應該很多才對?”

    “一千個人裏麵不一定出一個。”

    ……

    做生意如果做到一定地步，就算是老天爺說不定也要賣你一份薄麵。

    “商人”是一個商人，商是一個姓，人就是名，商人就是這個和藹的胖子大叔的名字。

    喝了一口水，吃了一碗蛋炒飯，商人不由得長舒出一口氣。

    “王婆，不知道生嶺城什麽物件賣的最好啊?”

    王婆正在收拾東西，她聽到了客人的問話，下意識的說道：“那當然是水果了，一般一個生嶺城不曾出現的蘋果差不多五塊銅板，若是時間得當，十塊銅板也是極有可能的!”

    商人又喝了一口水：“那這邊有賣蟲子的嗎?”

    王婆喃喃自語：“蟲子?”繼而搖了搖頭：“沒見過，那東西買來有什麽用?”

    商人笑著說道：“大有用處，比如入藥啊，或者用來殺人什麽的。”

    王婆倒沒覺得殺人這兩個字眼有什麽忌諱的，她笑著說道：“那倒是王婆孤陋寡聞了，我還真沒見過賣蟲子的。”

    商人伸手一抓滿臉笑意，一隻帶著羽翅的小蟲已經在他手中不斷撲騰。

    “這種蟲子一樣有價格!”

    商人皺起眉頭，因為他熟悉中的雪蟲可不是這樣的。

    一滴血珠從商人的指尖落下，然後慢慢的融化在了雪地上。

    商人碾碎了那隻小蟲子，繼而笑著說道：“謝謝款待!”

    他輕輕放下五塊銅板在桌子上。

    站起身的商人去找了一個熟悉的客人，範師。

    範師見到來人也是一驚，他沒想到這個商人的腳步居然如此之快，兩國之地一來一回好似一步之遙。

    範師直入主題：“找我又想做什麽生意?”

    商人微微一笑，從自己抱著的箱子裏麵提出來了一隻小小的鳥籠，隨後他說道：“十塊靈石!”

    範師仿佛已經有了被宰的覺悟，他笑著問道：“什麽好東西值這麽多錢?”

    商人將手放在鳥籠上麵，神秘一笑：“很值錢的一件物品!”

    範師的好奇心上來了，但他還是知道臉麵兩個字怎麽寫的，所以他笑著說道：“可以壓價格嗎!”

    商人點了點頭。

    商人一共賣兩種物件，一種是不能還價的，另外一種則是可以還價的。

    總的來說，商人很喜歡討價還價的。

    “幾幾之間?”

    “三到五之間!”

    一塊滿是洞的石頭裏麵，出現了一隻細小如蚊蠅的蟲子正在慢慢蠕動，它像是在啃食，又像是在撕咬石頭。

    “這是?”

    如看最炙熱的珍寶，商人說道：“雪蝶!”

    “化繭成靈的雪蝶?”

    範師差點就沒有把持住。

    商人道：“要不要?”

    範師的眼睛很難挪開，最後他問到：“能不能便宜點。”

    商人笑著說道：“可以以物易物。”

    ……

    一塊小小的繭子，便可以讓一個小小的國家徹底被曆史洪流淹沒。

    雪蝶若是可以成長起來，那便可以讓方圓十萬裏的所有東西全部陷入停滯狀態當中，就像是半空中滴下的灰會瞬間定在空中，就像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水會瞬間靜止下來如同半空凝結，同時這種停滯狀態包括人與其它所有生靈！

    雪蝶生在落日餘暉，存活在黑夜星空，死於灰燼之地。

    當年的雪蝶覆滅一事讓很多勢力瘋狂的去尋找這種奇珍異寶，可最後得到的答案卻是雪蝶隻能現世存活一隻，若是有兩隻存活，那上天便會降下浩劫，讓其中一隻瞬間煙消雲散。

    生意之間的來來往往有些時候就是那麽奇妙當年的範師在商人手裏麵買到了第一份山水紙報，於是便有了如今的生意往來，當年的付岩忠在商人手裏麵請到了一具木雕棺，他便有了如今的玄仙境界。

    當年的雪柏一拳打的商人從先天境界跌落後天境界，便有了如今的落幕寂寥自我懷疑。

    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飲一啄，就是最好的推演一道。

    推演與推算之間的區別就是，推演不用消耗生命，而推算則是要人生死!<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