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瘋魔的鄭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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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未央皺了皺眉:“這是怎麽了?”
“還不是那龔家……”
那漁夫話說到一半,又後怕地向周圍看看,壓低聲音道:
“那群瘋狗不知怎麽就衝進了義莊,老陳和其他哥幾個本來是在裏頭……偷偷喝酒……結果就被一頓毒打……”
華未央暗暗挑眉,義莊正是連鶴和她妹妹的棲身之所。
想來是龔家發現連鶴逃走,家丁前來拿人,結果人沒抓住,卻撞見偷偷出來賭牌喝酒的老陳這幾人。
老陳平日裏待人不錯,但一喝酒脾氣就爆,愛打人。
因為這個原因,媳婦都回了娘家。
本都是彪壯大漢,打起來也是正常。
“這龔家……也太過霸道!”
一瘦削的黝黑漢子不滿地拍著腿,臉上也明顯得掛了彩,衣服破爛,一隻腳腕腫得老高。
另一個稍顯老沉的矮胖漢子接道:
“狗仗人勢,龔家老爺也算讀書人,怎麽也不管管!”
因為說話太激動,也不知道扯到了哪個傷處,又嘶啞咧嘴起來,“哎,大夫,有藥膏沒有,給我抹點成不……”
華未央默默給了他一個小陶罐,繼續給那個頭上開瓢的兄弟用治愈靈力止血。
農夫無奈道:“龔家老爺說到底也是入贅,他的話哪有龔夫人那麽有分量,那個女人可厲害哩。”
矮胖漢子不屑,“呸”了一聲。
“她那些生意不也是她老子留給她的,她不過是坐在家裏收錢而已。”
“就是就是!”這些人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打,心裏都有怨氣,此刻都口無遮攔起來。
“況且,女人就不能太強勢。你看她再厲害,有什麽用?還不是把自己孩子克死了。”
農夫有些意外,“龔家少爺死了?”
“可不是,今日剛死。”
黑皮漢子冷哼一聲,“報應。”
漁夫又好奇起來,“說起來,連小子到底怎麽得罪了龔家,非但人被捉了去,現在連屋子也被燒了,他不是和龔少爺關係不錯麽?”
矮胖漢子一邊抹藥,又一邊歎氣。
“哎……我早就告訴連小子,不要和那姓鄭的來往。”
“連小子自己睡在義莊做死人生意,我們這些大老粗不介意,那些富貴人家的可就不同了。”“雖然吧……龔少爺也是個熱心腸的人,但到底,龔少爺和我們,一個是天上,一個啊……是地裏頭,命不同,怎麽能湊一塊?”
“我勸了多次,可他偏不聽啊,你瞧,這不就出事了嗎?”
他又懊悔地捶胸,結果又把自己捶地一陣咳嗽。
華未央瞥了他一眼,便將他手裏的藥罐拿走,“你這麽精神,還是先把藥給他上點吧。”
那黝黑漢子一聽,又擺手,“我無事,還是王哥先吧。”
“這怎麽好意思!”
矮胖漢子立馬變臉,“大夫,你先治他,你看他這腿,可是挨了一大棍子!”
那兩人又互相推脫起來,華未央無奈,便轉頭對農夫道:“此人的外傷我差不多處理好了。”華未央從藥箱裏拿出手絹擦手,“要是發高熱,就給他煎這副藥,別的……也就看他今晚的造化了。”
農夫接過油紙包,又是千恩萬謝。
華未央看著天邊火光漸小,幾個灰頭土臉的漢子都累得攤在了地上,渾身都是熱汗。
華未央又拿出些許燙傷膏一同給了漁夫。
“臨大夫,要走啦?我送送你啊!”矮胖漢子見華未央要走,又一瘸一拐地跟來。
華未央搖頭,問:“你知道連雀妹妹去哪了嗎?”
糟心的事永遠都是一茬接著一茬,就像自己早上剛耐著性子把連鶴撈出來。
結果發個呆,連鶴這小子便又進去了。
所以自己忙這個一通到底是幹什麽?
華未央看著龔府緊閉的大門,指尖一彎,手中的羽箭飛速射出。
當華未央再睜開眼,人便悄然升至上空。
整個龔府都在腳下,燈火通明。
華未央落在了正廳的窗下,剛通過縫隙進入正廳,便聽到連鶴憤怒的大喊:
“我都說了!我一直被關在柴房,如何對他動手?”
接著,他的聲音又低落下去,“雖然……雖然你一隻不喜歡我們兄妹,但元生一直對我們很友善,我也……把他當做我弟弟……”
“嗬……弟弟……”一個女人的聲音淡淡響起——是龔夫人。
華未央悄悄繞到棺柩之後,便看到連鶴被兩個大漢壓著跪在地上。
而另一頭,白天情緒激動地龔夫人眼下卻靜靜坐在一旁。
她沒有穿素縞,反而穿著一棗紅襖裙,發髻梳得一絲不苟。
沒有妝容,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她不再歇斯底裏,整個人都冷靜得……不同尋常。
“我不知道你對他做了什麽,但是你隻要讓我兒子活過來,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她眼睛望著遠處,話語間平靜又帶著諸多疲倦。
“不僅如此,我還可以找最好的大夫給你的瘋妹妹治病,甚至……龔家的財產,我都可以分你一半,隻要你放過他,放過龔家……”
連鶴紅了眼,他咬牙切齒道:“我都說了……我沒有做!我不是魔族!我也沒有害他!”
“一年前在廟會上,我兒子失足跌下馬,是你背著他及時找到了大夫,才不讓他的腿落下病根,這一點,我感謝你。”
龔夫人緩緩道來,然而一字一句都化作的尖刀刺向了連鶴,“不管是偶然還是你算計好的,你當初就應該拿著錢走開的。”
龔夫人站起來,走向棺柩輕輕撫摸:
“你這種人靠近元生定是抱有什麽企圖,可是元生這孩子太過心善,總是不信……他不僅老是護著你,甚至還為了你那瘋子妹妹打架。”
“這孩子,小時候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又哪會打架呢……他受了那麽重的傷,回到家卻隻想瞞著我,不讓我發現……他那麽怕疼,卻非要忍著,就是因為怕我怪罪你們……”
龔夫人說得越是平淡,卻越叫人聽得心中波瀾,她臉上全然沒了表情。
但這個樣子卻最是叫人心驚。
“你知道他病了多久麽?我又想了多少法子,找了多少藥材,花了多少的精力,好不容易才讓他有所好轉,他卻又跑出去找你,結果一回來……就再也沒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