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母親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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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讓華未央不得不懷疑,已經有人將折憫劍的秘密泄漏出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
    “此局,無解。”
    華未央站的地方太過高、太過顯眼,以至於有人一眼就看見他,紛紛直呼:
    你可仍要當這破局之人?
    打散這群烏合之眾對華未央來說實在不算什麽,做完這些事,她越發感到時間緊急了。
    遠處高台之上,一道月白身影翩然而至。
    她自然明白東瀛人的人為何要跟蹤她。
    畢竟在這錯綜複雜、爾虞我詐的迷局中,謹慎仔細終歸是沒有錯的。
    可是她又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若那人當真覺得她是可疑之人,僅靠短短數日的跟蹤,恐怕什麽都無法看出。
    華未央為自己再倒一杯酒,輕輕啜飲。
    今日一早,她終於證實了心中的猜測,確定了如今東瀛人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對她而言,這結果自然是在意料之中。
    畢竟以那昔日少年的心智與才能、堅韌和驕傲,定然不會久居人下、為人所製。
    隻是時隔多年,不知道那少年當初想要做的事是不是已經完成。
    又是否已經得到有關他身世秘密的答案。
    華未央輕輕得搖了搖頭。
    不對,自己不該再稱源千夜為少年。
    畢竟兩年過去,那人早已長大成人,也有了不小的成就。
    現在的他,已經擁有這樣忠誠能幹的下屬,也擁有像&ot;東瀛人&ot;這樣遍布關中的據點。
    雖然華未央不清楚在這英雄輩出的江湖中,源千夜究竟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代價。
    但華未央知道,身為源氏少主,無論他做什麽,都必將經受非比尋常的艱難與困苦。
    想起少年那雙冷淡得仿佛灰色的眼睛,以及其中偶然間才會流露出的情感。
    華未央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的眼前突然浮現出少年迎著冬日的寒風,如頑石一般立於黑夜中的樣子,心中的思緒如潮湧起。
    他原本離開那個僅剩殘酷與無情的地方。
    但他沒有,因為那是個寧願直麵痛苦和折磨,也絕不向命運低頭認輸的人。
    這些年,每當華未央於偶然間想起這個孤高冷傲的少年,最想知道的僅僅是他可還安好。
    畢竟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得到關於源千夜的任何消息。
    可是最近,有關那人的線索卻紛至遝來。
    如同一塊塊石頭,將平靜的湖麵掀起波瀾。
    華未央多了幾分好奇,幾分期待。
    想到過去,華未央心思一動,將酒杯置於案上。
    然後關好正對街市的窗戶,轉身從朝向客棧後院一側的窗戶飛身而出。
    落在附近一條僻靜的深巷當中。
    她一路向北,沒過多久便找到記憶中那座小小的宅院。
    這是個正方形的一進四合院,過了那扇如意門,是一座祥雲紋燕翅影壁。
    再往內是正房、東西廂房和幾間倒座房圍成的院落。
    院中有一株紅梅,待冬去春來,白雪和梅花相互輝映,玉砌紅妝,如夢如畫。
    華未央站在街巷中,抬頭望向那已然高出院牆許多的梅花樹。
    見它鬱鬱蔥蔥,枝若龍遊,葉翠如碧,就知是常有人打理的緣故。
    這裏曾經是她母親華蘊郡主隱居之地。
    華未央看了看那落著銅鎖的大門,心想多年過去,這處曾住過的院落應當早已被別人買去。
    於是不再向前,隻站在街角陰涼的屋簷下,靜靜得回憶著往事。
    這時&ot;吱呀&ot;一聲,街旁一戶人家的大門打開,一個嘴裏抽著旱煙的老人家溜達著從裏麵出來。老伯見家門口附近站著個從未見過的美麗姑娘,不由&ot;咦&ot;了一聲。
    他好奇問道:&ot;哎,你來找誰?這家沒人住的。&ot;
    見是住在這附近的老街坊,華未央微笑道:
    &ot;我……有一個朋友曾在這兒住過一陣子。因我與她多年未見,所以來這兒看看能否打聽到她近年來的消息。&ot;
    聽得此話,老伯咂咂嘴,長長吐出一口煙,道:
    &ot;姑娘,定然是找錯地方了。咱們這兒的街坊鄰居都知道,這座院子已經空了有十多年了。除了一個聾啞老仆每隔幾日來這兒打掃一回,咱們從沒見過有人來過。&ot;
    華未央遲疑道:&ot;既然有人常來打掃,按理這院子是有主人的。&ot;
    老伯點頭道:
    &ot;的確曾聽商行的牙人說過,買下這院子地契的人好像是姓華。隻是那買家是托別人來辦的,所以咱們都沒見過這家子的人。&ot;
    聞言,華未央似乎怔了怔,才道:&ot;多謝這位大叔。&ot;
    說著他對老伯一揖,便轉身離去。
    可她其實並未走遠,而是行至附近僻靜的角落,靈巧一躍。
    隻見她輕盈如飛燕般越牆而過,飄落在地上。
    而後負手立在院中,靜靜得環顧這周圍的景象。
    暮夏初秋,風清雲淡。
    明媚的陽光穿過蒼翠欲滴的梅花樹,灑下星點流轉的光影。
    微風吹拂,暗香浮動,樹木也簌簌得做著聲響。
    幾片葉子被風卷起,落在鵝卵石鋪成的甬路上。
    靠近牆角的花壇中,還有數株建蘭秋素。
    潔白如玉的花朵幽幽開放,姿嬌態美、淡雅清新。
    雖說昨日剛下過暴雨,庭院中卻早已打掃得十分幹淨。
    就連地麵的方磚上都沒有一點積水。
    華未央看著十多年來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小院,心中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愈加濃烈。
    待梳洗完畢,又用罷午飯,華未央攜壺持杯,漫不經心一般得倚靠在窗邊。
    看著窗外蔚藍色的天空和熱鬧繁華的街市,抬頭飲下一杯酒。
    但眼角的餘光卻掃過不近不遠處的一家茶攤。
    事既畢,華未央牽著馬,來到之前找好的客棧住了下來。
    因為追蹤那黑衣人,又一夜未睡,的確感到有些困乏。
    她就這般和衣躺到床上,閉上雙眼。
    心中想著這幾人遇見的人和事,不過多久就在朦朧中睡去。
    隻是她也並未睡得太久,等醒來時,還不過晌午時分。
    看來,自己要有一次違背和蕭鬱離的約定了。
    這些各方勢力居然都打起了折憫劍的主意……
    見從東瀛人一路跟他至此的人依然坐在那兒,華未央將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放在窗邊的桌案上,頗為無奈得笑了笑。
    人間,人心。
    她亦隨手拔出劍來,隻見劍身通體玉青,如同雪色鑄成,似有寒氣相裹,尋常人無法碰觸。出劍時又如逢春化雪,光芒畢露,使之驚若翩鴻。
    盡現天下無雙之勢,無出其右。
    “那是華未央麽?!她當真來了?!”
    華未央無關其他,隻久久注視著擂台之上的一切動靜,無手中的劍竟像起了劍鳴。
    耳旁,還浮現出那聖僧與自己說的話:
    “華姑娘,天下亂世生,黃土同歸塵。紛爭已起,天下即將要有一場你爭我鬥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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