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黑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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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吵得不可開交,這邊的三人已經到達了審訊室,一堵牆,隔開了周航和季湃思,這兩人像是沒有絲毫交集的兩個世界的人,確認為同一個人而聚集到了這裏。
硯然正準備走向周航,卻被一隻手臂攔住去路,
“你去審季湃思,我審周航。”
“他隻有三個小時了。”
“季湃思的律師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了,就算交警隊的在路上怎麽攔他,就頂多能撐一個半小時。”一碩亮出警官證,打開了審訊室2的鐵門,
“去吧。”話音剛落,鐵門被重重關上。沒有一絲陽光的審訊室隻剩下了季湃思和薛硯然,
審訊室內,一個穿著襯衫的男子乖乖在坐著,他身穿黑色係毛料衣服,係著一條寬寬的黑領帶,把那件胸前有奇怪符號的紅色別針襯衫襯托的格外漂亮,
“你好。”他掃了一眼,發現硯然身上並沒有警員證,身體下意識的微微鬆懈了一下。
“先提前恭喜你一下,”硯然遞給他一個文件夾,“吳雲死了,你現在是YA集團持有股份最大的董事會成員了。”
“您說笑了。”他的托了一下眼睛,“你這樣說的像是我早有目的一樣,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呐。”
“周洋也死了,在你繼任之後。”
“害,他也是身世悲慘,有了個拖後腿的爸媽,還有吳雲那個瘋女人,死也沒能安安靜靜的離開。”
“你怎麽知道周洋和吳雲在一起,而且,為什麽一點不懷疑自己成為了持有YA股份最多的董事會成員,你給你的女朋友吳雲買的,可是意外險。”
她刻意加重了“女朋友”,季湃思並沒有反駁。
“我……”他的雙手開始交叉在一起,“源凱酒店是YA旗下的,也是道聽途說。”
“你昨天晚上到達龍城,隻打了一個電話就到警局報警,連問工作人員的機會都沒給自己留,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季湃思低頭輕笑了一聲,摘下眼鏡,拿出胸口的胸巾,竟然認認真真的擦起鏡片來,
“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他在殺掉吳雲之後,就跳河自殺了?”
“我們的任務是找到凶手,至於其他的,我不想知道。”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硯然不想跟他猜謎,更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吳雲啊,”他反複磨挲著手裏的咖啡杯,“她從始至終都是想殺了我的,所以我把槍留給了她,就算新婚當夜,我也沒有刻意摸她的腿,因為我知道,那裏別著一把槍。”
“至於周洋,”
“很討厭,因為他幸福的簡直耀眼,生活中的一點一滴都會讓他大笑出來,也從來沒有聽過別人的話,倔強的讓人討厭,讓人不得不要折斷他的翅膀…”他眼中的貪婪之光乍現,“所以,我有了機會,就要殺掉他所有的尊嚴,然後,再一點點碾碎他的希望,”
季湃思忽然抬起頭,看著硯然,
“警官,你見過會說話的啞巴嗎?”
“給一個人不存在的希望比絕望更有意思百倍。”
“沒錯,”他又仔細打量了一次硯然,“警官,你和吳雲很像,一身滿是尖刺的玫瑰花,我喜歡馴服這類人,並從中取得快感,不過,你更像獵手。”
“你……”硯然猛的揪起他的領子,意外的是,他很容易被帶起來,
“但是,玫瑰花還是紮到了你的手,吳雲為什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瘋狂的私生飯。”硯然鬆開他,嘴角扯開一絲笑容,
“這就是秘密了。”他看了看手腕的表,向外張望了一下,整理衣服,
“警官,跟你交流很開心,但我希望沒有下次了,我的律師來了。”
“好。”
硯然也沒有反駁他,手臂交叉,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麵帶微笑的看著他,
就這樣,十分鍾過去了,季湃思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中滿是疑惑,
她似乎已經預料到一樣,看向雙麵鏡,又瞟向監控,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關掉監控。”
“哈?”記錄員滿眼不可置信的望向旁邊一直站著的男人,“一碩哥,這可是審訊室,不能關,出了什麽問題是要處分到人的。”
“今天審訊室記錄表上隻有我一個人,出了問題算我的。”
“不是……”
“出了任何問題,”他把警徽摘下,放在桌上,“這個東西就不再是我的了。”
“……”記錄員賭氣似的按下關閉,拉開凳子一走了之。
一碩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硯然總有一種熟悉感,所以從關上鐵門的一刻起,他就不自覺的站在玻璃的另一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兩人,而且已經快兩個小時過去了,季湃思的律師並沒有到。
“別急呀,你有你的律師,我也有我的辦法,”硯然看見監控上的紅點漸漸消失,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而季湃思也平添了幾分不安。
“安寧,韓隊他們呢?”井岩急匆匆的從樓上跑下來,連白大褂也沒來得及換下來,正好韓慕滿臉愁容的從辦公室出來,兩人撞了個滿懷,
“幹什麽呢?跑這麽快。”
“韓隊,吳雲的屍檢結果表示,她體內有海洛因。”
!!!
“季先生,你有抑鬱症吧。”回到審訊位置上,硯然放鬆了很多,季湃思不停的瞟向攝像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被綁架了。
“既然你們能威脅吳雲,我也可以摧毀你,例如,輕輕劃破一個人的手指,千萬不能出血的那種,”她麵不改色的說道,“對了,現在,有一種精神類測試藥物,”靠近季湃思,“正常人5cc就可以,而我,能弄來很多,很多……然後一針一針的注入你的骨髓……時間越久,理智的弦會越繃越緊,直到你自己拿起匕首,刺穿自己的心髒……”
“你是在嚇唬我嗎?”
“大可以試一試,我不是正式警員,”她從眼鏡裏取出一個小東西,放在季湃思麵前,
“這個東西,足夠你在董事會麵前土崩瓦解的。”
硯然推開鐵門,又重重關上,審訊室2又剩下了季湃思一個人,他再也沒有第一次見麵的那種坦然,
“你怎麽沒去周航那兒?”她皺眉看向一碩,
“他的小動作太多,隨便找個理由都能關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倒是你,問出來什麽了?”
“我有個猜想,”硯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果沒錯的話,湖裏那具無名男屍的真相很快就會被發現了。”
“啊?”
咕嚕——
一陣詭異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
“你沒吃飯?”一碩毫無顧忌的一腳踩到了火山口上。
“還好意思說!昨天你們大半夜休息的時候,我在找資料,才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啊!一睜開眼,你就把我推醒了,連喝口水的機會都沒有,就把我拉到審訊室,拉磨的驢子,但凡還有口草吃呢。”
她一口氣說的太快,眼前一黑,連忙扶著桌子。
“沒事兒——吧。”一碩的手剛伸出去一半,又縮了回去,
“警局有自助販賣機嗎?女外勤頭暈,想喝牛奶。”
“啊?好。”
兩人剛轉身,隻見記錄員一臉八卦的看著,接收到一碩威脅的眼神,連忙走上前,一把扶住硯然,
“來來來,別客氣,你要去哪兒?值班室?還是哪兒,”
“特勤組。”
“沒問題,我跟你說,他們男人啊就是這樣……”
一碩不解的看著男記錄員一副婦女之友的模樣,搖搖頭,便拿起自己的警員證離開。
兩人剛還沒下一樓,便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空蕩蕩的特勤處被塞的連根毛都進不去,井岩生無可戀的站在牆根,一動不動的,韓隊被一群人簇擁著,要不是身高優勢,連頭發絲都不看到。
“井岩?”
“姐!!!”聽到熟悉的聲音,井岩連忙從人群中扒拉開一條路,衝到硯然麵前,不動聲色的撥開記錄員的手,他也沒有在意,隻是好奇的往裏張望著,
“怎麽回事兒,”
“吳雲的屍檢結果裏有海洛因成分,緝毒組的來了,源凱酒店附近的派出所,酒店負責人都被叫過來了。”
“無名男屍確定身份了嗎?”
“嗯,他確實叫宋青空,出生在龍城穀饒鎮,家裏隻剩哥哥和一個老母親了,他哥哥早幾年出去打工了,好久沒有音訊了,他也算爭氣,考上了新聞傳媒學博士,”
“他哥是幹嘛的?”硯然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下,
“聽他們村裏的人說,好像是什麽在大公司裏負責……衛生?”井岩不清楚她到底想問什麽,
“韓隊!!!”
硯然扯著嗓子喊,奈何整個特勤組就像施工工地一樣,聲音被埋沒在嘈雜之中,
“井岩?井岩!!!”韓隊則是滿世界找井岩,法醫組調查出的毒品殘留,郝苟又不知道藏到哪兒去了,隻能拿井岩當砧板上的肉,
井岩聽到聲音,下意識的縮到硯然身後,熟練的讓人心疼……
“誒,硯然?
韓慕猝不及防的被硯然揪住衣服,隨便找了一間安靜的房間,塞了進去,反手鎖上門,井岩像逃命似的也進了屋,
“怎麽了?”
硯然深吸了一口氣,本來就搖搖欲墜的身體現在更像是被人吊在了半空,
“讓我緩一下,”井岩見她滿臉蒼白,連忙從兜裏掏出一顆奶糖,
“我懷疑,這個季湃思,並不是周洋的經紀人,”韓慕則是順手倒了一杯水給她,
“視屏中的季湃思做事很有條理,而且近視,身上的肌肉線條表明他平常是健身的,徹頭徹尾的精致男孩。”
“你去審季湃思了?”
“打了個招呼而已,在審訊過程中,他因為緊張而摘下眼鏡,擦拭過後,隨手丟在桌子上,在審訊最後,他隻瞟了一眼,就能看清表上的時間,他的腕表是寶格麗的新款,沒有時間刻度,隻有表針,”
“然後呢?”韓慕聚精會神起來,
“在揪住他的衣領的時候,猛的一用力,他也很輕易的被帶起來,視頻裏一模一樣的西裝,在他的身上顯得尤其寬大,牙齒也是,發黃發黑,像是一個老煙民。”
“你又怎麽能確定他的DNA呢?”
“咖啡杯啊,我要記錄員把他用過的咖啡杯放起來了,宋青空的屍體沒有多大的研究價值,季湃思還有。”
“可以,小薛,如果這個案子成功破了,我去給你請功,如果請不下來,就請大家吃……”
聲音在耳中模糊變形,成了一段詭異的雜音,周身的虛無感再次席來,恍惚中,一隻手穩穩的接住自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