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玫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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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啊,”郝苟滿臉超脫,“一刀抹了脖子,幹淨利索,”
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溫婉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話音沒落,隻見一個胖子朝這邊跑來,臉上的肉還止不住哆嗦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滑了下來,
聽聞市公安局的突然來了,他便馬不停蹄的趕往這裏,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你好你好,我是龍城技校校長,陳穀子。”
陳……穀子,韓慕總覺著這個名字透漏著文盲的心酸。
硯然和一碩站在韓慕身後,像左右護法一樣的,發髻高高束起,反襯的側臉和脖頸蒼白的嚇人,
“你在看什麽?”
韓慕的聲音堪稱溫柔,但話音剛落,穀子的表情就像受到驚嚇一樣,迅速收回了目光,
“看錯了看錯了,您看,年齡大了……”
“你看錯什麽了?”
一碩搶先握住了他的手,阻斷了他不安分的眼神,對方手涼無力且綿軟,讓人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溜冰溜多了,聲音尖利嘶啞,
“沒什麽……”
韓慕眼角彎彎的笑起來,示意一碩,握著他的手微微用力,這胖子就不得不跟著他往東邊走去,
“您了解這個學校,不如您慢慢說……”
“你看錯什麽了?”
陳穀子一愣,臉色忽青忽白,豆大的汗珠又順著臉流下來,
“我最後一遍問你,沒事兒,這裏隻有我們倆和你,”
韓慕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盯著他,慢慢的說道,
“畢竟這裏才出了命案,萬一是個窮凶極惡的罪犯,你看走了眼……”
“不是不是,我是說那位美……女警官。”
“硯然?”
韓慕和一碩交換了眼神,微笑不變,眼底卻漸漸沉了下去,
“這也是幾年前的事了,你們來。”
龍城技校是私立學校,每年招收的學生都是超額錄取,利潤極高,校長的辦公室也很是奢華。
各種高端紅木家具是標配,辦公桌上還擺著貔貅,茶道,旁邊還放著個一個長的魚缸,不過,在那個誇張的老板椅背後,掛了張巨幅照片。
照片上是個中年男子,一身唐裝,笑容恬淡,中間那個應該是上一任校長,最邊上就是還沒有那麽……圓潤的陳穀子。
“我們當年開辦這個學校的時候很艱難呢,這是剪彩的時候,上一任校長和出資人的照片。”
這段話像是被刻在了DNA裏麵,當時的龍城市還沒有技術類院校,有很多孩子上不起大學,便隻能輟學在家,守著一畝三分地。
第一任校長四處找人借錢,想要開辦龍城市的第一所技,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一個神秘人出現,拿著完成學校建設的全部資金登門拜訪。
“本來校長想把那個人的名字刻在奠基石上的,可好說歹說都不幹,萬般無奈之下,才拍了這麽一張照片,你看,他跟那個女警官有些地方有點像,就多看了幾眼。”
“……”
韓慕仔細端詳了半晌,才說道,“確實有點兒像。”
許久,陳穀子才顫顫巍巍的張口,扯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那個……屍體的案子什麽時候能解決呀?這我們學校又要開始招生了,整出這個事,擱誰心裏都膈應的慌。”
“我們盡量吧,”
“誒,誒誒……隊長,您什麽時候能給個回話啊,”
韓慕深深吸了口氣,轉頭往門外走去。
“老大,死者身份查到了,”
韓慕一出門,便見他坐在窗台上,戴著黑口罩,黑帽子,一條腿蕩在外麵,一條腿卷起來,電腦放在腿上,嘴裏還叼著棒棒糖,見他進來,便摘下耳機,從窗台上一躍而下,
“……姚諾,咱好歹是有編製的,”教育道,“別整的跟個小賊一樣,”
“好了好了,別嘮叨了,”姚諾把電腦屏幕轉過去,
“他叫林霖,半個月前失蹤的,是個鰥夫,人際關係非常簡單,除了來學校上課就是回家,也不太喜歡交際,之前有過一個妻子,後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死了,他就一個人住在旁邊的家屬院裏,害”
“那小胖子是怎麽回事兒”
“是那個小胖子的遠方表舅,當地警方聯係不到他的家人,輾轉了好多地方,才找到小胖子的父母,”
那個落寞的身影正獨自一人坐在木椅上,腿還挨不到地上,手裏拿著一個俄羅斯方塊,打亂了又拚起來,反反複複的,
硯然坐在他身邊,小聲說著什麽,小胖子看著鼓起的白布,竟竊竊的笑了起來,他抬起頭,小胖手遮住陽光,指縫中的陽光灑在臉上,
這個動作……
韓慕的腦子像是被錘子重擊過一樣,那時候他21歲,還正是莽撞的年紀,非要跟著自己老師到中緬邊境打擊地下交易場所去,當時的情況,就算是個老警察也不會忘記。滿地狼藉的地下交易所到處都是慘叫聲和死人的屍體,他們的喉嚨都是被割開的,一擊斃命,鮮血順著樓梯往下流淌,味道久久不能散去。可就是那樣一個地方,當警察趕到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不是這麽一個恐怖的場景,而是坐在樓梯上的一個女孩,滿身是血,臉上是子彈劃過的血痕,她慢慢的,擦著手上的血跡,然後抬起手,細碎的陽光灑在她稚嫩的小臉上,
遠處,一碩注意到韓慕的目光正落在硯然身上,突然在身後一拍他肩,“韓隊?你看到什麽了?”
韓慕被嚇得一激靈,猛然扭頭,一碩被她的臉色嚇了一跳,
“怎麽了”
他的心髒砰砰直跳,對上一碩關切的目光,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是被……被嚇到了,沒事兒沒事兒。”
“剛才咱說到哪兒了,林霖?他之前有個妻子是怎麽著了?”
“死了,死因不詳,但是她好像有家庭遺傳的先天性心髒病…”
“這樣啊……姚諾,你和駱遠去排查林霖家附近的監控,看看有什麽異常。”
“一碩,硯然,你們倆陪我去林霖家。”
警車大白天駛入家屬院,引起了不小的議論聲,韓慕將車停在了一個古色古香的花店旁邊,
“小夥子,你知道3號樓在哪兒嗎?”
“這就是3號樓啊,”
青年的半邊臉被花花草草遮住,聽到聲音便探出頭來,眼角溫和,掛著一抹淺笑,
“你們要找誰啊,”
溫柔的花香席卷了整間小屋,言笑晏晏的客人坐在窗戶邊,杯裏是一杯熱茶,桌上還放著幾塊餅幹,硯然好奇的張望著,
“嗯……你知道林霖嗎?”
“林老師啊,他是我們家的常客,三天兩頭都會來買玫瑰花,說送給他夫人,害,感情真好…”
“那他上一次買花是什麽時候?”
“你等一下啊,我看看。”
年輕人小跑去櫃台,拿出一個本子來,
“林老師,是在兩個星期前,”
“你還有記錄呢?”
韓慕和一碩探過頭,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日期和人名。
“嘿嘿,我的記性有點不太好,我就把有些老主戶的喜好給記下來了。”
“可以啊年輕人,怪不得生意這麽好呢,”韓慕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霖都是在每個月7號來取玫瑰花的?”
“嗯,有時候3枝有時候是一小把,今年的3月20號,他還買了999枝,一大簇呢,” 他還誇張的比劃了一下。
“謝謝啊。”
韓慕幾人走出花店,衣服上還殘留著花香,就轉身走進陰冷的筒子樓裏,
“姚諾,林霖的夫人是不是在3月20號去世的?”
“對啊老大,怎麽……”
在坊間有個說法,叫守孝守到四九,從3月20號到兩個星期前,正好是四九。
果不其然,林霖家裏並沒有人,空蕩蕩的房間裏除了正中間的燭台,就是陽台上光禿禿的花架。
“韓隊,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硯然的嗅覺很靈敏,從她進入筒子樓的那一刻,便覺得有些奇怪的味道。
一碩踹開臥室門,腐爛的味道撲麵而來,
“嘔……”
任憑韓慕這種身經百戰的人也遭不住這種畫麵,硯然的瞳孔猛然放大,轉頭栽進一碩身後,
他強撐著身體,走到陽台,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的打著電話,
“郝苟,我找到林霖他老婆屍體了,嘔……”
那個畫麵對三人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傷害,三人排成一排站在陽台上,從那個角度望去,正好能看到花店的後台,剛才那個年輕人已經把外套脫了下來,他的身材好得過分,肩寬腰細,腿長,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恰到好處的肌肉被包裹在襯衣薄薄的麵料之下,
雖然說起來很沒麵子,但韓慕確實從來沒見過身材管理那麽好的年輕人,
“我再不會喜歡玫瑰花了。”一碩感歎道。
“你有喜歡的花嗎?”
“沒有。”
硯然轉過頭,隻露出側臉和好看的眼睛:
“等你把所有的花都了解一遍,你一定會找到最喜歡的那個。”
她眼睛很亮,眼眶裏像藏著一汪春水,一碩的心裏微微一顫,雖然聽起來隻是一句普通的建議,但人總是很容易被某一句話而感動,
三人又重新回到屋裏,郝苟他們已經在路上了,林霖的臥室被保護了起來,韓慕突然發現,桌子上的一個青色花瓶被擦拭的幹幹淨淨,上麵的玫瑰花已經枯死了,
他拿出花,從杯子裏掏出一個看起來髒兮兮的紅色紙包,將之打開,裏麵是如指甲蓋大小的紫色粉末
!!!
一碩沉眸看了那事物一眼,隨即開口問道,
“TY199……嗎?”
“韓慕捧著紙包一動不動,許久,等空氣的流動緩慢了一些之後,才慢慢的放在桌上。
“這玩意不是說很貴很稀少,怎麽到處都有啊,殺千刀的。”
經過上一次入院之後,一碩他們的抵抗力比平常人好一點兒,隻要不直接接觸,
噔噔噔——
門被敲響,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站在門前,
“你們終於來了,郝苟呢?”
“車在樓下,郝主任沒方便上來,”說話的人聲音悶悶的,
“哦,”韓慕側過身去,示意他們過去,
“你們是哪個地方醫院的啊,防護意識還挺強的,”
硯然不經意間和其中一人對視,他不自覺的瞥向桌子上的花瓶
“我問你話呢,”
她突然握住那個人的手,
話還沒說完,突然抬頭臉色微變,
“小心!”
硯然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碩拉到身後,他沒有配槍,拿起燭台直直的迎上那人的刀,金戈之聲在安靜的小屋裏越發清脆,
變故來的太快了,加上穿著防護服,根本看不清來人長什麽樣,
那人的行動並沒有因為防護服的束縛變得緩慢,反而顯得格外靈敏,脆弱的燭台被迎麵而來的白刃一刀切斷,
那瞬間韓慕意識到對方是有備而來,正準備拿起對講器,被人一把打掉,
“——快走!”
三比五,三個赤手空拳的人對五個裝備齊全的,想要全身而退很難,
硯然忽然衝向桌子上的東西,他們是奔著紙包來的,
那人對他們的反應似乎很是滿意,立刻乘勝追擊,衝著硯然的胸口刺入,被一碩騰空當胸一腳踹的直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