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與紅玫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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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草!!”

    “你們怎麽來了?”

    郝苟剛洗過手,打開燈,剛拐過彎,整個人登時寒毛直立——隻見錯金赫然站在走廊盡頭的審訊室前,那雙淺棕色的瞳孔毫無情緒,

    錯金:“……”

    井岩:“……”

    郝苟:“……小子,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錯金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一絲緋紅,頭也不抬地問:“郝主任你怎麽來了?”

    他望著已經剩半口氣的陳毅,習慣性想伸手摸摸額頭,但又忍住了,

    法醫室不用值班,走廊上空空蕩蕩,照明白燈地磚上反射出寒光。

    “害,原來是周副給你們打電話了,我是因為臨走之前給陳毅做了個身體檢查,就是心髒大腦什麽的,發現他的檢測數據數據極其不穩定,所以有點不放心,就想著回家洗個澡,直接過來值班。”

    少頃,郝苟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在空蕩蕩的房間內格外清楚,

    “喂?周副。”

    “……”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郝苟的臉色輕微變了:“現在要去嗎?”

    他歎了口氣,掛斷電話,伸手拍拍錯金的肩,

    “在鄭富度家搜到東西了,讓你們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就過去。”

    “他還能撐多久?”

    “疫苗送過來至少得半天,我盡力吧。”郝苟知道他一直惦記著陳毅,雖然他是犯罪嫌疑人,但他依舊有活下來的權利,

    還沒來得及說完,井岩猛地打斷,沙啞道:“現在就去,一分鍾都不能再耽誤了,”

    錯金點點頭,“看看能不能動用點關係,把疫苗連夜送過來。”

    郝苟欲言又止。

    井岩眼底是近乎毫無感情的理智,:“多耽誤一秒鍾,就會多一個人變成這個樣子,我們的疫苗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無論再壞,就算死在監獄裏,也不應該用這種方式死。”

    郝苟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苦澀,他的喉嚨一梗,硬生生咽了回去。

    等他們到鄭富度家裏時,隻有幾個保護現場的民警,看那輛誇張的大G開進來,心裏就明白,還是市局領導有錢,

    “現場保護的怎麽樣?”

    “沒有人過來,就是……有個倒黴孩子在這兒蹲了半天了,都跟他說了這兒有命案,也不走。”

    “井岩哥……”.

    民警口中的“倒黴孩子”正蹲在地上,抱著電腦,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如果有個尾巴,現在一定已經搖成了一道幻影,

    “姚諾?你怎麽來的這麽快,”

    “周副發的群消息,正好我還沒休息,就急忙忙的趕來了,不就是沒穿警服嗎?他們擠兌我很長時間了~”姚諾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錯金點開手機,周副淩晨4點半發的群消息,姚諾穿著淘寶上20塊錢一件的衛衣,頭發也沒洗,加絨黑褲子,鞋子也不知道多久沒刷了,電腦上還貼著紙片人老婆……

    民警沒把他趕出去已經很有職業道德了。

    三人換好衣服,搭伴進入房間,剛一進去,姚諾差點踩到一瓶不明物體,

    “我靠!!這煞筆在家養蛆呢,”

    錯金往前走了幾步,才說道:“這不是蛆,就是扔煙頭的水。”

    “……”

    姚諾質疑的看看錯金,又瞅瞅井岩八百年雷打不動的表情,

    “那個……你確定?”

    姚諾猶猶豫豫地問道,仔細看了看。

    “你要不要聞一下啊~”錯金說道,“你可以試一下尼古丁和水在歲月腐蝕下的味道,”

    “不用不用了。”

    他連忙搖搖手,順便從兜裏扒了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裏,表示自己確實無福消受,

    井岩也沒多說什麽,隻是這個小插曲還讓尷尬的氛圍放鬆了不少,

    錯金提了下褲子,蹲下身體,開始認真翻垃圾,那認真程度堪比期末考試,雖然他每次都是低分飄過。

    井岩趴在地上,把床板底下摸了一遍,果然,床腳的位置摸起來有像一疊紙的東西,

    啪嗒!

    幾張紙被他從床腳扣下來,

    井岩把那幾張打印紙拿起來,上麵的字體有些模糊,質量還不如大街上3毛錢一張的質量,與平時接觸的有很大差別,又薄又粗糙,

    “……另一個世界宛如失樂園……幻想成為了現實,再也沒有約束……”

    “那裏有你想要的一切,人們的欲望都會被原諒,所有的罪惡都會被清空…”

    這幾張紙頁腳已經翹起,顯然是被翻過很多次,

    “這孫子的中二病還沒過去呢,”錯金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耳邊,

    “是啊,中二病害死了兩個夫妻,弄丟了三個警察,你中二時期的時候有這麽牛逼嗎?”

    井岩不由分說地又把書拿回去,正準備再好好看看,突然門外一陣嘈雜的聲音,

    “這我老公家,我為什麽不能進去,你們誰啊,”

    “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配合個屁,現在還是團夥作案了,別動我,我是孕婦,放開我!你們放開……”

    “你們幹什麽呢?”

    錯金從屋裏走出來,眉宇微擰,目光關切,看他出來,年輕女人眼珠也沒動一下,

    “我最後一次見到阿度是上個月,那天是他主動給我打電話的,說是要給我一筆錢,我以為他是讓我打掉這個孩子。結果他跟我說,要做一個大生意,孩子要好好保著,說不定以後還能到個大城市,好好生活。我以為……我以為自己終於熬到頭了,要過好日子了。”

    姚諾眼底滿是可憐的表情,還沒等對麵的女人哭出來,他就已經開始微微抽泣起來,太可憐了,

    “警官?阿度是個好人,他自己都不舍得吃的驢肉,為了給我補身體,買了一大塊給我燉了,心裏隻想著我會不會凍著,會不會餓著,數九寒天的給我去買蘋果的。就因為我想吃蘋果……”

    她不比安寧大幾歲,但看著像是隔了一輩,可能是過早進入社會的原因,表情和妝容都弄得恰到好處,肩膀微微扣著,一直保持著弱者的姿態,與生俱來的我見猶憐感油然而生,

    錯金隻覺得這姑娘聰明一時,不過也是個磕倒在渣男身上的人,問:“那他現在還不是要問你要錢?他吸毒了,還參與了邪教,害死了一對夫妻,就是你之前還見過的,那個女教師。”

    “…………”

    女人的瞳孔瞬間放大,井岩搗搗他的手臂,她畢竟是個孕婦,受不了這麽大的打擊,

    沒想到女人竟低頭苦笑幾聲,眉眼間的光已經沒有了,

    黎輝村雖然是城中村,但經濟發達的程度一點不比龍城遜色,錯金和井岩坐在路邊早餐攤吃小籠包,連賣包子的女老板都多看了幾眼,

    “小哥,還要點什麽?”

    說話的女孩穿著一身俏麗的裙子,笑顏如花,看樣子是老板的閨女,如果硯然在的話,又開始一臉八卦的看著他們,或許,如果硯然在的話,那個女孩根本不會靠近他們,

    對硯然來說,她從來沒有這麽開心的時候,也沒有這種青春活潑的時候,她甚至都不知道3月14號為什麽有人會送她紅玫瑰花,很多時間裏都會自己坐在窗戶前,看著年輕的女警員,有時候也會露出羨慕的神情。

    隻要說起來集體活動,聯誼什麽,她就極有可能想辦法溜出去,

    她或許更好的一點,更開心一點。錯金想。她應該和自己其他幾個妹妹一樣,為了件衣服花上一萬塊錢,然後漂漂亮亮的出去玩幾天,喝個下午茶,回來抱怨衣服鞋子穿著不舒服,然後把它丟在角落裏,或者是參加酒會,憑著硯然的姿色和談吐,她一定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收到無數鮮花,衝著自己炫耀,趁自己發火之前,笑嘻嘻的窩在姥姥懷裏,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生死不明,活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耗盡了青春,靠著一點點光芒,從地獄裏爬上來,就看了一眼,又跌了回去,

    “老板,給我打包兩份粥,兩份小籠包,”

    聽到這兒,女孩無趣的回去,老板娘立刻給他們打包了兩份,

    就在他們快到鄭富度家門口時,突然聽到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和尖叫聲,怒罵聲,

    錯金和井岩對視一眼,連忙衝回去,他們出去帶了份早餐,隻留了幾個民警和姚諾陪著鄭富度的女朋友,

    隻見一個民警手上拎著半截染血的警棍,他們還沒有配備手槍。眼神堅定,半張臉被血模糊,手裏緊緊握住警棍,把姚諾和女人護在身後,

    “來啊,”他輕聲嘲諷道,“小爺好長時間沒活動筋骨了,”

    錯金抄著家夥就往他們那邊扔過去,歹徒一偏頭閃過來,井岩餘光瞥見旁邊有人拿著砍刀衝向姚諾他們,二話不說順手抄起木棍,

    “嘭”

    歹徒一懵,溫熱的液體從額角流出,木刺深深紮進皮肉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被井岩拽著後領一把拎起,狠狠向窗外丟出去,頓時撞碎了玻璃窗戶,碎玻璃灑了一地。是4樓,沒給他們一點活路,

    另一名歹徒從腰上拿出大砍刀,錯金抄起警棍,學著井岩的,揚手一甩,警棍在空中打轉,

    嘭的一聲

    警棍的力量比木棍要大,歹徒被打的口鼻冒血,逼到他已經失去了理智,直衝衝的朝錯金衝過去,錯金反身抓住他的黃毛領子,膝蓋狠狠一擊。

    又狠又疼,幾乎到了發泄的地步,

    錯金耳邊一陣橫掃過來的風,

    “咣!”的一聲,

    鐵棍打在白牆上,一大塊牆皮掉下來,要是在腦袋上,腦漿都得給打出來,但歹徒壓根就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態度,

    錯金也不再考慮其他的,劈手就砸向他的手臂,手臂瞬間扭曲,

    還沒來得及轉身,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風,但他的位置的確不方便,

    嘭!

    歹徒癱軟下去,手中的刀也應聲落地,隻見姚諾抱著一根木棍,全身有些瑟瑟發抖,

    緬甸南詔

    擂台上一聲鑼響,穿著性感的女人拿著牌子圍場一周,掌聲,和起哄的吆喝聲瞬間從四麵八方而來,

    裁判快步衝向前,趁著台上的人還搖搖晃晃的站著,激動的聲音響徹房頂:

    “——夜鶯再次取得了勝利!三連勝!!!!”

    隻見拳手慢悠悠的撿起地上的鬼麵,冷眼睥睨著敗者,沒有絲毫憐惜的意思。

    “讓我們恭喜夜鶯的下注者!!!”

    “恭喜你,沒想到才第一把,運氣就這麽好。”

    之所以能贏錢,全是因為白磬想要跟甲木薩對著幹,他既然對緬甸籍拳手下注,那她就對夜鶯下注,雖然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既然甲木薩提出要來帶他接觸上層生意,就不得不來參加,

    “如果不舒服的話,告訴阿辰,他會安排你休息,我一會兒讓他給你送點果盤。”

    “好。”

    白磬的出現,掀起了一場不小的波動,尤其是甲木薩方才的舉動,

    阿金下意識的看向他們,一眼看到了正和甲木薩說話的少女,長長的睫毛在俊美的臉上投出一道方形的陰影,惹得人群一陣騷動,

    “先生,這麽張揚的話,不會把白磬暴露在槍口之下嗎?”

    “與其一直藏著掖著,不如把軟肋明晃晃的露出來,有本事的,就來取,沒本事的,就老老實實的做好分內事,少動些歪念頭。”

    甲木薩的話戛然而止,阿金的瞳孔晃動了一下,不可思議的對上他的目光,冰冷而堅硬,仿佛要直接捅穿她的頭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