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一個閃身躥至村長媳婦跟前，張開雙手，對著那婆娘的臉來了個左右齊開弓，打得那叫一個爽氣。
    記憶裏，村長媳婦曾經“不小心”剪壞了五歲原主的頭發。而那個可憐的小人兒隻能偷偷地哭，不敢跟任何人提起。
    記憶裏，村長媳婦騙她掉進糞坑裏。那一次，如果不是她娘磕壞了腦袋求人救她，怕是連閻王也會嫌棄她帶著臭味的靈魂而不打算收她。
    記憶裏，村長媳婦故意挑唆外地的賣貨郎輕薄她，那時她剛剛定了親，如果不是她娘手裏攥著一把新磨的剪刀嚇退了賣貨郎，十二歲的少女怕是早已自殺。
    ……
    “江晴”到底為什麽會得罪村長媳婦，竟然遭到慘無人道的傷害？
    從八歲的“江晴”隨母親來到馬蹄村開始，整整六年。
    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委屈，這應該是那死去的“江晴”殘留的情緒。江晴仿佛看見那個梨花帶雨的少女擠在一個角落裏獨自舔傷口。
    想到此處，江晴越發地使勁了力氣，恨不能一巴掌把村長媳婦扇到地底下去。
    如果江晴能借來芭蕉扇，她一定會把村長媳婦從地上扇到天上，再從天上扇到地上。
    劈哩叭啦的聲音密集如雨點兒打在芭蕉葉上，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在鼓掌，為什麽精彩的事情而鼓掌。
    村長媳婦被打懵了，隻是瞪大了冒著金星的三角眼，神思遊蕩在爪哇國，臉隨著江晴的手有節奏地搖著。
    馬程錦抄了門上的一根木棒，大聲給自己壯膽，胡亂揮舞著木棒衝了過去：“我打死你這個小野種……”
    江晴正好背對著馬程錦，聽到聲音，一把將村長媳婦踹倒在地，同時回頭，冷眼盯著他。
    馬程錦登時如被釘住，手裏的木棒“咣當”落地，心想“江晴”一定是被狐狸精附體了，要不，他怎麽動彈不得？
    瘸腳半仙說，後山住著狐狸精一家子。
    看這樣子，準是個女狐狸。聽說女狐狸愛美，否則，怎麽解釋這小野種披著紅披風？
    “女仙饒命啊……”馬程錦越想越害怕，撲通一聲跪下來，“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晚上，你一定不能找我來哪！”
    江晴“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倒還提醒我了，晚上咱們夢裏解決你推我下水的事情！”
    馬程錦聽了，直接嚇得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兒啊……”村長媳婦嚎叫著如吊喪一般，一聲高一聲低，雙手捶打著地麵，“天爺哪，活不了了哪……”
    江晴饒有興趣地看著村長媳婦嚎喪，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意思便披了披風，拿起魚簍，憑著記憶往家裏走去。
    待江晴走遠，一抹青綠的身影從暗處走出來。
    **
    “江晴”的家在村西頭，西側幾米外是鄰居馬彩霞家，再往西走就是山。
    大部分馬蹄村人都住村東頭。而出山去鎮裏也是從東走，也就是剛才江晴進村的地方。
    所以，“江晴”的記憶裏，她們家很少來人。
    當然也跟“江晴”的母親喜靜、性子淡有關係。
    等江晴來回到家，隻見小小的院落裏擠滿了人，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姐，你回來啦，”一個小豆子從人群中穿出來，跳著腳地扒在江晴身上，又把滿臉的鼻涕往她衣服上蹭，“他們要害你，姐你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在。”
    小豆子眨巴著大眼睛：“姐，你都出去一天啦！餓了沒有？我給你留了你最愛吃的糖糕。”
    江晴點著他的額頭：“小豆子，趕快下來，咱們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小豆子叫馬甲，是江晴同母異父的弟弟，五歲，也長了一雙桃花眼。隻是年紀還小，活潑得很，讓人忽略了他的長相。
    “姐，我才不是小豆子，今天是我五歲的生日，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和娘！”馬甲一臉認真，奶聲奶氣的樣子更加惹人疼愛。
    江晴忍不住摸摸他的頭：“去，拿了魚給娘做飯。”
    馬甲雖然才五歲，已經可以燒魚湯了。他開心地接過魚簍：“好吧，我給娘做飯去，姐姐你跟在我後麵，我替你罵他們。”
    “快看，那個小野種回來了！”胖寡婦看見江晴尖著嗓子說，伸出肥大的黑手一把拎起有些瘦弱的馬甲，“狗崽子，剛才是不是你踩了我一腳？”
    “胖寡婦，你鬆開我……”馬甲在空中抖著雙腿，趁機將魚簍甩向胖寡婦，“叫你欺負人，吃你馬甲爺爺一魚簍！”
    “哎呦，”胖寡婦被魚簍砸在眼睛上，一時鬆了手，“狗崽子，等你那死爹回來，我再跟你算賬！”
    馬甲順勢下來，用小手拉起江晴就往門口擠。
    雖然馬甲強做鎮定，可江晴感覺到他在害怕，小小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著。
    “咳咳……”窗子內傳來好聽的咳嗽聲，是江晴的母親柳眉，“晴兒、圓圓不要淘氣……”
    柳眉又咳了好一陣子：“晴兒，快跟大家道歉，求大家原諒你！”
    馬甲癟著小嘴兒：“我不要姐姐道歉，姐姐又沒有做錯事情！”
    柳眉好像咳得厲害，裏麵有人叫罵：“你們這些挨千刀的，趁著馬克不在家欺負他們娘仨，小心遭報應！”
    院子裏的人聽了沒有任何反應，仍舊要看熱鬧。
    江晴哄著馬甲：“小豆子，你去給娘做飯。這裏有姐姐在，姐姐會把他們趕走的。”
    馬甲有些不信，可是看到江晴從來沒有這樣從容自信，心裏十分欣慰他的姐姐長大了，提醒她幾句，便去灶上生火做飯了。
    如果姐姐實在應付不來，他一定會擋在她麵前。
    胖寡婦見眾人沒走，頓覺有了依靠，作勢要撕吧江晴的臉：“小野種，今天我不叫你毀容，我就叫你聲姑奶奶！”
    眾人聽了，都伸長了脖子看，像吊在烤爐裏的燒鴨。
    江晴想到這個比喻，揚起嘴角，見胖寡婦撲了過來，輕輕一躲來到胖寡婦身後，抬腳便踹在她的大屁股上。
    胖寡婦撲倒在地，黑胖的大臉沾滿了塵土，似乎還顯得白了一些。
    胖寡婦啐了一口，張口要罵。
    江晴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迅速打開，又跳到她背上騎了上去，說時遲那時快，照著胖寡婦才大張的嘴就呼了上去，同時另一隻手狠狠地往後拽住胖寡婦的頭發。
    “我看你這糞坑不錯，先填些牛糞再說！”
    村長媳婦騙“江晴”掉進糞坑裏，就是胖寡婦的主意。
    “咦？這油紙不是我包肉用的麽？”剛才在村口跟村長媳婦打招呼的放牛黑漢子問他媳婦。
    黑漢子的媳婦“嗷”一嗓子叫起來，指著院牆外正吃肉的一條大黃狗：“那不是咱們新割的肉？”
    黑漢子夫妻連哭帶罵追了出去……
    江晴揚起嘴角，誰讓她回來的途中“恰巧”經過了放牛的黑漢子家？好巧不巧的，黑了心的賣貨郎是黑漢子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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