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策正端起茶杯慢悠悠喝著，聽得楚非莫不懷好意的笑聲，抬眼見同桌的同僚及眾人通通目不轉睛看著他身後不遠處。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郭策不想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妖，迫不得已微微側身，轉過頭去……
    愣了！
    此刻的秦溪已在自己一米之遙的地方站定，那雙瞎眼好死不死落在自己臉上！
    這孩子！
    從小就這樣！
    一個瞎子，總是能隨時隨地將目光調轉在他臉上！
    害他以前總以為麵具是不是掉了，不由得老摸麵具。到現在還改不掉一緊張就摸臉的臭毛病！
    “怎麽了秦溪？”
    上官惠開口，秦溪摸索著湊近上官惠的耳朵，悄聲說：“眼睛別亂看，你告訴我，我麵前一米之遙那人是誰？”
    上官惠悄聲回說：“刑部尚書，郭策。”
    “哦……”
    郭策的心率怎麽和師父一模一樣？
    秦溪蹙了蹙眉，忽然想起一事，又悄聲問：“郭策的睫毛可是濃密而長？”
    “對！整個居安的姑娘最迷戀的便是他那雙眼睛，真是些不怕死的。”上官惠不屑地說完，又囑咐道：“你可不能鬼迷心竅，他不是個好人。”
    “嗯。”
    對上了。
    秦溪想，刑部張榜的敵國奸細、取李家姐妹頭顱的知心人、和師父一樣的心率……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找個時間讓甲子驗證一下，看你往哪跑！
    秦溪咧嘴一笑。
    這幾年相處，郭策太知道這咧嘴的意思---是算計！
    啪地一下打開折扇，起身稀奇地盯著秦溪好一陣觀看，嘖嘖搖頭：“哎呀呀！不得了啊！諸位大人請看，秦四姑娘這眼睛到底真瞎還是假瞎？怎地郭某覺得她在看我？”
    天家寵愛優勝公主的惠郡主親扶之人，諸位大人哪敢接話，個個吃癟低頭恨不得有個地洞遁了！
    秦溪沒有接話，隻覺得師父開心就好，沒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之前，且讓他肆意囂張。
    這麽一想，秦溪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
    “……”郭策最怕秦溪這樣的笑容，每次她這樣笑，郭策心中就控製不住的發怵。
    上官惠沒空看秦溪，她已經被郭策的話氣得想下毒手，輕哼一聲：“秦溪自然是個眼瞎的，不然郭大人這般惡名遠揚的人物怎會入得了她的眼？！”
    “哦？”郭策的目光從秦溪身上挪開，通體舒暢，輕笑著說：“聽惠郡主的意思，下官這個正二品入不得秦四姑娘的眼，薛尚書也屬正二品，莫不是與秦四姑娘有著婚約的薛家公子也入不得秦四姑娘的眼？惠郡主這是想替秦四姑娘另攀高枝？”
    “哈！傳言郭大人貫會舌燦蓮花挑撥離間，今日一見，果不其然。秦溪，我們走。”
    郭策是林相黨羽，薛家是太子一係，定遠侯是聖上的人，郭策自然希望聖上與太子不睦。
    上官惠並不上當，吵不過郭策，索性扶著秦溪提步欲走。
    但郭策的意思是，什麽黨不黨的沒他徒弟重要，李家姑娘歹毒至此全是薛青楓的錯。
    他都惹不起的人，薛青楓惹了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郭策勾唇一笑。
    “大人。”
    一身著便衣的男子急匆匆自外走來，朝郭策揖手，鏗鏘有力稟報：“北國奸細如數落網，經核查，中書令李謙嫡女李丙昔、次女李丙彤涉嫌通敵，另有今日前來秦府作客的諸家小姐無辜被其二人利用，現已如數抓獲，當如何處理？”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紛紛找著自家小女。
    場麵有些騷動。
    “既是無辜，小姐們進大牢有損閨名，原本理應放逐，皇後娘娘臨此也敢放肆，實在罪該萬死！”郭策說完，喝道：“帶上來！”
    來人領命而去。
    郭策方對假山躬身揖手，說：“擾皇後娘娘清靜，實乃下官之錯，事關諸家小姐的名聲，下官不敢自己做主，素聞娘娘公正無私，下官鬥膽懇請皇後娘娘定奪。”
    皇後心中想笑，好你個郭策，把人帶至眾目睽睽之下審理，不如把別人帶去牢房，也比在這裏當眾丟人現眼的強。
    這些姑娘到底得罪了何方神聖，受你這般折辱？
    皇後曆來不喜郭策，這時反倒有了一絲興趣。
    “準了。”
    皇後輕輕開口，謝嬤嬤扯著個嗓子喊：“皇後娘娘準郭尚書湊請！”
    “謝皇後娘娘。”
    郭策也加大了音量以示誠懇。
    “這裏，這裏，這幾張，抬開。”
    隨著郭策伸手指了指，身前的數十張桌子被迅速搬空，騰出一個五六丈的圓地。
    大院門外，百餘名刑部人員押解著十餘名郭策口中的‘敵國奸細’和諸位小姐自門外進來，在郭策身前一丈開外停下。
    “跪下！”
    押解之人發話，說的是‘敵國奸細’，姑娘們卻個個嚇得本能下跪。
    郭策端了桌上的茶慢悠悠喝了好幾口，方轉過身，眼神微詫，說：“諸位小姐怎麽也跪了？你們不用跪，都起身吧。”
    怎麽跪的？不是你的人喊別人跪的？
    “咳咳！”秦溪險些笑出聲來。
    “……”上官惠盯著郭策，又看了看掩唇偷笑的秦溪。
    秦溪的性子是能吃啞巴虧的人？
    可她不發一語……
    多像城門口那會兒的等待時機！
    上官恵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麽。
    “給本郡主抬兩個凳子過來。”
    上官惠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護衛，對方抬了凳子過來。
    “秦溪，坐。”
    上官惠扶秦溪坐下，二人就這麽大張旗鼓地坐在了郭策身側一米開外。
    前方的小姑娘們在秦溪的院裏已被連桑嚇得心中惶恐，後又見一群眼神冰冷、手持利刀的男子抓了她們出院子，與被綁著十餘黑衣蒙麵人放置一起，早嚇得魂飛魄散。
    這時見她們要去捉奸的秦溪和上官惠悠哉坐在上方，自家親人遠遠站在圈外不敢上前，郭策她們也是認得的，落入了這閻王的手，鮮少有活路。
    姑娘們心中期艾，麻木起身，個個紅著眼眶，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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